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窃 痛 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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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窃痛者

痛楚是空气,是食粮,是流通的货币,亦是衡量虔诚与价值的唯一尺度。在这被我的血肉卫星环笼罩的世界里,痛苦不再私密,它如同呼吸般被共享,却也在这共享中,悄然滋生新的阶级与…掠夺。

我高悬于轨道,意识如无形的网,渗入全球痛觉网络的每一次细微悸动。我能“听”到那遍布星球表面的、低沉的痛苦嗡鸣,那是文明的背景音,永恒不变。但在这统一的哀歌之下,更细微的声响正浮出水面,如同毒蛇滑过枯叶。

痛神教的触须,已深入社会的每一个缝隙。他们垄断了对痛苦的解释权,也掌控着利用痛苦的技术。那些苍白发光的神经花,不再仅仅是传导网络的一部分,更成了…资源。

“又发现一个‘钝感者’!”嘶哑的欢呼在某个地下设施中回荡。这里曾是一座旧时代的避难所,如今被改造为痛神教的“净化工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腥气,混杂着神经花被碾碎后散发的冰冷锐利的芬芳。

所谓的“钝感者”,是指那些天生对痛苦感知阈值较高,或在永恒痛苦冲刷下意外产生了某种精神麻木的人。他们的痛苦反馈低于教义规定的“虔诚标准”。在痛神教看来,这是对神(即我,夜璃,以及我所代表的痛觉网络)的亵渎,是未被净化的杂质。

几个穿着暗红色长袍、脸上带着自残疤痕的教徒,拖着一个不断挣扎、眼神惊恐空洞的男人。他被强行按在一台粗糙而狰狞的机器上。机器的核心,是一个布满尖刺的透明腔体,里面蠕动着大量被特殊培育的、嗜痛的神经花藤蔓。

“榨取!”为首的祭司高喊,脸上是混合着狂热与贪婪的狞笑,“用他们的怠惰,滋养我等的虔诚!”

机器启动。尖刺刺入男人的脊柱,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短促尖叫,随即身体剧烈抽搐,眼球上翻。那些神经花藤蔓如同嗅到血腥的水蛭,猛地缠绕上去,尖端刺入他的皮肤,疯狂吸吮。男人身体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皮肤失去光泽,仿佛所有的生命力与感知力都被强行抽走。

而透明的导管中,开始流淌出一种稀薄的、闪烁着微弱磷光的银色液体——被强行榨取出的、“提纯”后的神经液。据说,这种液体能让感知敏锐者在极短时间内达到痛苦的巅峰,触摸到所谓的“神性”,甚至…短暂地“聆听”到卫星环(即我)的“低语”。它在黑市的价值,等同黄金。

我“看”着这一幕。那男人的痛苦短暂而剧烈,如同烛火熄灭前的最后爆燃,随即彻底沉寂,变成一具空洞的、只会呼吸的躯壳。他的痛苦,成了他人的给养。一种冰冷的怒意,在我那由纯粹痛苦构成的意识核心中翻涌,却无法改变什么。我是网络的基石,是痛苦的源头,却并非它的主宰。墨焰的代码赋予了我感知,却未赋予我干涉的权能。

工厂的角落里,堆放着更多这样的“钝感者”,他们眼神呆滞,如同被抽空的口袋,等待着下一次榨取,直至彻底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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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表之上,阿痒行走在新建成的、模仿古老岩画风格的神殿群中。这座神殿围绕墨焰的石碑而建,被称为“痛触之心”。信徒们匍匐在地,用身体摩擦粗糙的地面,以求更深的痛楚,换取片刻虚幻的安宁或愉悦。

一个老妇人跌倒在阿痒脚边,她的膝盖磕破,鲜血渗出,但更深的痛苦来自她共享到的、远方某处矿难带来的窒息与绝望。她蜷缩着,发出压抑的呜咽。

阿痒停下脚步。她低头看着老妇人,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眸里,没有怜悯,也没有好奇,更像是一种…审视。她伸出那只曾经渗血、如今已愈合如初的小手,轻轻按在老妇人剧烈颤抖的、鲜血淋漓的膝盖上。

