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惊雷无声，暗棋落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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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海”号舰桥上硝烟未散，韩镇海攥着密报的手背青筋暴起。

“传令！三舰编队即刻北上，巡弋至东海界碑！”他眼中寒芒如刀，“让朝廷的‘眼睛’看清楚，我岭南的‘商船’长什么样！”

炮口余温尚存，三艘巨舰已撕裂夜幕，犁开墨色海疆，直逼大周海防最敏感的神经。

断魂崖深处，墨玄铁母矿脉如同沉睡的黑龙。第一炉铁水倾泻的刹那，赤金流火映亮陈锋冰冷的瞳孔。

“报——！”满身矿尘的传令兵撞入矿洞，“京城‘燕子’急讯：盲琴师苏远，乃前朝‘玉玺案’遗孤，曾侍奉敏贞皇后！”

陈锋指尖的铁母碎屑簌簌落下：“本王这位九弟的孝心…真是感天动地啊。”

岭南最南端，“镇海”巨舰的甲板上，刺鼻的硝烟味尚未被海风吹散，浓重的硫磺气息混杂着木料焦糊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水卒的鼻端。几里外的海面上，那几艘作为靶船的倭寇残骸早已消失无踪，只余下翻涌的浊浪和零星漂浮的焦黑碎片，无声诉说着方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

水师统领韩镇海依旧钉在指挥高台，猩红的令旗紧攥在手，粗糙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海风带着初冬的凛冽，抽打着他铁铸般的面庞，却吹不散他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掌心的密信已被汗水浸得微潮，那寥寥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神剧震——九皇子陈珏，秘会四大家主于漱玉斋！疑与盲琴师相关！

这绝非风花雪月！这是京城那把最锋利的刀，终于对准了岭南的咽喉！王爷的密令只有一个“查”字，可这背后的凶险与急迫，韩镇海这老海狼嗅得清清楚楚！岭南磨刀霍霍，京城的刀，也已悄然出鞘！

“统领？”副将看着韩镇海阴沉的脸色，试探着低声问道，“王爷密令……”

韩镇海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丝犹疑被冰冷的决绝取代。他一把将密信揉碎，扬手抛入翻滚的海浪之中！碎纸瞬间被墨色的海水吞没。

“传令！”韩镇海的吼声陡然炸响，压过海浪的喧嚣，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瞬间传遍三艘巨舰，“‘镇海’、‘破浪’、‘定远’！即刻起航！目标——”他手臂如标枪般刺向北方海天交界处那不可见的界线，声音斩钉截铁，字字如冰珠砸落甲板，“东海界碑！大周海防最前沿！”

甲板上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的骚动！东海界碑！那是大周朝廷水师传统防区的最前沿，敏感得如同火药桶！岭南水师这三艘从未露面的巨舰一旦出现在那里，无异于将战刀直接架在了朝廷的脖子上！

“统领！这…是否太过……”副将脸色发白，声音带着颤意。这已不是试探，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威慑！

“太过什么？！”韩镇海猛地转身，目光如淬火的刀锋，狠狠剐过副将的脸，“王爷要的就是‘太过’！要的就是让京城那帮老爷们看清楚！”他大步跨前，一脚踏上高台边缘，手指重重敲击着冰冷的船舷钢板，发出沉闷的巨响，“看清楚我岭南的‘商船’是什么样子！看清楚这船舷有多厚！看清楚这炮口有多粗！让他们睁大眼睛数一数，咱们一艘‘商船’上，能装下多少门要命的炮！”

他深吸一口带着硝烟味的冰冷海风，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海啸前的低吼：“升起岭南商会旗！所有炮窗给老子打开！油布撤了！让炮管子晒晒太阳！航速提到最快！阵型给老子摆成冲锋楔形！告诉舵手，抵近界碑三里！三里！少一丈都不行！”

“诺！”副将浑身一激灵，再不敢有丝毫迟疑，嘶声领命，转身狂奔传令。

低沉的号角声如同受伤海兽的呜咽，刺破沉重的海雾。“镇海”、“破浪”、“定远”三艘钢铁巨兽庞大的身躯同时发出沉闷的金属轰鸣，巨大的船锚被铁链拖拽着，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破水而出！侧舷覆盖炮窗的厚重油布被水手们奋力扯下，黑洞洞的炮口如同巨兽狰狞的獠牙，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凛冽的海风与初升的晨曦之下！猩红的岭南商会旗在主桅杆上猎猎展开，带着一种近乎讽刺的张扬。

巨舰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移动，初时滞涩，继而加速，船艏劈开墨色的海面，犁出两道巨大的、翻滚着白色泡沫的尾迹，如同两条愤怒的银龙！速度越来越快，沉重的船体破浪前行，发出沉闷而恐怖的轰鸣，整个海面都在它们的威势下颤抖！

目标——东海界碑！直插大周海防最敏感的神经！韩镇海站在舰艏，海风将他衣袍吹得紧贴在身上，猎猎作响。他死死盯着北方，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冰封的杀场。这已不是航行，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武力示威，一次用钢铁和炮口书写的战书！他要让所有窥探岭南的眼睛，都牢牢钉死在这三艘无法忽视的“商船”上！为王爷在中路的致命一击，吸引住所有可能的火力！

天脊山脉腹地，“断魂崖”矿洞深处。

曾经绝望的死亡绝壁，如今已成为沸腾的熔炉地狱。巨大的矿洞蜿蜒深入山腹，火把与悬挂在岩壁上的巨大气死风灯将内部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灼热与金属腥气。叮叮当当的凿击声、矿石滚落碰撞的轰隆声、巨型鼓风机沉闷的呼啸声，以及监工嘶哑的吼叫，汇聚成一股永不停歇的、令人心悸的钢铁轰鸣。

矿脉核心处，一片被人工拓宽的巨大平台上，数座依山而建的巨型熔炉正喷吐着骇人的烈焰。炉火将四周嶙峋的岩壁映照得一片赤红，空气被高温灼烤得扭曲变形。炽热的气浪翻滚着，夹杂着铁腥味和一种奇特的、类似硫磺又带着金属寒意的矿石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下滚烫的铁砂。

岭南王陈锋站在距离最近一座熔炉数丈之外的安全区，玄色劲装上已落满一层细密的黑色粉尘。他负手而立，沉静的目光穿透灼人的热浪，紧紧锁住炉口。身旁，工曹主事崔琯和须发皆白、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周正雄并肩而立，三人如同三尊凝固的雕像，唯有胸膛在热浪中微微起伏。

“时辰到了！开炉——！”周正雄沙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猛地炸响，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噪音。

“开炉！！！”崔琯立刻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