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螳螂黄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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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螳螂黄雀

凌绝僵立在原地,仿佛被万年玄冰封冻,血液冷凝,神魂俱震。那双于无数磨难中淬炼得冷硬如铁的眸子,此刻却剧烈地收缩着,倒映着那面已然恢复平静、冰冷无情的凌家高墙。

密道!

那断臂的黑衣人,竟是从凌家内部、通过一条他这凌家子弟都毫不知晓的密道出入的!这意味着什么?

滔天的骇浪在他胸中翻涌,撞击着理智的堤岸。是凌家内部出了叛徒?与那伙灭门的黑衣人沆瀣一气?亦或是……一个更可怕、更匪夷所思的猜想,如同毒蛇般骤然噬咬他的心神,让他通体冰寒,几乎窒息!

父亲凌峰最后的决绝,母亲苏婉清临死前的凄婉,家族对他们一家的“放逐”与冷落……无数碎片化的记忆疯狂涌现,纠缠着眼前这惊悚的一幕,织成一张巨大而黑暗的迷网,将他死死缠绕。

恨!蚀骨焚心的恨意如同岩浆,瞬间冲垮了惊骇,在他的血管里奔涌咆哮!若非《碎玉劫体》锤炼出的意志已坚如磐玉,他几乎要当场失控,不顾一切地轰开那面墙,杀将进去,用最血腥的方式质问一切!

但他终究死死压住了这股毁灭的冲动。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刺痛让他保持最后一丝清明。敌人就在眼前,就在这高墙之后,甚至可能与他血脉相连!这不再是简单的仇杀,其下隐藏的深渊,足以吞噬任何莽撞之举。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后退去,每一步都轻若鸿毛,融入浓重的夜色,直至彻底远离凌家府邸的范围,寻了一处荒废的破屋角落,如同受伤的野兽般蜷缩起来。

翌日开始,凌绝的生活变成了两种极端状态的循环。白日,他依旧是那个浑身散发着腐臭、眼神麻木的年轻乞丐,远远地蹲守在凌家气派大门对面的街角,混在一群真正的乞儿流民之中,讨要着残羹剩饭,目光却如同最耐心的猎鹰,死死锁定了凌家每一个出入的人,每一个细微的动静,辨认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凌家子弟、管事、仆从的面孔,试图从他们的表情、步履、交谈的细微片段中,捕捉到一丝异常的蛛丝马迹。

夜晚,他则化身幽灵,凭借远超常人的灵识和《碎玉劫体》带来的隐匿能力,悄无声息地潜伏回发现密道的那片区域,紧盯着那面冰冷的墙壁,感知着任何一丝能量波动或声响。

然而,连续十余日,昼夜不休,近乎不眠不休的盯梢,竟是一无所获。凌家大门前车马往来,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异样。那面隐藏着密道的墙壁,也再未开启过,仿佛那夜所见只是惊悚的幻梦。那断臂的黑衣人,连同他那几个同伙,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焦躁,如同缓慢滋生的毒藤,开始缠绕凌绝的心。时间每流逝一刻,父母的血仇便沉重一分,而敌人却隐匿在迷雾之后,嘲笑着他的徒劳。他甚至开始怀疑,那夜是否因重伤初愈、恨火攻心而产生了错觉。

但他立刻否决了这个念头。那双冰冷的、毫无波澜的执事之眼,那自断一臂的狠绝场面,那墙体无声滑开的诡异……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神魂深处,绝非虚妄!

必须要更有耐心!仇敌之踪已初显,他们还会露出马脚的!凌绝强行压下心头的躁动,将所有的情绪再次冰封,目光变得更加幽深,更加沉寂,如同死水,却蕴含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暗流。

再一日,午后。阳光有些刺眼,凌绝正靠着墙根假寐,灵识却依旧散开,笼罩着凌家大门。忽然,一阵“咯吱”的车轮声和脚步声响起。

他倏然睁开一线眼缝,只见凌家侧门开启,一辆通体玄黑、造型古朴厚重的车辇,在一队约莫八人、同样身着玄色劲装、气息沉凝的护卫簇拥下,缓缓驶出。

这车辇不似凌家之人以往出行时那般或华丽或轻简的风格,它四周竟被厚厚的黑色绒布帷幔遮罩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连车窗都未曾留下半分缝隙。拉车的亦非寻常骏马,而是两头体型硕大、头生独角、遍覆鳞片的异兽“乌鳞驹”,步履沉稳,眼中闪烁着幽光。

整个车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和神秘气息。那些护卫,个个太阳穴高鼓,眼神锐利如鹰,不停扫视四周,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兵刃上。他们护着车辇,不疾不徐地向城门方向行去。

凌绝的心猛地一跳!这其中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蹊跷!那车内是谁,需要这般严密遮护?这些护卫也很面生,气息冰冷肃杀,凌绝从未见过,绝对不是凌家原来的那帮护院武师!