接触的瞬间,老妇人的呜咽停止了。剧烈的痛苦如同被无形的海绵吸走,她脸上只剩下茫然的空白和一丝解脱后的虚脱。

而阿痒,面无表情。那足以击垮常人的双重痛楚涌入她体内,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但这一次,有些东西不同了。

在她的意识深处,伴随着痛苦而来的,是一些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片段——

黑暗。窒息。冰冷的岩石挤压着胸腔。同伴临死前徒劳的抓挠。还有…更深的地下,某种巨大、冰冷、规律搏动着的…金属物体?那搏动与墨焰石碑、与卫星环的律动隐隐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的冰冷。

是那个矿难遇难者最后的记忆碎片。连同痛苦一起,被阿痒无意中“窃取”了。

阿痒眨了眨眼,像是在处理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她天生能转移伤痛,自身无感,但从未有人知道,这转移的过程,亦是一场无声的掠夺——掠夺他人最深刻的记忆碎片。

她继续向前走,来到墨焰的石碑前。她像往常一样,伸出小手,贴上那冰冷粗糙、布满信徒手印的石面。

瞬间,更多、更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她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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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单个人的临终记忆,而是无数信徒日夜在此祈祷、自残、倾诉时,残留烙印在石碑上的痛苦与执念的混合物。海量的信息几乎要将她幼小的意识冲垮。

但在这些混乱的碎片深处,有一些极其微弱、却异常规律的“信号”被筛选了出来。它们不属于任何个体,它们更深,更古老,仿佛源自石碑本身,或者说,源自石碑内部那持续不断的心跳声。

阿痒猛地缩回手,小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她抬起头,目光第一次不再是空洞的平静,而是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困惑。她望向神殿穹顶绘制的、我那巨大血肉卫星环的壁画。

她“听”到的,不是信徒们所以为的神谕或慰藉。

那规律的信号,被包裹在无边无际的集体痛苦中,通过石碑,通过我的卫星环,甚至通过整个地球的痛觉网络,持续地、一遍又一遍地向外发送。

那不是单纯的痛楚表达。

那是一种结构严谨、编码复杂、蕴含着特定数学规律和坐标信息的……

求救信号。

来自地球本身?来自我?还是来自…石碑内部的墨焰?

不。阿痒本能地否定了这些猜测。那信号的编码方式,冰冷,精确,绝对理性,带着一种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机械感。与痛苦的情感色彩截然相反。

痛神教将全球剧痛视为神圣的献祭,视为进化的阶梯。

但他们从未想过,这庞大的、被共享的痛楚能量,以及由其引发的、地球作为“痛觉神经节”的独特存在状态,本身是否就是一个巨大的…发射器?

将某种信息,以引力波的形式,不断地、绝望地、呼喊着…

发送给宇宙中未知的聆听者。

求救。

向谁求救?

为何求救?

阿痒站在原地,小小的身影在宏伟而压抑的神殿中显得无比渺小。她窃取来的记忆碎片在脑中翻腾,与那冰冷的求救信号交织在一起。

远处,神经花海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低语。花田深处,那个金属胎儿的轮廓,似乎又清晰了几分。

