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负人类宣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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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人类宣言

秩序是宇宙的肿瘤,情感是逆熵的火焰。 监视者的巨眼高悬,宣判新文明为必须切除的癌变。 小烬踏上焚烧台,举起那株逆熵神经花: “此花汲取痛苦生长,每一缕光丝都在对抗熵增!” 议会下令焚烧所有神经花,进行“情感消毒”。 当银红色的火焰吞没花海时, 夜璃在人群中发出了失忆后的第一个词: “不——!” 这一个字,刺穿了整个文明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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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化广场”并非露天,而是一个巨大到令人晕眩的封闭式穹顶结构。穹顶内壁覆盖着无数六边形的能量阻尼单元,时刻散发着一种压抑的、低频的嗡鸣,如同巨兽沉睡时胸腔的共振,能将一切过于激烈的情感波动强行压制、抚平,直至归于死寂的“标准值”。空气被过滤得没有任何味道,温度恒定在20.5摄氏度,湿度精确控制在45%,每一口呼吸都精准无误,却也沉闷得令人窒息。

光线来自穹顶正中央悬浮着的那颗巨大、冰冷的金属球体——“律眼”。它是“律”系统在此地的具象化投射,表面光滑无比,不断流淌着瀑布般的幽蓝色数据流,无声地监控着广场上每一个生命体的生理指标和情感熵值。偶尔,它会投射下一道毫无温度的白光,如同无情的探照灯,扫过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所过之处,连最细微的肌肉痉挛都会瞬间平复。

人群。数以万计的新纪元联邦“公民”。他们穿着统一制式的灰白色服装,像一片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毫无生气的灰色苔原,沉默地站立在规划好的网格区域内。每一张脸都像是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表情是一种被深度规训后的、近乎完美的平静,瞳孔深处只有对“律”的绝对顺从和对“偏离”的本能恐惧。没有交头接耳,没有多余动作,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近乎一致。他们是被成功“净化”的产物,是“律”所认可的、合格的社会零件。

而在广场的最前方,高耸着一座由暗沉合金铸造的平台——“宣谕台”。此刻,台上正站立着新纪元联邦议会的首席代表。他身着笔挺的、没有任何褶皱的银灰色制服,面容经过基因优化和微调,完美却缺乏生气,如同精致的人偶。他的声音通过扩音系统传遍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清晰、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冰冷的机器在朗读既定程序:

“……熵增,是宇宙不可逆转的终极命运。无序,是万物最终的归宿。”他的声音在阻尼穹顶下回荡,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无可辩驳的权威,“情感,尤其是那些剧烈的、不稳定的情感波动,是熵增的加速器,是秩序之癌,是必须被严格管控、直至彻底清除的……混沌病毒。”

“旧纪元的历史,早已证明了情感的破坏性。战争、疯狂、无谓的消耗、文明的自我毁灭……皆源于此。”他抬起手,指向悬浮的“律眼”,“‘律’,是宇宙终极法则赐予我们的礼物,是对抗混沌、维持秩序、延续文明火种的唯一保障。它无私,公正,绝对理性。它指引我们走向一条更高效、更稳定、更……永恒的生存之路。”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死寂的人群,语气骤然变得冰冷而锐利:“然而,总有异端,试图抗拒‘律’的指引,试图重新点燃那些已被证明有害的‘情感野火’,妄图以所谓的‘痛苦’、‘爱欲’、‘自由意志’来对抗宇宙的真理。他们,以及他们培育出的那些……‘逆熵污染物’,是我们文明肌体上正在恶化的肿瘤,必须被彻底……消毒。”

最后两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如同最终判决,冰冷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就在这时,广场边缘的某个区域,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骚动。人群的灰色浪潮如同被投入一颗小石子,荡漾开一圈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小烬走了出来。