没有丝毫犹豫,凌绝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决定。他低下头,用更浓重的污秽掩盖住瞬间锐利起来的眼神,拄着树枝,踉跄着起身,如同一个真正的、被阳光晒得发昏的乞丐,混入街上的人流,远远地缀在了那支可异车队的后方。

他的跟踪技巧已在这十余日的潜伏中磨练得愈发纯熟,始终保持着极限距离,借助一切可利用的遮挡物,气息收敛得如同枯石。

车队出了岚凤城高大的城门,一路向西而行。凌绝心中一紧,他们要去哪里他更加小心地尾随。好在官道上并非空无一人,间或有商队、行人经过,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掩护。那车队似乎也急于赶路,一路无话。

车辇在西去的官道上疾驰,蹄声嘚嘚,卷起烟尘。凌绝远远盯着,将距离保持在灵识所能感知的极限。荒凉的景色在身旁掠过,枯树、乱石、偶尔可见的小片荒漠,天地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他的心神紧绷如弓弦,体内先天真气默默流转,《碎玉劫体》带来的强悍体能支撑着他不知疲倦的追踪。同时,他也在不断观察着那辆密不透风的车辇和那些护卫。护卫们纪律严明,彼此间几乎没有交流,只是偶尔变换一下队形,确保将车辇护在中央。他们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旁越来越茂密、越来越阴暗的山林。

天色渐渐向晚,夕阳将远处的山峦染上一片凄艳的血色。他们已经离开岚凤城超过百里,人烟愈发稀少。

前方出现一片黑压压的山林,官道从中蜿蜒穿过。林深树密,枝桠虬结,遮天蔽日,即使是在白昼,林内也光线晦暗,更遑论此刻暮色渐浓。风吹过林梢,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更添几分阴森。

车队速度不减,径直驶入了山林古道。

凌绝没有丝毫迟疑,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林缘,借助树木和岩石的掩护,继续跟踪。林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树叶腐烂和泥土的潮湿气息。

就在车队行至山林深处,一处相对开阔却更显荒僻的弯道时——

异变陡生!

“嗖嗖嗖嗖——!”

凄厉的破空声骤然从道路两侧的密林中爆响!无数箭矢、飞镖、淬毒的钢针,如同疾风骤雨般,铺天盖地地射向车队!目标并非那些护卫,而是直指那辆玄黑色的车辇!

“敌袭!”护卫首领反应极快,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腰间长刀瞬间出鞘,舞成一团银光,格挡开射向车辇的箭矢。其他护卫也纷纷怒喝着挥舞兵刃,护在车辇四周,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击声密集如雨!

第一波刚完,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二十多道黑影如同从地狱中涌出的恶鬼,自林间暴射而出!他们同样身着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冰冷嗜杀的眼睛,手中兵刃闪烁着各色灵光,杀气腾腾地扑向车队!

这些蒙面人修为都在是先天境以上,有三四道气息格外强横,已是修真境高手!他们配合默契,攻势狠辣刁钻,瞬间便与凌家护卫绞杀在一起!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气劲爆裂声、兵刃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顿时响彻这片寂静的山林!鲜血飞溅,断肢横飞,原本肃杀的气氛被狂暴的杀戮彻底取代,车队的护卫纷纷倒下,惨烈地比。

凌绝伏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之后,瞳孔收缩,紧紧盯着下方的混战。他的心沉了下去,要不要施以援手?毕竟那是凌家的车队。可是……

就在他犹疑不定之时——

那辆被逼停、被围攻的玄黑色车辇,其厚重的帷幔,突然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掀开!一道身影,缓缓自车辇中步出。

黑衣,蒙面,空荡荡的左袖管在晚风中轻轻飘荡……

正是那个他追踪了十余日、自断一臂的黑衣人!

那断臂黑衣人立于车辕之上,对周围惨烈的厮杀仿佛视若无睹。他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精准无比地、带着一丝戏谑和猫捉老鼠般的嘲弄,直直射向凌绝藏身的那块山石!

“呵呵……凌绝贤侄,跟了这许久,辛苦了。”

沙哑扭曲的声音,如同夜枭啼叫,清晰地传入凌绝耳中,凌绝从那扭曲的声音中难以分辨出那断臂黑衣人到底是谁,但从那“凌绝贤侄”四个字,凌绝完全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凌府中人,而且还是他的长辈,身份绝不简单!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凌绝浑身剧震,血液仿佛瞬间逆流!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及一家被一个真相不明的长辈圈套了,而且是一次一次的死亡圈套!

他恨他怒,让他更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如此小心的跟踪,还是没有逃脱他编织的罗网!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的?无数疑问和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毒火,灼烧着凌绝的神经!但他已无暇细想!

“给我拿下!要活的!”断臂黑衣人冰冷下令。

话音未落,那二十多名蒙面人中,立刻分出了足足十人,其中赫然包括两名修真境强者,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饿狼,狞笑着扑向凌绝藏身之处!而剩余的蒙面人则加紧了攻势,毫不留手地杀向那些凌家护卫。那些护卫刹时也全懵了,他们更不明白断臂黑衣人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在他们懵逼的那一瞬间,残忍的刀锋或抹过他们的脖子,或洞穿了他们的胸膛。那名护卫首领却被那断臂黑衣人亲自出手,一指洞穿眉心,毙命当场。他们到死都不明白,其实他们才是断臂黑衣人抛下的诱饵!

凌绝的退路已被封死!杀机如同天罗地网,骤然收拢!

“啊——!”凌绝双目瞬间赤红,积压了太久的仇恨、愤怒、屈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咆哮,体内先天真气与劫气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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