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身为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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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以身为饵

计划,如同锈蚀的刀刃,危险,却直接有效。当迂回与探查触及极限,当阴影中的对手不断收紧绞索,唯一的选择,便是将自己也掷入天平,打破僵局。

沧溟通过那些流淌在锈水街暗渠、依附于情报与绝望生存的隐秘渠道,散播出了一条精心编织的消息。消息的核心,是他自己——前“情绪捕手”沧溟。内容,是他掌握了关于近期干尸案、情绪抽取的关键证据,以及……阻止这一切继续发生的方法。

饵已抛出,带着血的味道。

地点,选在城郊那片被彻底遗忘的废墟——“慰藉神殿”。这里曾是某个小型神只接受朝拜之地,神代落幕,神只陨落,殿堂也随之崩塌。残垣断壁间,依旧萦绕着极其稀薄、却未曾完全散尽的神性能量残留。这种能量,对于依赖常规科技和粗陋灵能探测的凡人而言,是强烈的干扰源,足以掩盖许多细微的波动。但同时,这片曾被神性浸润的土地,对于那些与神血、与堕落神性相关的存在,又有着一种扭曲的吸引力,如同磁石之于铁屑。

他独自站在神殿破碎的主厅中央。巨大的穹顶早已坍塌大半,露出后面铁锈色夜空上那轮冰冷、缺乏温度的月亮。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透过破洞无情地倾泻下来,照亮了地面上堆积的瓦砾、断裂的石柱,以及那些被时光和遗忘腐蚀得模糊不清的古老浮雕。

肩上的破旧麻袋安静地垂着,不再有吞噬情绪时的细微蠕动,仿佛只是一件与他佝偻身躯融为一体的、不起眼的破烂。但若有感知极其敏锐者在此,或许能察觉到那麻袋深处,正有一种被强行约束、压抑着的躁动在缓慢酝酿,如同休眠的火山。

来了。

没有预兆,没有脚步声或空间的扭曲。只是一种感觉,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漫过脚踝,瞬间浸透了整个废墟。

阴冷、粘稠的神血腐臭,比在流萤巷糖果工厂感受到的还要浓郁数倍,如同实质的瘴气,压迫着呼吸,侵蚀着意志。伴随着腐臭而来的,是一阵阵扭曲、癫狂的欢笑声。那笑声空洞无比,不含丝毫属于生命的愉悦,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韵律,在空旷的断壁残垣间碰撞、回荡,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存在在同时尖笑,嘲弄着理智与秩序。

月光似乎也在这股力量下微微扭曲、黯淡。

前方的阴影,那片月光无法触及的、最浓重的黑暗,开始如同活物般蠕动、汇聚。一道身影,从中缓缓“析出”,仿佛是从阴影的母体中分娩出来。

他——或者说,它——身着一件污秽不堪、原本或许是庄严纯白的长袍,如今袍子破损严重,沾染着暗褐色的、疑似干涸血液与污垢的混合物。他的皮肤是一种病态的、毫无血色的苍白,如同久埋地下的尸骸。而他的脸上,固定着一个夸张到极致的、如同面具般的笑容,嘴角咧开至一个非人的弧度,露出过于整齐森白的牙齿。唯有那双眼睛,空洞无神,如同两个汲取一切光线的黑洞,深处只翻涌着最原始、最纯粹的贪婪。

一个堕落的神仆。被某种更深层黑暗污染、失去了自我、只剩下本能与指令的可怜傀儡。

“捕手……”他的声音响起,如同粗糙的砂纸在生锈的金属管道内壁反复摩擦,刺耳而艰涩,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不适的震动,“你的情绪……你的认知……你的所有……献给新神……”

(悬念9:“新神”是什么?幕后“大人物”的目的为何?)

新神?

这个词如同带着倒钩的毒刺,扎入沧溟的感知。神代早已终结,残存的神性要么归于寂灭,要么扭曲成不应存在的灾厄。何来新神?是某种依靠吞噬情绪、神血残渣而滋生的伪物?还是某个沉寂已久的古老存在,试图在这锈蚀的纪元,借助扭曲的信仰与掠夺重登神座?

心念如电光石火般掠过,但沧溟蒙着黑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他甚至刻意让嘴角扯起一个冰冷的、充满讥诮意味的弧度。

“就凭你?”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在诡异的欢笑声与腐臭中切开一条缝隙,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一个被自身欲望污染、连灵魂残渣都已不剩的可怜虫?也配谈‘奉献’?”

