第202章 正阳天骄邀客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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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沿着葬星古原那伤痕累累、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边缘地带,在崎岖陡峭的山道上艰难挪移。空气中原本弥漫的、那种令人窒息作呕的腐朽死气,如同被一场无形的风暴彻底涤荡干净,再也嗅不到半分。取而代之的,是劫后大地挣扎复苏的气息:草木新芽破土而出的青涩芬芳,混着被雨水反复浸透又被阳光烘烤过的、厚重而湿润的泥土味道,丝丝缕缕,顽强地钻入鼻腔。

然而这生机,却脆弱得令人心悸。那些稀稀疏疏冒头的嫩绿,大多生长在焦黑的土壤之上,叶片边缘还残留着晦暗的灰烬,在微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被一阵稍大的风再次吹熄生命的火苗。疲惫,这种无形却重逾千斤的东西,如同无数条冰冷的锁链,死死缠绕在每个人的四肢百骸,每一次抬脚都像是要扯断筋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深处隐隐的钝痛。即便如此,前方那逐渐开阔的天光,那古原之外山脉清晰起来的轮廓,如同溺水者望见远方的浮木,死死拽住了所有人的心神。希望,是此刻唯一能驱动这具具残破躯壳的燃料。没有人停下,哪怕一步一挪,也向着那象征着生的隘口,固执地前行。

转过一道草木稀疏、怪石狰狞嶙峋的狭窄山隘,眼前骤然如画卷般铺展开来,豁然开朗!

隘口之外,一片相对平坦、仿佛被巨神之掌抚平过的开阔地,坦然地呈现在这支疲惫之师的眼前。而就在这片开阔地的中央,一队约莫三十余人的修士,如同三十余尊浇铸在地面上的青铜雕像,肃穆而沉凝地伫立着。他们身上统一的赤金色劲装,在略显灰白、尚未完全明朗的天光下,竟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胸前与袖口处,金线刺绣而成的图案——一轮光芒万丈、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阴邪焚烧殆尽的烈阳——此刻正散发出一种堂皇正大、灼灼逼人的凛然正气!这标志,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印记,正是这西陲之地正道巨擘之一,正阳门!

一面巨幅的赤色大旗,在队伍正前方被劲风撕扯得猎猎作响。旗面中央,那轮巨大的、同样由金线绣成的烈阳图腾,在风中扭曲、伸展,仿佛拥有了生命,正在熊熊燃烧!旗面边缘镶嵌的金线,随着大旗的每一次翻卷,都划出一道道锐利的流光。这面燃烧的旗帜,仿佛拥有实质的伟力,竟将古原边缘最后残留的那一丝阴冷、不祥的气息彻底驱散,带来一种令人心神为之一振、仿佛终于能挺直腰杆的磅礴力量感。

队伍最前方,一位青年如同标枪般卓然而立,身姿挺拔得近乎锐利,仿佛一柄刚刚出鞘、锋芒毕露的绝世神兵。他面容英挺,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星眸深邃如寒潭,却蕴着炽烈的光,高挺的鼻梁下,唇线紧抿,勾勒出刚毅果决的轮廓。虽年纪尚轻,但那眉宇之间,却已沉淀着远超其岁月应有的沉稳与磐石般的自信。一身赤金烈阳袍服帖地包裹着他匀称而蕴含爆发力的身躯,非但不显俗艳,反而将其衬托得气宇轩昂,英姿勃发,如初升骄阳,光华难掩。最令人心神为之所夺的,是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渊深似海、沉凝如山的气息。这气息并非刻意张扬,却已隐隐与周围天地间流转的灵气产生着一种奇妙的、和谐的共鸣与牵引!赫然已是炼虚境初期的修为!如此年纪便登临此境,其天赋之卓绝,放眼整个西陲乃至更广阔的地域,都堪称惊世骇俗!他,正是正阳门当代最璀璨的星辰,被宗门视作未来擎天之柱的不世天骄——吴昊然!

当隘口处终于踉跄着走出那支如同从九幽血池深处挣扎爬出的队伍时,吴昊然那双如寒星般明亮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激动与希冀之光!他身形只微微一晃,甚至无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整个人已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赤金色闪电,带着尖锐而短促的破空之声,第一个疾射而至,迎了上去!

“刘莽师兄!厉老前辈!你们……你们终于出来了!”吴昊然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颤抖,他的目光如同最锐利的探针,急切地在眼前这群衣衫褴褛、浑身浸透凝固血痂的人影中急速搜寻。当那目光触及刘莽右肩下那空荡荡、被污血和泥土染得一片狼藉的袖管,以及厉千钧那张枯槁如老树皮般的脸上那道深可见骨、边缘翻卷着诡异黑气的狰狞伤口时,他眼中刚刚燃起的火焰般的喜悦,瞬间被冰冷的、巨大的担忧所取代,如同被兜头浇下了一盆寒水。

