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亡命漂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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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屿乱流带——这片被星辰遗弃的墓场，是宇宙法则最为狂暴的宣泄之地。时空在这里扭曲成咆哮的巨蟒，引力化作无形的深渊獠牙，亿万年来，只有破碎的星骸、被撕裂的空间碎片以及永恒呼啸的湮灭之风在此永无休止地碰撞、粉碎、沉沦。它是生灵的绝对禁区，一张吞噬一切的、冰冷的宇宙之口。

凌绝的意识，便是在这无间地狱的核心艰难燃烧。那一点微光，渺小得如同飓风里随时会熄灭的残烛，在无边无际的剧痛与绝对零度的死亡寒意撕扯下，仅靠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源自生命最深处的韧性维系着最后的清醒。混沌核心的自爆，那毁天灭地的反噬之力，并未随着那毁灭的光焰一同消散。它像一个被强行塞入他体内、依旧在疯狂肆虐的微型毁灭宇宙，亿万把无形却烧得通红的钢刀，正在他破碎的躯体内部反复穿刺、切割、绞扭！每一次无声的撕裂，都带来足以让神魂崩碎的极致痛楚。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闷哼从他喉管深处挤出，带着血沫的腥气，瞬间在真空的奇寒中凝结成细小的、暗红色的冰晶。胸骨尽碎，五脏六腑被恐怖的力量震得彻底移位，甚至破裂。曾经坚韧如神金、流淌着星辉能量的经脉，此刻寸寸断裂，如同被彻底焚毁的枯藤。他胸前那个巨大的创口，是屠烜那毁天灭地一拳留下的恐怖印记，边缘的肌肉和皮肤被狂暴的拳罡能量灼烧得焦黑翻卷，深可见骨，断裂的肋骨茬子白森森地刺出，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组织和金红色的血液，正不受控制地、汩汩地向外涌流。这些滚烫的生命之泉刚一脱离身体，就在宇宙真空那接近绝对零度的酷寒中瞬间冻结、结晶，化作一片片细碎、妖异、闪烁着不祥微光的血色冰晶。然而，这残酷的凝结仅仅是死亡的前奏。身后，那如同亿万头太古凶兽同时咆哮的能量乱流狂暴卷来，轻易便将这凝结的血冰连同他伤口处被冻硬的血肉碎片一同撕扯、剥离、碾磨成最细微的宇宙尘埃，不留一丝他曾存在于此的痕迹。

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烧得通红几乎要熔化的顽铁，紧接着又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攫取，狠狠砸入万载玄冰凝聚的死亡之海！极致的灼痛尚未退去，刺穿骨髓的极寒已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和神经。残破不堪的身躯，此刻只是一件被宇宙伟力随意蹂躏的玩物。一股无法抗拒、狂暴到超越星辰意志的引力乱流，如同宇宙巨蟒冰冷的蛇信，死死缠绕住他，将他拖向那片由无数疯狂撞击、粉碎、发出无声雷霆的巨大陨石碎块构成的死亡旋涡！

视野在猩红与死寂的黑暗之间疯狂切换、闪烁。每一次被乱流裹挟着翻滚、抛飞，他模糊的视线都能惊鸿一瞥地“看”到那些狰狞的巨物：大如太古神山，棱角嶙峋，仿佛被巨神用战斧劈凿而成；小如星辰堡垒，表面布满撞击的坑洞，如同腐烂的巨兽头颅。它们沉默着，却带着毁灭星辰的恐怖动能，以令人绝望的、远超流光的速度，迎面撞来！那些尖锐的、闪烁着金属或岩石冷光的棱角，在远处垂死恒星投来的、摇曳不定的微光映照下，森然如同死神探出的獠牙。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空间本身被这些巨物蛮横撕裂、摩擦时产生的、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刺耳尖啸！这尖啸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他濒临溃散的意识深处。

死亡，从未如此具象，如此迫近！

一块边缘如同锯齿巨斧般的赤红色陨石碎片，其核心仿佛蕴藏着未燃尽的星核熔岩，散发着灼热的高温，它被一股狂暴的乱流推动，撕裂了本就脆弱不堪的空间褶皱，裹挟着足以撞碎小型星辰的毁灭力量，精准无比地朝着凌绝翻滚的轨迹拦腰斩来！那巨大的阴影瞬间膨胀，将他残破的身躯完全笼罩，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浸透了他每一寸破碎的肌肤、每一根断裂的骨骼！

“嗬……！”喉咙里爆发出最后一声不成调的、濒死的嘶鸣，那是生命被逼入绝境时最原始的本能呐喊！残存的战斗意志和求生本能，压榨着身体最后一丝潜能。他能调动的力量微乎其微，如同风中残烛，唯有体内那源于寂灭大道的、最本源的几缕灰色道痕，如同深埋灰烬下的最后火星，被他以近乎自毁神魂的意志强行激发！

嗤——！

一道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寂灭灰芒，从他仅能稍作控制的左手指尖迸射而出！这灰芒带着一种终结万物的冰冷气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一块恰好从身侧飞速掠过的墨黑色陨石！灰芒并非爆炸，而是无声的侵蚀与湮灭，在那坚硬无比的陨石表面瞬间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深坑，坚硬的岩石在灰芒下如同朽木般脆弱。正是这微不足道的湮灭，产生了一股微弱却极其及时的侧向反推力！