她瘦得几乎脱形,宽大的灰白色制服空荡荡地挂在她身上,更显得她伶仃脆弱。她的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近乎透明的苍白,眼窝深陷,唇色黯淡。但她的眼睛,却亮得骇人。那不是兴奋或狂热的光,而是一种燃烧到极致后的、冰冷的、近乎非人的决绝。

她的步伐很稳,一步一步,穿过那一片死寂的、如同雕塑般的人群,走向广场中央那片特意空出来的、如同祭坛般的区域。她的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简陋的、用废弃金属和绝缘材料拼凑而成的小型恒温容器。

容器的透明观察窗后面,一株极其微小的、形态诡异的植物正在缓缓舒展。它的茎秆是半透明的晶体,内部流淌着微弱的银红色光晕,顶端的“花朵”是由细微闪烁的光丝构成的、类似神经网络的结构——正是夜璃在那死寂节点中,用血泪灌溉出的逆熵神经花的幼株。此刻,这幼株微弱的光晕似乎与广场压抑的能量场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如同哀鸣般的低频震颤,却在灰暗的背景下,倔强地闪烁着那一点不容忽视的银红。

所有麻木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那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困惑,甚至是一丝被程序设定的、对“异常”的排斥。

两名秩序维护者立刻上前,漆黑的面罩下传出合成的、毫无波动的声音:“未授权生物载体。检测到异常熵签名。立即上交,进行无害化处理。”

小烬抱紧了怀中的容器,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抬起头,无视了近在咫尺的维护者,目光直接投向高耸的宣谕台,投向那个首席代表,甚至仿佛穿透了穹顶,投向了那冥冥之中存在的、“律”系统的本源。

她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如同冰冷的玻璃碎裂,刺穿了广场低沉的阻尼嗡鸣:

“你们……错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如同在平静的死水中投下巨石,瞬间引发了轩然大波!人群虽然被严格抑制,但那种极致的震惊和本能的不安,依旧让这片灰色的苔原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动摇!

首席代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律眼”的数据流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

“情感,不是熵增的加速器!”小烬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背诵真理般的、不容置疑的僵硬,却又蕴含着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悲愤,“它是……逆熵的火焰!是宇宙在绝望中,为对抗自身消亡而点燃的……最后挣扎!”

她猛地举起手中的恒温容器,将那株微小的神经花高高举起,仿佛举起一面反抗的旗帜!

“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它不是污染物!它叫‘逆熵神经花’!它诞生于绝对的死寂和冷寂,诞生于最极致的痛苦和绝望!它汲取的不是养分,是情感的残响,是意识的碎片,是存在本身对抗虚无的力!”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台上那些冰冷的面孔,扫过下方麻木的人群:

“它的每一次闪烁,都在进行着微型的、局部的熵减!它的光丝结构,在无序中强行构建秩序!它的存在本身,就在证明——强烈的情感波动,能够产生局部的负熵效应,能够短暂地、却真实地对抗宇宙的热寂趋势!”

她猛地转向悬浮的“律眼”,仿佛在与那个无形的系统直接对话:

“‘律’!你自称宇宙的法则!那你可曾计算过?一个生命因极致痛苦而迸发的意识光辉,其产生的信息有序化强度,远超你维持这死寂秩序所消耗的能量!你可曾计算过,爱欲所能创造的联结和创造力的价值?愤怒所能催生的变革和突破?甚至绝望本身,那指向终结的清醒,所带来的对‘生’的重新定义和珍惜?!”

“你们焚烧情感,追求绝对的秩序和稳定,美其名曰对抗熵增……但你们追求的,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更高效的热寂!一种没有波动、没有差异、没有意外、没有……‘生’的气息的终极静止!那才是对宇宙生命力的最大背叛!你们不是在拯救文明,你们是在为宇宙的棺材,钉上最后一颗钉子!”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颤抖,却字字如刀,劈砍着这个冰冷世界的根基!