“吴师弟!”刘莽那张布满血污和尘土、唯有双眼依旧锐利的脸上,在看到吴昊然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紧绷了数月、仿佛随时会断裂的心弦猛地一松。这个即使在古原深处面对群魔环伺也未曾变色的铁汉,此刻声音竟哽咽得如同砂砾摩擦,虎目之中,浑浊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滚滚而下。“是……是我们……我们出来了!从那个鬼地方……爬出来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用力撕扯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辛酸与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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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千钧拄着一根焦黑的木杖,艰难地向前挪了一步。他脸上沟壑纵横,那道巨大的伤口如同一条丑陋的毒蜈蚣盘踞着,每一次细微的表情都牵动着伤口边缘的肌肉,渗出丝丝黑气。他对着吴昊然,枯槁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涩笑意,艰难地抱了抱拳,声音嘶哑如同漏风的风箱:“有劳吴师侄挂念……老朽……不过是从阎王殿门口,侥幸……捡回半条残命罢了,苟延残喘……”话语未尽,已是气息急促,身形微微摇晃。

吴昊然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迅疾而沉重地扫过这支如同风中残烛的队伍。那些曾经意气风发的正阳门弟子,如今仅存数人,个个衣衫褴褛,身上伤口密布,有的甚至深可见骨,气息萎靡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那些星火盟的散修,更是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干尸,仅凭最后一口气强撑着。一股冰冷彻骨的不祥预感,如同毒蛇般瞬间缠住了吴昊然的心脏,越收越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气和翻腾如沸的情绪,目光最终死死钉在刘莽那张悲怆的脸上,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祈求的微颤:“刘师兄……赤阳子师叔他……可安好?”

“赤阳子师叔……”刘莽的声音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瞬间烫过,陡然变得嘶哑破碎。这个在魔物利爪下也未曾退缩半步的钢铁汉子,此刻如同被抽掉了脊梁,再也无法站立。他猛地单膝狠狠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尘土飞扬!仅存的左拳紧握如铁,带着无边的悲愤与绝望,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捶向地面!

“师叔他——!”一声如同受伤濒死凶兽般的嘶吼,裹挟着血泪,从刘莽的胸腔里爆炸开来,响彻整个隘口,震得山石簌簌,“为护我等撤退!断后阻敌!独战九幽蚀骨魔宗那该死的骨婆和一干魔众!最终……最终燃尽神魂!身化煌煌赤阳!陨……陨落于葬星古原深处!尸骨……尸骨无存啊——!!!”

这泣血般的嘶吼,如同一道裹挟着万钧雷霆的无形重锤,狠狠劈砸在隘口前所有正阳门弟子的心口之上!

“赤阳师叔——!”

“长老——!”

悲恸欲绝的呼喊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发开来!那不再是人的哭喊,而是如同失去头狼、被逼至绝境的狼群发出的凄厉哀嚎!那些肃立如松、原本带着激动与期盼的赤阳门弟子,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惨白!震惊、难以置信、以及那撕心裂肺、足以将灵魂都扯碎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人!许多人的身体剧烈地摇晃着,如同狂风中的芦苇,更有年纪尚轻的弟子,双眼一翻,承受不住这噩耗的冲击,直挺挺地向后栽倒!赤阳子长老!那个在正阳门中德高望重、如山岳般令人仰望的存在!他刚正不阿,对后辈弟子倾囊相授、慈爱有加,是无数弟子心中不可撼动的精神支柱之一!虽然他的修为不高,但他的陨落,对于整个正阳门而言,不啻于擎天之柱轰然崩塌!天地倾覆!

吴昊然那挺拔如青松的身躯猛地剧烈一晃,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带着倒刺的万钧巨锤狠狠砸中了胸膛!他英俊脸庞上所有的血色在刹那间消失殆尽,变得如同新糊的窗纸般惨白!那双明亮如星辰、承载着宗门未来希望的眼眸中,爆发出刻骨铭心的痛苦与一种近乎毁灭性的难以置信!他死死地、用尽全力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爆响,指甲早已深深刺入掌心皮肉之中,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无声地渗出、滴落!一股狂暴而灼热、几乎要焚尽一切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体内轰然溢出!脚下那坚实的岩石地面,竟在瞬间发出“滋滋”的轻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龟裂!

“骨魇……九幽蚀骨魔宗——!”吴昊然从紧咬的牙关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出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如同从九幽深渊最底层刮出的寒冰飓风,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滔天恨意与不死不休的杀机!赤阳子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师叔,更是亦师亦父的存在!此仇此恨,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难洗刷!不共戴天!

沉重如铅、令人窒息的无边悲恸,如同最浓重的乌云,死死笼罩在隘口上空,连风都似乎凝滞了,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吴昊然才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意志力,强行将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焚尽理智的怒火与锥心刺骨的悲伤,一点点、艰难地压回心底最深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如同带着冰渣,刺得肺腑生疼。目光缓缓转向形容枯槁的刘莽等人,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师叔……是为护佑同门、卫道除魔而死!死得其所!重于山岳!他的英灵,必将如同这面烈阳之旗!”他猛地指向身后猎猎招展的赤阳大旗,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信念与力量,“永照我正阳门山门!指引我等后辈弟子,斩妖除魔,至死方休!”