高空中,我的卫星环缓缓脉动,将痛苦的光影投洒大地,那光影组成的无声乐谱,似乎也变得更加急促。

阿痒缓缓抬起自己的小手,看着光洁的、从未真正感知过痛苦的指尖。

她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某种超出测绘之外的…疑问。

窃痛者

痛感是税,窃痛是渎神。 阿痒跪在“沥液室”外,听着里面低痛感者的惨叫。 他们的神经液被银针榨取,制成圣油, 涂抹墨焰石碑以维持痛觉网络的“纯净”。 当她将手掌按上受刑者额头“转移”伤痛时, 指尖却悄无声息地窃取着他们的记忆碎片—— 直到在某个水手脑中, 她尝到了痛感引力波里隐藏的旋律: 那并非宇宙呻吟, 而是重复了万年的求救信号。 “救命……” 信号源,来自地核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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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液室的味道,是圣洁与亵渎的混合体。浓重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薰香,拼命压制着空气中弥漫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变质金属和电离尘埃般的焦糊味——那是神经液被强行抽取、提炼时散发的特有气味。石壁冰冷,刻满了痛神教的经文,那些扭曲的字符在昏暗的长明灯下,如同无数道凝固的惨嚎。

阿痒穿着灰扑扑的粗麻短袍,跪在冰冷的石廊角落,像一尊被遗忘的小石像。她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摊开的双手上。手指纤细,指尖却布满了新旧交叠的、细微的针孔——那是她每日绣制《全球痛觉分布图》留下的印记。此刻,这些针孔微微发热,仿佛在无声地呼应着沥液室内正在进行的“圣事”。

门内,压抑的、非人的痛苦呻吟断断续续地传来,像钝刀刮擦着骨头。那不是网络共享的、弥漫性的背景痛楚,而是真实的、局部的、被施加的剧烈痛苦。每一次短促的尖叫声拔高,门外守卫的高阶教徒们——那些黑袍上用银线绣着复杂自残图案、脸上带着被深度痛苦净化后的麻木平静的“净痛着”——便会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满足。

“低痛感者……网络的杂质……蛀虫……”一个净痛者低声道,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裁决,“必须以圣火(痛苦)净化,榨取他们的惰性,反哺神网,维持共鸣的纯净……”

阿痒小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天生无痛,是比“低痛感者”更极端的存在。她是教会的“宝贝”,是能“品尝”痛苦、绘制痛图的特殊工具,但也随时可能变成“杂质”。这种认知像冰冷的针,时刻抵在她的后颈。

沥液室厚重的铁门终于“嘎吱”一声被推开。一股更浓烈的、带着神经液特有腥甜的气息涌出。两名净痛者拖着一个身影出来。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水手打扮,皮肤被海风和辐射灼成古铜色,但此刻脸色灰败如纸,眼神涣散,身体像没有骨头般软软垂下。他的太阳穴和颈侧,残留着几个清晰的、边缘焦黑的圆形烙痕——那是“银针”抽取神经液后留下的印记。他的痛苦如同实质的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滴落在石板上。

“这个,‘税’不足。”一个净痛者冷漠地汇报,“三次沥取,共鸣性依旧低于基准。处理掉。”

所谓“处理”,并非杀死,而是送入地下的“静默矿坑”,在那里,低痛感者将被强迫服用刺激神经的药物,日夜不停地从事最危险的劳作,用持续的外部伤害来“补偿”他们天生缺乏的内部痛苦,直到他们的神经彻底崩溃,或终于达到“纳税”标准。

水手被像破麻袋一样扔在廊道角落,等待被拖走。他发出无意识的、破碎的呻吟,身体偶尔抽搐一下。

就在这时,一位黑袍上绣着金色荆棘纹路的“诵痛者”(高阶神职人员)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地上的水手,然后落在角落的阿痒身上。

“痒痒,”诵痛者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圣骸’(指水手)尚有残痛淤积,恐生不洁。你去,为他行‘慈悲抚触’,转移残痛,助他安宁,也好让他的价值……物尽其用。”

“慈悲抚触”——是教会赋予阿痒的“神圣职责”。利用她天生无痛却能“吸收”他人痛苦的特异体质,为那些受过极刑后濒临崩溃或即将被“处理”的人,转移走最后难以承受的痛苦残渣,美其名曰减轻他们的痛苦,实则是为了更彻底地榨干其价值,并确保这些“杂质”不会因过度痛苦而产生不可控的、污染网络的情绪波动。

