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既视感牢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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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会计王先生,明天早上七点十五分左右,会在自家卫生间里小小地扭伤手腕。

我不动声色地继续按摩,将那画面和痛楚一并咽下。告知对方?不,那只会带来恐慌和怀疑。一个盲人按摩师,怎能“看见”未来?更何况,这些碎片毫无来由,无法解释。它们只是存在着,如同旧日战场上偶尔回响的、无人听见的枪炮声,提醒着我某些早已遗忘的……什么?

“好了。”我结束按摩,声音平静无波,“最近注意一下,起身或者用力时,动作稍微慢一点。”

我给予模糊的提醒,这是我唯一能做的。王先生连声道谢,付钱离开。工作室里重归寂静,只剩下药油的气息和窗外渗入的、城市低沉的嗡鸣。

我摸索着收拾毛巾,指尖那冰冷的锐痛余韵似乎还在。每一次预知,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被猛地扯动,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某个庞大而疼痛的神经网络——一个早已废弃、却仍在自动运转的旧系统。

那是……旧日的痛觉回响吗?我无从知晓。我的过去,始于三年前在这座城市被福利机构发现。之前的一切,是彻底的空白,连黑暗都不如。黑暗至少是一种存在,而那空白,是虚无。

城市的另一边,墨焰正盯着脚下刚刚浇筑的水泥地基。

阳光毒辣,晒得他安全帽下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汗珠顺着鼻梁滑落,砸在灰扑扑的水泥浆里,瞬间消失无踪。他是工地上最好的工人之一,沉默,肯干,一双眼睛总像是在搜寻着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此刻,他握着振动棒,将其插入湿润的混凝土中。轰鸣声震得他虎口发麻。工头的要求很简单:平整,夯实,符合图纸标准。

但他的手臂,他的身体,却自有主张。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在基础结构的内部,他操控着振动棒,以某种奇异的角度和频率,让水泥浆的流动轨迹发生微妙的偏转。这不是图纸上的要求,甚至违背了一些常规的施工原则。但他无法控制这种冲动——一种近乎本能的驱动,迫使他在结构的关键节点,构筑出一些隐藏的、异常坚固的支撑点和泄力通道。

这些结构…看起来毫无必要,甚至有些浪费材料。但它们在他脑海中如此清晰,仿佛他曾千百次地依靠类似的东西,抵御过某种…难以想象的冲击。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危机感,总在他专注于手中工作时悄然浮现,促使他做出这些修改。

“墨焰!搞什么名堂呢?”工头老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墨焰身体一僵,关闭了振动棒。轰鸣声戛然而止,世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心跳。他转过身,准备接受斥责,甚至被开除。

老张却蹲下身,眯着眼打量着他刚刚完成的那片区域。那里,水泥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充满力量感的纹理,与周围规整的浇筑面格格不入。

“这是……”老张挠了挠满是灰尘的头发,忽然一拍大腿,“嘿!你小子可以啊!这弄的是……新式抗震结构?自己想的?”

墨焰愣住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老张显然误解了他的沉默,兴奋地围着那处转悠:“虽然看不懂,但感觉挺结实!有想法!现在不是提倡创新吗?下次开会我跟项目经理说说,你这……呃……‘墨氏加强法’,说不定能推广一下!”

墨焰看着工头兴奋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沾满泥灰、擅自行动的手。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不是创新,这是偏执。是某种深植于骨髓的、对未知危险的防御本能。

而他,完全不知道这本能从何而来。

阿痒拨动着吉他的琴弦,声音干涩,不成调子。酒吧老板刚刚客气地请她离开,这个月的第三家了。

“你的歌……挺好的,真的,”老板搓着手,眼神躲闪,“就是……客人们反应有点大。上次那桌白领,听着听着抱头痛哭。前天那几个大学生,又莫名兴奋地砸了杯子。这……生意不好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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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痒默默点头,收起吉他。她不知道自己弹唱的是什么。那些旋律和零碎的词语总是不请自来,在她脑海中盘旋,然后从指间、喉间流淌出去。她只是一个通道。