嘲讽,是计划的关键一环。激怒他,打乱他可能存在的、基于指令的行动模式,让那吞噬情绪的本能彻底压倒残存的一丝理智。唯有在他全力发动那恐怖的抽取之力时,能量的核心才会最大程度地暴露,那才是反击,乃至追溯源头的唯一机会。

“吼——!”

简单的言语,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堕落神仆脸上固定的、夸张的笑容骤然扭曲,变得更加狰狞、非人。他口中发出绝非人类能够产生的咆哮,周身苍白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如同蛆虫般的东西在疯狂蠕动,撑得皮肤凹凸起伏。

下一刻,他动了。

不再是缓慢的浮现或移动,而是整个形体化作一道苍白、扭曲、散发着浓郁神血腐臭与癫狂欢笑的流光,携带着一股吸噬一切情绪、掏空一切思想的恐怖力量,如同一个具象化的、贪婪无比的情绪黑洞,朝沧溟猛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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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过之处,连月光和空间都仿佛被那力量扭曲、拉扯,变得模糊不清,只留下道道令人心悸的残影。

来了。

沧溟深吸一口气,并非吸入这污浊的空气,而是将体内残存的、一丝如同余烬般的神力,与肩头麻袋中那些经过初步提纯、压抑许久的“愤怒尘”之力,在体内轰然引燃、混合。

饵已吞下。

狩猎,或者说,反狩猎,正式开始。

他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挺直了些许,盲杖不再是探路的工具,而是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迎向了那道苍白的流光。杖尖点出的瞬间,空气中响起一声极其细微、却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尖啸——那是被高度压缩、赋予了特定“破灭”意念的愤怒能量,与那吸噬一切的情绪黑洞发生了最直接的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危险的力量在无声地角力、侵蚀、湮灭。

月光下,破碎的神殿主厅内,一场关乎生存、秘密与未来走向的诡异战斗,骤然爆发。

第六章:以身为饵

计划,在冰冷的算计与灼热的父爱交织下成型。它危险,直接,近乎自杀。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主动撕破迷雾,直面那隐藏在阴影中的“白色叔叔”的方法。

我不再满足于被动地追逐线索,在垃圾堆和黑市里寻找残羹冷炙。我要让他来找我。

通过“暗渠”里某些只认尘晶、不问缘由的特殊渠道,一则消息如同滴入污水的墨汁,迅速而隐蔽地扩散开来:前“情绪捕手”沧溟——一个早已被遗忘,但在某些古老存在记忆中或许仍留有痕迹的名号——并未真正沉寂。他掌握了关于近期“情绪干尸”事件的关键证据,甚至……知晓如何阻止那恐怖的、彻底的情绪抽取之法。

地点,我选在了城郊边缘,那座早已被世人遗忘的“慰藉神殿”。

这里曾是某个小型神只接受供奉之地,早已在神代终结的动荡中破败不堪。残垣断壁间,依稀还能感受到一丝极微弱、却无比纯粹的神性残留。这残留的神性能量,足以干扰凡俗的探查手段,让治安官雷顿之流无法轻易窥视。同时,对于可能与“神血”相关的存在而言,这里的环境,如同腐肉之于秃鹫,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适合他们活动,也容易让他们放松警惕。

夜晚降临。锈铁镇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这里的寂静,带着一种历史的沉重与荒芜。

我独自站在神殿破碎的主厅中央。穹顶早已坍塌了大半,清冷的月光如同破碎的银箔,从巨大的破洞中倾泻而下,照亮了地面上厚厚的尘埃和蔓生的杂草。残存的神像只剩下半截基座,模糊的雕刻诉说着被遗忘的信仰。空气中弥漫着石头风化、植物腐烂以及那丝若有若无、仿佛来自时空彼岸的神性微光。

肩上的破旧麻袋安静地垂着,仿佛只是一件寻常的行李。但我知道,它已“饱食”了足够多由我引导、收割的“愤怒尘”,正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冰冷的金属糖果,上面的封印符纹路,如同烙印般清晰。

等待。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月光移动,阴影随之扭曲变幻。

来了。

毫无征兆地,一股阴冷、粘稠、带着腐朽甜腻气息的“神血腐臭”,如同无形的潮水,猛地从神殿的各个入口、从墙壁的裂缝中涌了进来!瞬间淹没了那微弱的神性光辉,将整个主厅笼罩在一片令人作呕的污秽之中。

紧接着,是声音。

扭曲、癫狂、仿佛由无数个破碎笑声强行拼接在一起的“欢笑声”,在空气中尖锐地回荡。那笑声里没有丝毫快乐,只有极致的空洞与疯狂,冲击着人的理智,试图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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