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铁血铸舟，惊涛砺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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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爷懂怎么操船吗？！”老疤口不择言地吼道，唾沫星子喷了传令官一脸，“海上讨生活，靠的是手上功夫！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经验！不是那些写在纸上的破规矩！老子按自己的法子，一样杀倭寇！”
“对！疤爷说得对！”
“让生手来指挥？这不是拿弟兄们的命开玩笑吗！”
“浪里蛟”上几个老水手也跟着鼓噪起来，他们都是跟了老疤多年的心腹，对新条令充满抵触。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传令官脸色发白，握着令旗的手微微颤抖。执行王令是他的职责，但这些积年的老水手一旦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僵持时刻，一个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你的法子，能开‘镇海号’吗？”
声音不大，却如同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鼓噪声。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通道。只见陈锋依旧穿着那身不起眼的青灰短褐，在赵破虏的陪同下，缓步走了过来。他脸上没有任何怒容，目光平静地落在老疤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疤脸上。
老疤看到陈锋，嚣张的气焰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可以顶撞传令官，却绝不敢在岭南王面前放肆。但他骨子里的桀骜仍在支撑着他，他梗着脖子，声音低了几分，却依旧不服：“王…王爷！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的只是觉得，各船有各船的路数，轮换来轮换去，反而乱了章法……”
“章法？”陈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目光却锐利如刀，扫过老疤和他身后那几个鼓噪的老兵，“你的章法，就是抱着‘浪里蛟’到死？若明日‘浪里蛟’沉了，你老疤也喂了鱼，你身后这些跟着你章法的兄弟，上了别的船，是不是就只能等着被倭寇当猪猡宰杀？”
老疤和他身后的老兵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陈锋的话，如同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他们内心最深处那点不愿承认的恐惧——离了熟悉的船和老大，他们什么都不是！
陈锋不再看老疤，目光转向那艘在风浪中如同巨兽蛰伏的“镇海号”，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王的规矩，就是岭南水师未来的活路！这伏波湾里，没有不可替代的‘活海图’！只有不懂规矩、不愿学新规矩的——”
他的声音如同寒铁掷地：
“废物！”
“废物”二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老疤和所有心存抵触的老兵心头！震得他们浑身一颤，脸上血色褪尽！
陈锋不再言语，转身走向“浪里蛟”船头。赵破虏立刻递上一把军中常见的制式步弓和一枝去掉箭镞、裹着厚布的练习箭。陈锋张弓搭箭，动作流畅自然，目光锁定了“镇海号”主桅顶端那面巨大的玄色狼头王旗——旗杆上，一根用来固定侧支索的细小缆绳，在狂风中猎猎飘舞，距离“浪里蛟”足有百步之遥！
弓开如满月！
箭去似流星！
“嗖——！”
一道黑影瞬间撕裂海风！
“啪！”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那根在百步外飘荡的细小缆绳，应声而断！
整个伏波湾，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风浪声、操练声、鼓噪声，瞬间消失。无数道目光，从各条战船、从“镇海号”的甲板、从礁石岸边，齐刷刷地汇聚到“浪里蛟”船头那个青灰色的身影上！
百步穿杨！射断风中飘摇的缆绳！这是何等恐怖的眼力、臂力、以及对风势的精准预判？！这绝不是一个不通海战的门外汉能做到的！
陈锋缓缓放下弓，随手抛给赵破虏，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连看都没再看老疤等人一眼，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如同寒冰烙印在每个人灵魂深处：
“本王的规矩，就是军令。学不会新规矩的废物，不配死在倭寇刀下。滚出伏波湾。”
说完，他转身，带着赵破虏，沿着来路，一步步走下“浪里蛟”，走向岸边礁石。青灰色的身影在阴沉的海天背景下，显得如此平凡，却又如此高大，如同定海的神针。
“噗通！”
老疤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湿滑的甲板上，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船板，身体抖如筛糠。冷汗混合着悔恨的泪水，瞬间糊满了他的疤脸。
“小的……遵……遵王令！学规矩！一定学会新规矩！”
他身后，所有刚才还在鼓噪的老兵，齐刷刷跪倒一片，面如死灰，再无半分桀骜。那一箭，不仅射断了缆绳，更射碎了他们心中那点可笑的、固步自封的傲慢！
“镇海号”艉楼上，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周泰，布满刀疤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有敬畏，有震撼，更有一丝后怕。他终于明白，王爷要的，从来不是一群只知蛮勇的匹夫，而是一支真正能驾驭怒海、如臂使指的无敌舰队！
他猛地转身，朝着“浪里蛟”的方向，也朝着整个伏波湾，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前所未有的咆哮：
“都他妈聋了吗？！王爷的规矩，就是铁律！练！给老子往死里练！旗语、灯号、鼓点、轮换！今天练不会，谁也别想吃饭睡觉！练！练到你们的骨头缝里都刻上王爷的规矩为止！！”
刹那间，伏波湾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油锅，彻底沸腾！风浪的咆哮被更加整齐、更加狂热的号子声和操练声彻底盖过！一种脱胎换骨、破茧成蝶的气息，在这片被铁血与惊涛磨砺的海湾中，汹涌澎湃！岭南的海上獠牙，在铁规与箭锋的淬炼下，正悄然露出足以撕碎一切来犯之敌的狰狞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