他的目光随即如同探照灯般,越过身前悲痛的人群,最终牢牢锁定在那道始终沉默伫立、如同深渊本身般气息渊深莫测的灰袍身影之上。方才悲恸失态之际,他那敏锐的灵觉已然捕捉到了异常——无论是刘莽、厉千钧,还是其他所有劫后余生的幸存者,无论正阳门弟子还是星火盟散修,在目光扫过此人时,眼中都流露出一种发自灵魂最深处的、近乎顶礼膜拜的敬畏与感激!那是弱者对强者的天然仰望,是绝境中对唯一救赎者的刻骨铭心!

此人身上,那股若有若无、却仿佛能终结万物、令生机凋敝的极致冰冷气息,如同无形的领域,悄然影响着周遭丈许之地。而他平静面容之下,那如同沉寂了亿万年的火山般蕴含的恐怖力量感,更是让已是炼虚初期的吴昊然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源自生命层次的淡淡压迫感,清晰无比!

炼虚境后期!而且绝非寻常后期!其根基之深厚,威势之凝练,简直深不可测!

“这位道友……”吴昊然压下心头的剧烈震撼,强行稳住激荡的心神,对着凌绝的方向,郑重无比地抱拳,继而深深躬身,行了一个代表着最高敬意的、近乎九十度的大礼!“在下正阳门吴昊然。方才悲恸失态,未能及时拜谢!万望道友海涵!”

“在下凌绝。”凌绝应道,也微微一礼。

未等凌绝再说,刘莽抢着把凌绝救护众人的点点滴滴毫无遗漏地倾倒而出。

听罢刘莽的叙述,吴昊然惊喜过望,再向凌绝一礼,发自肺腑道:“若非恩公于葬星古原那等绝死之地,力挽狂澜于既倒,神威盖世斩群魔,护佑我同门残部周全,杀出一条生路……我正阳门此番……必将元气大伤,根基动摇,痛失赤阳师叔这等擎天栋梁之外,更将痛失刘莽师兄、厉老前辈等中流砥柱!此恩此德,于我正阳门而言,如同再造山门!恩同父母!吴昊然,在此代正阳门上下数千弟子,叩谢恩公活命大恩!”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后那三十余名肃立的正阳门精锐弟子,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唰”的一声,齐刷刷地对着凌绝的方向深深拜下!没有一丝犹豫,只有纯粹的感激与高山仰止般的敬畏!动作带起的风声,汇聚成一股无声的浪潮,拍打着寂静的隘口。

凌绝身形微不可察地一侧,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无形力量再次凭空而生,稳稳托住了吴昊然那即将触地的身体下拜之势。他面色平静依旧,声音淡然,如同古井无波:“吴道友言重了。同历劫难,守望相助,本是分内之事,何足挂齿。凌某……”他微微一顿,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与黯然,“亦感赤阳子前辈正气,未能护其周全,力有未逮,心中……实是有愧。”提及那位陨落的长者,他深邃的眼眸深处,清晰地掠过一抹沉痛的阴霾。

“凌道友……”吴昊然顺势直起身,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凌绝,那份毫不掩饰的钦佩与发自内心的、强者间的惺惺相惜之意,几乎要化为实质。“葬星古原深处,九幽魔宗虎视眈眈,魑魅魍魉环伺,更有骨魇那等凶威滔天的魔宗圣子亲自追杀,星陨宗暗刃那等神出鬼没的顶尖杀手如影随形、伺机而动……道友竟能于如此十死无生的绝境之中,护住众人性命,更以雷霆手段,斩杀九幽蚀骨魔宗圣子魇骨,惊退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刃杀手!此等修为,此等战力,此等临危不惧、力挽狂澜的担当!昊然平生仅见!实乃我辈修士之楷模!正道之光焰!”

他语气激昂,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充满了对力量的尊崇与对凌绝品格的折服。话语稍歇,他神情陡然一变,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与肃穆,声音里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诚挚与滚烫的热情:

“凌道友,我正阳门虽非这苍茫大陆顶尖的至尊宗门,但也传承悠久,底蕴深厚,门规森严,素以匡扶正道、斩妖除魔为己任,与九幽蚀骨魔宗、星陨宗等邪魔外道,势同水火,不共戴天!门中诸位太上长老、护法长老,乃至掌门真人,对道友之神勇无双、高义担当,必定怀喜!昊然不才,今日斗胆,代宗门上下,向道友发出最诚挚的邀请!”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宣读神圣的誓言:“恳请凌道友移驾,前往我正阳门盘桓数日!一则,道友鏖战古原,必有损耗,我门中灵脉充裕,静室幽雅,更有疗伤圣药无数,可供道友安心疗伤休整,恢复巅峰!二则,我门中诸位长老,渴盼已久,渴望能与道友这等不世出的绝世英才坐而论道,交流修行心得,共商如何应对魔宗猖獗、星陨宗诡谲之策,携手抗魔,护佑这正元大地一方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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