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锁心狱,断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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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风灯光芒如同利剑般瞬间刺破室内的黑暗!

三皇子赵珩带着一队如狼似虎、手持火把的侍卫,如同地狱涌出的恶鬼,杀气腾腾地闯了进来!为首的一个侍卫,正是昨日在沈砚囚室里,一脚踹碎药罐的那个头领!

“搜!”赵珩冰冷的命令如同寒霜落地,目光如同毒蛇般瞬间锁定了云知微怀中那把残破的琵琶,以及她抚在琴弦上尚未收回的手指!“给本皇子仔细搜!任何可疑之物,尤其是……乐器!”

云知微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将琵琶死死护在身后,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三殿下!这是臣女亡父遗物!您……”

“遗物?”赵珩嗤笑一声,踱步上前,目光阴鸷地扫过那把破琴,“云大人通敌叛国,他的‘遗物’,更是可疑至极!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夹带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手一挥,“拿下!琴也拿过来!”

两个侍卫立刻凶神恶煞地扑向云知微!她死死抱着琵琶,如同护住最后的希望和念想,拼尽全力挣扎:“不!你们不能!放开!”

“贱人!还敢反抗!”那侍卫头领狞笑一声,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毫不留情地朝着云知微护在琵琶上的手臂狠狠扫去!

眼看那带着蛮力的一掌就要落在云知微纤细的手臂上,眼看那承载着父亲最后遗言、仅存两根弦的琵琶就要再次遭受蹂躏——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焦糊味,猛地从门外扑了进来!

是沈砚!

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挣脱了囚室的看守,又或是赵珩本就故意放他前来。他高大的身躯摇晃不稳,脸色是失血后的惨白,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显然已是强弩之末。那只焦黑溃烂、被污浊药痂包裹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但那只完好的左手,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闪电般伸出,狠狠地、精准地抓住了侍卫头领即将落在云知微手臂上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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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侍卫头领猝不及防,手腕被铁钳般的手指死死扣住,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他惊愕地回头,对上了沈砚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双眼眸里布满了血丝,深重的疲惫如同化不开的浓墨,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两簇令人心悸的、冰冷的火焰!

“沈…沈砚?!”侍卫头领又惊又怒,试图挣脱,却发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如同烧红的铁钳,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恐怖力量,竟让他一时无法撼动!

沈砚没有看他,也没有看赵珩。他那染血的目光,穿透了混乱,直直地落在云知微因惊惧而煞白的脸上。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杂音,如同破旧的风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破碎的气音,更多的血沫从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

“你……”云知微看着他,看着他惨白的脸,嘴角刺目的鲜血,那只依旧死死扣着侍卫手腕、青筋暴凸的左手,还有那只无力垂落、焦黑狰狞的右手……巨大的冲击让她脑中一片空白,所有复杂的情绪——恨、怨、悔、惊、疑——都冻结在了这一刻。

就在这电光石火般的僵持瞬间——

“废物!”赵珩阴冷的声音带着暴怒响起,“一把破琴也值得沈都尉如此拼命?看来这琴果然有鬼!给本皇子砸了它!”

另一个侍卫得到命令,眼中凶光一闪,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刀鞘,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朝着云知微怀中那把残破琵琶的琴身砸去!

目标正是那仅存的两根琴弦!

“不要——!”云知微失声尖叫!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松开钳制侍卫头领的手,身体以一种近乎扭曲的角度,不顾一切地再次扑了过去!他用那只完好的左臂,死死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琵琶和那砸落的刀鞘之间!

“嘭!”

沉重的刀鞘,裹挟着侍卫全力砸下的蛮力,狠狠砸在了沈砚的左臂肩胛处!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晰的骨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骤然炸响!

“噗——!”

沈砚的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向前一倾!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浓稠的、暗红的血雾在刺眼的风灯光线下弥散开来,星星点点,溅满了云知微惊恐失色的脸,也溅满了她怀中那把残破的琵琶!

他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破败玩偶,重重地向前扑倒!倒下的瞬间,他那只完好的左手,依旧徒劳地、下意识地向前伸着,似乎还想护住什么,最终却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微微抽搐了一下,便再无声息。

“沈砚!”云知微的尖叫撕心裂肺,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她怀抱着那把被鲜血染红的琵琶,眼睁睁看着那个刚刚还挡在她面前的身影,轰然倒下,溅起一地尘埃。

整个世界仿佛在瞬间失去了声音和色彩。

只有浓烈的血腥味,呛得她无法呼吸。

“哼,不自量力!”赵珩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残忍的嘲弄。他踱步上前,靴底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嗒嗒作响,停在倒地的沈砚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具失去意识、口鼻不断溢出鲜血的身体,如同欣赏一件破碎的瓷器。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云知微怀中那把沾满沈砚鲜血的琵琶。他伸出手,并非去拿琵琶,而是用那戴着冰冷玉扳指的手指,极其缓慢、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优雅,拨弄了一下那仅存的两根琴弦中,未被血污完全覆盖的一根。

琴弦发出一个微弱、喑哑、不成调的单音,在死寂的空气中颤抖着,如同垂死的哀鸣。

“啧,”赵珩轻轻啧了一声,指尖微微用力,那根染血的琴弦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这弦…声音不对啊。”他阴鸷的目光扫过琴身,最终定格在琴头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被血污半掩的接缝处,嘴角勾起一丝洞悉一切、冰冷刺骨的诡谲笑意。

“来人,”他收回手,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拭着玉扳指上沾染的血迹,声音如同淬毒的冰,“把这把‘遗物’,还有地上这个碍事的废物,给本皇子……”

“……一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