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海沟深处的星子遗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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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里亚纳的夜是凝固的墨。

“探索者号”的钛合金外壳正承受着1100个大气压的挤压，像一块被无形巨手揉捏的薄铁——但更可怕的从来不是物理压迫，而是四周的黑暗。探照灯劈开的海域不过方圆百米，光河尽头是比墨更浓的幽邃，仿佛连光线都被黑暗吞噬了魂魄。苏念悬浮在舱室中央，指尖掠过手腕上的神经接口，淡蓝色的生物电流在她苍白的指节间跳成细碎的星子：“声呐异常持续了十七分钟，频率在18赫兹到22赫兹之间，不是已知的任何深海生物信号。”

林深正站在观测窗前，面罩上凝着细密的水雾。他穿着黑色的深海作战服，肩甲上的“蛟龙”徽章泛着冷光，指尖敲了敲面前的探测器面板：“放大谐波成分。”

“已经在做了。”苏念的睫毛颤了颤，全息屏上很快跳出一串复杂的波形，“你看——这里有个次声波调制，像……像某种生物的低吟？”

话音未落，“嗡”的一声闷响从船身底部传来。周川攥着声呐手柄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是撞击！位置在左舷下方三十米！”

林深的瞳孔骤缩。他一把扯过固定在舱壁的安全绳，整个人贴向观测窗——就在探照灯能及的最边缘，一道庞大的阴影正缓缓浮上来。那影子的轮廓模糊却压迫，像一座被揉皱的山脉，带着万吨海水的分量，每移动一寸都能让“探索者号”发出痛苦的金属呻吟。

“全体戒备！”林深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苏念，锁定生物能量源；周川，准备非致命声波驱散；我去驾驶舱调整姿态。”

他转身要走，苏念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手套还沾着刚才调试设备的机油，指尖冰凉得像深海的水母：“小心，它的移动速度在加快——而且，你看它的发光器。”

林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阴影的腹部突然亮起一片幽蓝的光。不是点状的，是成片的、像银河倾泻下来的光带，顺着它庞大的身躯向上蔓延——直到此刻他们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山脉”，是一只巨型的头足类生物。它的触须足有五十米长，每一根触须上都布满了发光的腺体，蓝紫色的光流在触须上流转，像把整个海底的星子都缠在了身上。而它的本体，藏在触须中央的巨大软体里，透过半透明的皮肤能看到里面流动的荧光血液，还有——一颗足有人类头颅大的琥珀色眼睛。

“我的天……”周川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震撼，“这是……大王乌贼？不对，大王乌贼没这么大……”

“是新种。”林深已经坐进驾驶座，双手在操控杆上翻飞，“记录所有数据，苏念——我要它的全身扫描图。”

“已经在采集了！”苏念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跳动，如同弹奏一首死亡的乐章，“它的表皮有特殊的生物陶瓷层，厚度超过二十厘米，普通鱼雷根本穿不透……等等，它在分泌黏液！黏液里有麻醉成分！”

话音刚落，驾驶舱的警报突然炸响。林深的眉峰一蹙，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红色预警：“是触须！它在攻击！”

观测窗外的巨型触须突然甩了过来。像一条会发光的钢鞭，带着万吨海水的冲击力砸在“探索者号”的左舷。金属舱体发出刺耳的扭曲声，苏念被震得撞在控制台上，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周川扑过去扶住她，抬头时正好看见那只琥珀色的眼睛——它正盯着他们，像在审视闯入领地的蝼蚁。

“林深！左舷推进器受损！”周川吼道。

“我知道！”林深的额头青筋暴起，操控杆被他握得发白，“苏念，释放干扰弹！用高频声波干扰它的感官！”

“已经在发射了！”苏念颤抖着手按下按钮，几枚银色的干扰弹从舱底射出，在水中炸开一团团白色的泡沫。但那些触须只是顿了顿，很快又卷土重来——这次是两根，像两条纠缠的蛇，朝着“探索者号”的顶部缠过来。

林深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盯着逐渐逼近的触须，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雅浦海沟遇到的那条巨型章鱼。当时那只章鱼的触须上也布满了发光腺体，和眼前这只一模一样。“苏念！”他突然喊道，“查它的基因序列！有没有和大王章鱼的相似性？”

“正在比对……”苏念的手指快得几乎出现残影，“相似度87%！还有13%是未知序列……等等，它的线粒体DNA里有热泉生物的标记！”

林深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终于明白这只生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马里亚纳海沟的热泉区就在不远处，这只巨型章鱼，或许是热泉生物和深海头足类的杂交种？

“周川！”他喊道，“攻击它的发光腺体！用穿甲弹！”

“不行！”苏念立刻反对，“那些腺体是它的感知器官，打瞎了它会发狂！”

“但它现在已经在发狂了！”林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躁，“再等下去，我们会成为它的猎物！”

周川咬了咬牙，抓起身边的穿甲弹发射器。他瞄准那只生物腹部的发光光带，扣下扳机——“咻”的一声，穿甲弹带着红色的尾焰钻进光带，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幽蓝的光瞬间熄灭了一片，那只生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低吟，触须猛地缩了回去。

“成功了！”苏念欢呼道。

但林深没有放松。他盯着那只生物——它受伤的部位正在快速愈合，发光腺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亮起。“它在再生。”林深的声音冷得像冰，“它的细胞具有超强修复能力，常规武器没用。”

舱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周川攥着空了的发射器，额角的汗滴进衣领：“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苏念突然想起什么，扑向生物样本采集箱：“对了！我之前采集了它黏液里的微生物！那些微生物能分泌分解金属的酶——或许，我们可以用它们的代谢产物来削弱它的皮肤！”

“快！”林深催促道。

苏念的手指飞快地操作着，几分钟后，她举起一个小瓶子：“好了！这是浓缩的微生物代谢酶，能腐蚀它的陶瓷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