而通过她这个通道的东西,似乎能轻易撬开人们深藏的情绪阀门,引发无法控制的洪流。悲伤,狂喜,恐惧,宁静——毫无规律,极端强烈。

人们无法承受这种突如其来的、毫无来由的情感赤裸。所以她总是被辞退,总是流浪。

她背着琴盒,走在华灯初上的街上。霓虹灯的光晕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孤独感像潮水般涌来。她渴望连接,渴望被理解,而不是像一个情绪炸弹,被所有人敬而远之。

夜璃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是一位新客,举止得体,言语温和,但……太标准了。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他的肌肉状态极佳,几乎没有劳损,却坚持要做一次全面的按摩。

更奇怪的是,在按摩过程中,夜璃的指尖没有捕捉到任何关于他未来的碎片画面,连那熟悉的锐痛都没有出现。他像一个光滑的、没有缝隙的蛋,隔绝了她那诡异的能力。

而且,这已经是本周第三个给她类似感觉的客人了。行为模式高度一致,带着一种冷静的、观察般的疏离感。

他们是谁?

墨焰蹲在工棚里,借着昏暗的灯光,无意识地在水泥地上用粉笔画着重复的线条和弧点。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画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嵌套的双环,中心有一个类似箭头的标记。

他皱起眉,试图回想在哪里见过它。毫无头绪。

第二天,工地新运来一批预制楼板。工人们忙着卸货。墨焰路过时,目光无意间扫过一块楼板侧面的喷印编号。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血液似乎瞬间冻结。

那编号由字母和数字组成,但在编号的右下角,有一个极不起眼的、似乎是喷码时无意溅射形成的墨点痕迹。那痕迹的形状……与他昨晚无意识画出的那个符号,几乎一模一样。

巧合?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鼓。他环顾四周,卸货的工人们吆喝着,卡车轰鸣着,一切如常。但他却感到一股冰冷的视线,仿佛来自那些沉默的预制板本身。

阿痒在桥洞下裹紧单薄的毯子,试图入睡。寒风穿过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半梦半醒间,一个词清晰地、反复地敲打着她的耳膜:

“校准……校准……校准……”

那声音冰冷、精确,不带任何感情,像某种机械发出的指令。

她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额发。四周只有风声和远处车辆的噪音。那声音是梦?还是……

她抱紧吉他,冰冷的琴箱贴着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校准?校准什么?谁在校准?

深夜。城市沉睡。

夜璃躺在床上,敏锐的听觉捕捉着夜的脉搏。车辆驶过潮湿路面的沙沙声,邻居模糊的梦呓,水管中水流轻微的嗡鸣……

还有另一种声音。

极其微弱,来自地下深处。一种有节奏的、非自然的震动。咚……咚……咚……像是巨大的心脏在搏动,又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地底缓慢而规律地运行。

她屏住呼吸,仔细去听。那声音却又消失了,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但她知道不是。这种震动,最近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清晨。夜璃打开收音机,收听晨间新闻。

女主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悦耳,报道着世界各地的新闻。一条简讯穿插其中:

“……地质监测部门报告,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全球多个不同地质板块区域均监测到轻微地震活动,震级在2.5至3.0级之间。专家表示,此类群发性小震活动并非罕见,可能与深层地壳应力调整有关。值得注意的是,所有地震震源深度均精确一致,为地下三十三公里,且震波模式高度相似……”

夜璃拿着毛巾的手,停滞在半空。

全球。震源深度一致。震波模式相同。

这绝不是巧合。

那地底传来的、有节奏的非自然震动……全球一致的异常地震……行为诡异的客人……墨焰无意识画出的符号……阿痒梦中冰冷的“校准”声……还有她自己那伴随着锐痛、预见灾祸的指尖……

所有这些碎片,像黑暗中零星浮现的光点,彼此孤立,却又隐隐指向某个无法想象的巨大轮廓。

一个冰冷的、机械的、正在稳步运行的……什么东西。

它是什么?

它想要什么?

而我们……我们这些散落在城市角落,带着残缺的记忆和诡异本能的人,又是什么?

收音机里的新闻早已跳转到天气预报。但那个疑问,如同最深的寒意,渗透进这平凡清晨的每一寸空气里。

既视感不再是模糊的感觉,它正在凝固成一座无形的牢笼。

而我们,似乎都是笼中之鸟,等待着某个未知的、或许早已被预示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