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快乐尘的药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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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广场的血腥气似乎还粘附在盲杖的末端,带着铁锈与愤怒尘混合的甜腥。那场精心引导的火灾,像一场短暂而剧烈的瘟疫,收割了足够的“愤怒”,也暂时清理了两个碍事的帮派。对于他们的命运,我心中并无涟漪,蝼蚁的生死,在终焉的尺度上,轻若尘埃。

用那袋沉甸甸、仿佛还在隐隐搏动的猩红色情尘,我在黑市最隐蔽的角落,换回了一小瓶“冷静尘”。它被装在一个密封的、指尖大小的琉璃瓶里,呈现出一种极致的、近乎虚无的冰蓝色。仅仅是握着它,就能感到一丝丝清凉顺着掌心蔓延,试图抚平思维中一切不必要的杂波。

代价不菲,几乎耗尽了我刚才收割的所有愤怒。但这是必要的投资。

回到铁皮屋时,锈铁镇的“夜晚”已然降临。说是夜晚,不过是天空的锈色变得更加深沉,如同凝固的血液。门轴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我刻意放轻了动作。

小禧已经睡了,蜷在草席上,呼吸均匀而微弱。那块画着预言涂鸦的铁皮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某种护身符。我“看”着她小小的能量轮廓,那光芒比昨日似乎又黯淡了一丝,如同风中残烛。

我没有立刻使用“冷静尘”。而是坐在她身边,背靠着冰冷的铁皮墙,开始计算。

“冷静尘”能助我理清线索,找到威胁的源头,甚至可能解开终焉神纹重现之谜。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小禧必须活着。

她的病,并非寻常的躯体之疾,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触及灵魂本源的“亏空”。这锈铁镇,这片被遗弃的废墟,缺乏维系她这种特殊存在所需的某种“养分”。我只能用最精纯的“希望尘”来为她续命,填补那不断扩大的空洞。

“希望尘”……在这绝望之地,是最昂贵、最稀有的奢侈品。因为它代表着锈铁镇最缺乏的东西。

我默默清点着“家底”。除了刚换来的“冷静尘”,麻袋里还有一些零散捡来的、纯度不高的各类情尘,以及几件或许能换点资源的废弃零件。所有东西折算成黑市的等价交换物,再全部用来兑换“希望尘”……

心算的结果,像一块冰冷的铁砧,沉甸甸地砸在感知中。

还差整整二百八十克。二百八十克精粹的、不含杂质的“希望尘”。

而小禧的药,我手头仅存的那点,只够维持六天。六天后,如果无法补足这二百八十克的缺口,她体内的“空洞”将彻底吞噬她微弱的生命之火,结局不会比那些情绪干尸好多少。

二百八十克希望。六天。

这两个数字在我空洞的脑海中反复碰撞,发出令人窒息的回响。我曾一念之间决定文明的兴衰,挥手之间引导神国的陨落,此刻,却被这区区二百八十克的“希望”难住,被这短短的六天时限逼入绝境。

一种久违的、名为“无力”的情绪,如同细微的毒藤,试图缠绕上我的心脏。我闭上眼,不是用常人的视觉去回避黑暗,而是试图将一切杂念隔绝在外,集中所有感知去推演获取二百八十克希望尘的可能路径。抢劫黑市最大的供应商?风险极高,且未必有足够库存。深入旧日战场遗迹寻找未被发现的高纯度矿脉?时间来不及,且遗迹深处遍布未知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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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条路都布满荆棘,希望渺茫。

疲惫,如同锈铁镇的夜色,从四面八方渗透而来,沉重地压在我的肩头。不是为了生存的劳累,而是这种被束缚、被掣肘的憋闷,以及那迫在眉睫的、失去唯一光亮的恐惧。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小禧,确认她的存在,汲取一点点虚幻的温暖。手指却无意中滑入了她的枕头下方。

触碰到了一小包东西。

不是坚硬的金属,也不是柔软布料。是一种略带韧性、内里包裹着细小颗粒的触感。

我微微一顿,指尖轻轻勾动,将那包东西从枕头下取了出来。它很小,用一块相对干净的、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柔性防水布仔细地包裹着,边缘折叠得整整齐齐,虽然手法稚嫩。

打开。

里面是几十粒……金灿灿的情尘结晶。

是“快乐尘”。

纯度低得可怜,里面混杂着不少灰色的杂质,能量波动微弱而散乱。这显然不是来自正规渠道,甚至不是来自黑市,更像是从某个废弃的快乐尘包装袋缝隙里,或者某个沾染了少量快乐尘的垃圾堆里,一颗一颗、极其艰难地收集起来的。每一粒都小小的,却颗颗饱满,被保存得很好。

它们像一小捧粗糙的、却努力闪烁着微光的金沙,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

在这样一包粗劣的快乐尘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是从某个废弃的印刷品边缘撕下的一小条空白,上面用炭笔写着歪歪扭扭、却极其认真的字:

给爹爹买药吃。

那一刻。

时间仿佛凝固。

锈铁镇的喧嚣,未来的危机,二百八十克的绝望差距,六天的死亡倒计时……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歪扭的字迹和这捧粗糙的快乐尘面前,轰然退散,化为虚无。

我的指尖,曾经碾碎过神格,刻画过终焉,此刻,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颤抖细微得如同风中落叶,却带着足以撕裂星河的震动。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前所未有的绞痛。那不是物理的痛楚,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被狠狠剜去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刀刃,在那早已枯寂死去的器官内部疯狂搅动。

小禧……

她以为我也病了?她以为这些她省下来的、微不足道的、低纯度的“快乐”,能为我换来“药”?

她是在怎样的期待与担忧中,一点点收集起这些尘埃?是在怎样无眠的夜里,偷偷将它们包好,藏在她认为最安全、最贴近我的枕头之下?写下这行字时,她那双看不见的眼睛里,是否充满了纯粹的、想要“帮助爹爹”的渴望?

我曾面对万千神魔的咆哮而不曾动容。

我曾见证纪元更迭的惨烈而不曾侧目。

我曾亲手执掌万物的终焉,心如铁石,冷若冰霜。

可这一刻,这捧粗糙的快乐尘,这张歪扭的纸条,像一把最平凡、却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我亿万年来构筑的所有壁垒,直抵那最深处、连我自己都以为早已彻底湮灭的柔软。

指尖的颤抖无法平息,心如刀绞。

我缓缓收拢手掌,将那包带着小禧体温的快乐尘和那张纸条,紧紧握在掌心。粗糙的颗粒硌着皮肤,那歪扭的字迹仿佛烙印般灼热。

二百八十克希望尘。

六天。

目标没有变,时限没有变。

但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变了。

我不再仅仅是为了守护而守护。

现在,我是为了这捧粗糙的快乐,为了这行歪扭的字,去搏杀,去掠夺,去……创造希望。

哪怕要掀翻这整个锈铁镇,哪怕要再次触动那禁忌的终焉权柄。

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