就是这千钧一发之际的微弱力量！

凌绝残破的身体被这股力量猛地一推，翻滚的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却致命的偏移！赤红色的锯齿巨斧边缘，带着灼热的高温，擦着他焦黑的腰腹呼啸而过！冰冷的、如同神兵利刃般的陨石棱角，刮过他胸前那巨大的创口，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钝刀刮骨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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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难以形容的剧痛海啸般淹没了他！一大片刚刚被真空冻结的焦黑血肉，连同下面断裂的骨茬，被那锯齿边缘硬生生刮掉、剥离！暴露出的内脏在绝对零度的酷寒中瞬间失去所有活性，覆盖上一层死寂的冰霜。这痛楚超越了肉身的极限，直抵灵魂，几乎将凌绝最后凝聚起来的一丝意志彻底冲垮，意识边缘再次被无边的黑暗迅速吞噬。

喘息？在这片死亡的乱流中，那是连神灵都不敢奢望的奢侈！

视野尚未从剧痛导致的短暂漆黑中恢复，前方，一片更加令人绝望的景象已如同宇宙巨兽张开的磨盘，咆哮着碾磨而来！那是由亿万颗细碎陨石组成的、高速旋转的“陨石风暴沙尘暴”！它横亘在前方的虚空之中，旋转的速度快到极致，形成一片灰蒙蒙的、不断发出低沉嗡鸣的死亡地带。每一粒微小的碎石，哪怕只有指甲盖大小，在那种恐怖到扭曲时空的旋转速度加持下，都化作了比任何神弩射出的破罡箭矢还要致命百倍的子弹！一旦被卷入其中，哪怕是金刚不坏之躯，也会在亿万次的瞬间撞击中被彻底磨灭，化为最原始的宇宙尘埃，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凌绝的瞳孔因感知到极致的危险而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眼瞳深处，那点象征着他生命本源的血色星芒，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在绝望的深渊边缘疯狂跳动。体内那浩瀚如星海的混沌星力，早已在之前的自爆与反噬中彻底枯竭，经脉如同被烈火焚烧后又碾碎的沙漠，干涸、龟裂、布满无法愈合的伤痕，根本无法支撑任何需要星力流转的遁法神通。

唯有一搏！以命相搏！

一股混合着铁锈腥甜的液体猛地涌上喉头，凌绝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残存的力气，狠狠咬下！舌尖瞬间被咬碎！难以言喻的剧痛混合着精血那滚烫而蕴含本源生命力的腥气，如同最狂暴的电流，强行刺激着他濒临溃散、如同风中残烛的意识！这自残般的剧痛，竟短暂地驱散了部分冰冷和麻木，带来一丝残忍的清明！

仅存的、尚能勉强活动的右手，不顾一切地探向腰间——那里，贴身存放的，是莫离所赠的那枚星图玉简！此刻，隔着破碎的衣物和冰冷的宇宙服残片，他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温润光芒，如同寒夜尽头遥远天际的启明星，穿透了血肉的冰冷和死亡的黑暗，固执地传递着一点微弱的暖意与希望！

“开……！”一声凝聚了所有残存意志、所有不甘、所有求生渴望的嘶吼，从他那被鲜血和冰碴堵塞的喉咙里迸发出来！这嘶吼在真空中无声，却在他自己的灵魂深处如同惊雷炸响！残存的、如同风中蛛丝般脆弱的神念，被他以燃烧神魂本源般的决绝姿态，疯狂地、毫无保留地注入腰间的玉简之中！

嗡——！

玉简仿佛感应到了主人那玉石俱焚的意志，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温润，而是一种决绝的、燃烧般的明亮！一道极其微薄、看似脆弱不堪，却蕴含着某种奇异空间规则韧性的半透明光膜瞬间撑开，堪堪将他那几乎不成人形的残破身躯笼罩在内！

几乎就在这层薄如蝉翼的光膜成型的同一刹那——

噗噗噗噗噗噗噗……！

密集到无法计数、如同宇宙暴雨倾盆而下的撞击声瞬间响起！那是亿万高速激射、快如流光的陨石碎屑，如同死神的镰刀风暴，狠狠地、持续不断地撞击在刚刚撑起的半透明光膜之上！

光膜剧烈地波动、颤抖、扭曲变形！每一次撞击，都如同无形的重锤，带着足以洞穿山岳的力量，狠狠砸在凌绝与玉简紧密相连的神魂本源之上！光膜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疯狂蔓延的裂痕，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如同琉璃即将彻底粉碎前的刺耳呻吟！

“噗——！”凌绝的身体如同被无数无形的巨锤同时击中，剧烈地痉挛、震颤！口中再也压制不住，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滚烫鲜血狂喷而出，在光膜内狭小的空间里化作一片凄迷的血雾，随即又被光膜本身的能量波动震散、吸附在内壁上，形成一片片刺目的猩红斑点。那本就微弱的光膜，承受着来自外界的毁灭风暴和来自主人生命流逝的双重冲击，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