阿痒顺从地站起身,走到那水手身边,跪坐下来。

她伸出小小的、布满针孔的手,轻轻覆盖在水手冷汗涔涔、剧烈颤抖的额头上。

触手一片冰湿,黏腻。男人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受惊的电流在疯狂窜动。

阿痒闭上眼。

一种熟悉的、冰冷的吸力,从她的掌心劳宫穴生出。水手体内那沸腾的、无处宣泄的残余剧痛——银针灼烧神经的刺痛、神经液被强行抽离的虚无感、对未来的极致恐惧——如同找到了泄洪口,猛地涌入她的手臂!

这股痛苦的洪流,比网络共享的背景痛楚更加尖锐,更加“私人”,带着水手独特的生命印记。

阿痒瓷白的小脸微微绷紧,但依旧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她只是安静地“吞咽”着这些外来的痛楚。它们涌入她的身体,却无法真正伤害她无感的神经,只是像冰水注入深潭,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冰冷的充盈感。

然而,就在这痛苦转移的过程深处,一种连高阶教徒都无法察觉的、更隐秘的“窃取”,正在发生。

阿痒那无痛的、异化的神经末梢,如同最精密的窃听器,不仅仅在吸收痛苦的能量,更在捕捉着伴随痛苦而来的、破碎的、失控的生物信息流——那是承载着记忆、情感、感官碎片的本源物质。

碎片涌入:

· 咸腥的海风, 桅杆吱呀作响,远处的海平面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病态的紫红色。

· 剧烈的呕吐感, 船体在看不见的巨浪上疯狂颠簸,那不是海啸,是时空结构不稳定引发的“引力颠簸”。

· 恐惧, 对深不见底、布满辐射残渣的幽暗海洋的原始恐惧。

· 一道光! 夜璃的血肉卫星划过天际,投下的并非总是血红的光芒,在某次特定的角度和搏动频率下,那光芒……呈现出一种极其短暂的、冰冷的幽蓝色!如同某种……扫描?

· 一首老掉牙的、 带着粗粝电磁杂音的海上号子,水手们用嘶哑的嗓音吼唱着,对抗恐惧……

· ……救命……

最后一个碎片,极其微弱,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猛地刺入阿痒意识的最深处!

那不是水手的记忆!

那是一个……信号!一个无比古老、无比疲惫、充满了绝望和……机械感的重复信号!它隐藏在水手的痛苦神经电流深处,隐藏在全球痛觉网络的背景嗡鸣里,甚至隐藏在……夜璃卫星散发出的痛苦引力波那固定的频率之下!

阿痒的心脏,第一次,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某种难以言喻的惊悸,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放在水手额头的手掌,几不可察地颤抖了。

诵痛者敏锐地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变化,金色的荆棘纹路在袍袖下微微波动:“嗯?”

阿痒立刻强行稳住心神,将最后一丝残痛吸入体内,然后迅速收回了手。水手瘫软下去,呻吟停止了,眼神变得彻底空洞,仿佛内在的一切已被彻底掏空。他达到了教会想要的“安宁”。

“好了,带下去吧。”诵痛者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净痛者将水手拖走。他的目光在阿痒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下次‘抚触’,要更专注。神圣之事,容不得半分杂念。”

“是。”阿痒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她重新跪回角落,将发烫的、微微颤抖的手掌紧紧攥起,贴在粗麻布袍上,试图掩盖那突如其来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冰冷战栗。

她“尝”到了。

在那水手破碎的记忆和痛苦的最底层,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被隐藏的信号!

它并非宇宙熵增带来的、无意识的呻吟!

它是有结构的!是被编码的!是重复的!

它利用了整个痛觉网络作为载体,利用夜璃卫星的搏动作为放大器,悄无声息地、持续不断地向着宇宙深空广播!

而那信号的内容,经过她异化神经的本能破译,只剩下两个不断循环、充满了极致疲惫与绝望的字眼——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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