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清流暗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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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匆匆入内,低声禀报:“殿下,岭南王……在外求见。”

陈寰动作一顿,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舒展,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哦?本王这位好八弟,刚从李老儿那儿出来,就急着来拜见本宫了?倒是……知礼数。宣他进来吧。”他挥退宫女,整理了一下衣袍,端坐起来,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温和关切的表情。

陈锋的身影出现在暖阁门口。玄色蟒袍,披风微染尘埃,步履沉稳,径直走入这暖融的殿堂。他身后,五名玄甲军士,两人一组,沉默地抬着三口薄皮棺材,最后一人单独扛着一口,沉重的棺木砸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发出“咚!咚!咚!”几声沉闷至极的巨响,震得暖阁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更震得殿内所有侍立的宫女太监浑身一颤。

暖融融的甜香瞬间被一股子阴冷刺鼻的血腥气和棺木特有的陈腐气息冲得七零八落!

太子陈寰脸上那副温润如玉的面具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他看着那五口一字排开、停在暖阁正中的薄棺,如同看到了五口通向地狱的入口,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袍角。

“八……八弟?”陈寰的声音带着一丝强压的惊怒和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这是何意?!此乃东宫正殿,岂容你……抬此晦气之物进来!成何体统!”他猛地一拍身旁小几,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试图以声势压人。

陈锋微微躬身,礼节周全,声音却平静无波,清晰地回荡在骤然死寂下来的暖阁里:“惊扰太子殿下,臣弟罪该万死。只是事出紧急,关乎臣弟性命,更关乎我大周皇室颜面,不得不冒死禀报。”

他直起身,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脸色开始发白的陈寰:“臣弟方才自李少保府邸返回驿馆途中,于洛水东巷,遭遇十五名悍匪刺客伏杀。”

“什么?!”陈寰霍然站起,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眼中闪过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竟有此事?!光天化日,皇城脚下,竟有狂徒敢刺杀亲王?!反了!反了天了!八弟你可有受伤?刺客何在?本宫即刻调遣禁军,定要将这些无法无天的逆贼碎尸万段!”他语气急促,充满了“关切”和“震怒”。

“托太子殿下洪福,臣弟侥幸,毫发无伤。”陈锋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感激,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陈述,“刺客么……”他侧身,目光扫过那五口棺材。

张诚会意,猛地挥手。四名玄甲军士同时发力,轰然一声,将其中四口棺材的盖子猛然掀开!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四口棺材里,层层叠叠堆满了残肢断臂!被劈开的头颅、斩断的臂膀、洞穿的胸膛……死状各异,但每一具尸体身上都带着致命的刀伤,伤口平滑整齐,显示出斩杀者冷酷高效的杀人技艺!其中一具尸体更是被从中劈成了两半,场面极其骇人!

“呕……”暖阁角落里,一个胆小的宫女再也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其他内侍太监也个个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陈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脸色由白转青,指着棺材的手指都在哆嗦:“这……这……”

“这四口棺中,便是那十一名伏诛的刺客尸首。”陈锋的声音如同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名单,他缓步走到最后那口由一名军士单独扛进来的棺材旁,亲自伸手,搭在了棺盖边缘。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锋手臂微一发力。

“嘎吱——”

棺盖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里面没有血腥的残肢,只有四个被捆成粽子、卸掉下巴、满脸血污和极度恐惧的黑衣人!他们像待宰的牲畜般被塞在狭窄的棺材里,因为窒息和恐惧而剧烈地挣扎呜咽着,绝望的眼神死死盯着暖阁上方那金碧辉煌的藻井。

“这四个活口,臣弟特意留给太子殿下。”陈锋的声音如同极北的寒风,彻底吹散了暖阁中最后一丝暖意,“刺客所用,皆是北地军中制式雁翎刀,袖箭淬毒,凶狠老辣,显是军中精锐死士乔装。”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入陈寰剧烈闪烁的瞳孔深处,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支完好的袖箭,箭尾那个模糊的凹痕标记,在暖阁明亮的灯火下,显得格外清晰。

“更巧的是……”陈锋将那支袖箭轻轻放在太子陈寰面前那杯被打翻、茶水横流的小几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声音不高,却如惊雷炸响在陈寰耳边:

“这袖箭尾羽的捆扎手法,以及箭杆上这处几近磨平的旧痕,倒与三年前,东宫卫淘汰更换下来的一批旧制袖箭……颇为神似。”

“轰隆!”

太子陈寰只觉得脑子里仿佛有万道惊雷同时炸开!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金纸,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若非及时扶住身后软榻,几乎要瘫倒在地!他死死盯着小几上那支幽蓝闪烁的毒箭,又猛地抬头看向棺材里那四个绝望挣扎的活口,再对上陈锋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眸……

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地龙烧灼木炭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那四个活口在棺材里挣扎呜咽的、如同鬼哭般的声响,在死寂中无限放大,狠狠敲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陈寰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精心伪装的震怒、关切,在这一刻被那支袖箭和五口棺材彻底撕得粉碎!一股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陈锋静静地看着太子失魂落魄、摇摇欲坠的样子,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他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身。

玄色蟒袍拂过冰冷的地面,如同暗夜中张开的羽翼。他带着张诚和那五名如同铁铸般的玄甲军士,在死寂和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从容不迫地离开了这暖香浮动、却已如冰窟的东宫正殿。

沉重的脚步声远去。

“噗通!”

太子陈寰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重重跌坐回冰冷的软榻上,浑身冰凉,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看着小几上那支毒箭,看着殿中那四口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棺材和一口装着活口的人间地狱,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和恐惧彻底攫住了他。

他知道,自己完了。不,是东宫……完了。这个被他视为废物的八弟,哪里是什么弃子?分明是择人而噬的……潜渊之龙!

翌日清晨,天色阴沉,铅云低垂,仿佛随时要压垮这座千年帝都。洛水码头,寒风凛冽。

岭南总商会的庞大船队已整装待发,青色飞鹰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桐油、布匹等货物已重新装船,只是甲板上,多了几口密封的箱子。

陈锋立于主船船头,蟒袍之外罩了一件厚实的玄色大氅,目光沉静地望着雾气朦胧的洛阳城郭。洛水汤汤,倒映着城阙万千,也倒映着他眼中深不可测的寒潭。

张诚快步上前,低声道:“王爷,都安排妥当了。四名活口已用特殊渠道秘密押回岭南。昨夜……李府送来一个木盒。”他呈上一个不起眼的漆盒。

陈锋打开,里面没有书信,只有一块半旧的、刻着“清正廉明”四字的砚台。陈锋拿起砚台,指尖在冰冷的石面上划过,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微光。他将砚台收起。

“王爷,”张诚迟疑了一下,继续禀报,“昨夜至今晨,已有三拨人试图接触我们留在驿馆的‘线’。都是些不得志的寒门小吏和落魄士子,其中有两人……曾在李少保府上担任过抄录文书。”

陈锋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却真实的笑意,如同冰封湖面裂开的一道缝隙。他目光扫过码头远处那些看似无意徘徊的身影,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开船。”

“呜——!”

低沉的号角声撕裂洛水的寒风。巨大的船帆升起,船队缓缓驶离码头,如同一条归渊的苍龙,破开浑浊的河水,驶向南方。

陈锋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座在铅云下沉默的巨城。城阙巍峨,宫禁深深,昨夜暖阁中的死寂与恐惧,今日朝堂上必然掀起的滔天巨浪,都被这厚重的城墙暂时掩盖。

但他知道,种子已经埋下。恐惧的种子在李纲心中,在太子心中,在整个洛阳城那些嗅觉敏锐的权贵心中,甚至在那几个被秘密押往岭南的活口心中。

船行渐远,洛阳的轮廓在雾气中渐渐模糊。

船头,陈锋负手而立,大氅被河风吹得向后飞扬。他面前,是浩荡南下的洛水;他身后,是暗流汹涌、余波未平的帝都;而他心中,岭南那八十万铁骑踏破关山的轰鸣,已清晰可闻。

潜龙,终将出渊。而这场始于洛阳码头的无声风暴,不过是一切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