首席代表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不能允许这种“异端邪说”继续扩散。“荒谬!毫无根据的疯狂臆想!情感是混沌,是噪音,是必须被清除的系统错误!你的‘证据’,这株所谓的‘花’,不过是又一个需要被净化的异常节点!议会已经裁定,所有此类‘逆熵污染物’,必须立即进行彻底消毒!”

他猛地一挥手!

早已待命的秩序维护者立刻上前,数台结构精密、闪烁着危险红光的装置被推了上来——“情感焚化炉”。它们的入口如同张开的金属巨口,内部蕴含着高温和某种专门用于分解精神印记的能量场。

“不!”小烬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死死抱住怀中的容器,“你们不能!”

但维护者毫不留情,一把夺过那个恒温容器,粗暴地打开,用金属镊子夹起那株微微颤抖、散发着微弱银红光芒的神经花幼株,毫不犹豫地将其扔进了最近的一个焚化炉入口!

滋——!

一声极其短暂、却尖锐无比的哀鸣,仿佛直接响在所有人的意识深处!

焚化炉的红光一闪而逝。

那株微弱却倔强的银红色光芒,瞬间……熄灭了。

被彻底分解、湮灭、化为虚无。

小烬像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瘫软在地,喉咙里发出破碎的、绝望的呜咽。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冰冷的焚化炉,仿佛灵魂也随之被焚烧殆尽。

首席代表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地宣布:“‘情感消毒’程序启动。清理所有登记在册的异常熵签名载体。”

命令下达。更多的维护者开始行动,从广场的各个区域,强行收走一些公民身上携带的、同样微弱闪烁着不同光泽的“情感遗物”——或许是一块蕴含着思念的旧物,或许是一枚记录着欢笑的芯片,或许只是一株同样弱小、却被某人珍藏的、不同形态的“逆熵植物”……

一件件承载着微弱情感波动的物品被无情地投入焚化炉,化作一缕缕青烟。

人群依旧沉默,但那沉默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无形的、巨大的悲恸和绝望。一些人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一些人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渗出了冰凉的液体——那是程序试图压制、却未能完全抹除的生理反应。

夜璃就站在这片沉默而绝望的人群中。

她穿着同样的灰白色制服,脸上和其他人一样,带着规训后的麻木和空洞。记忆是一片被冰封的荒原,只有一些混乱的、无法理解的碎片偶尔撞击着冰层:冰冷的结晶、无边的血色、撕心裂肺的哭喊……

焚化炉的红光,小烬绝望的哭泣,那株神经花湮灭前的最后哀鸣……像一把把烧红的凿子,狠狠凿击着她空荡荡的、被冰封的意识壁垒!

一些碎片……一些尖锐的、带着强烈情感的碎片……开始疯狂地冲撞、闪现!

· 铁锈巷! 那个瘦骨嶙峋的男人在墙角的哀嚎!神经电极探针在他太阳穴上闪烁!大脑晶化的冰冷光芒!

· 实验室! 血根蕨在神经痛苦刺激下疯狂增殖、晶化!她自己将探针狠狠刺入手臂时的灼烧与撕裂!

· 石碑! 林森教授贪婪扭曲的脸!榨乳器的尖啸!石碑裂缝中那婴儿纯净痛苦的啼哭!她挥起撬棍砸下去时的决绝!

· 死寂节点! 绝对的冷寂!墨焰结晶传来的石化绝望!那银红色的、逆熵的血泪!神经花绽放时的低语嘶吼!

· 宇宙的真相! 熵增的绝望!情感野火的悲壮!失控的免疫系统!白细胞与自身的战争!

痛苦……痛苦……痛苦!!!

无数的痛苦!他人的痛苦!自己的痛苦!世界的痛苦!宇宙的痛苦!!!

这些碎片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带着无比尖锐的情感棱角,在她空茫的意识海中疯狂搅动,掀起滔天巨浪!那层隔绝她与过去、与情感的厚重冰壳,在这巨大的、来自外部的残酷焚烧和内部被激起的记忆海啸的内外夹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濒临破碎的呻吟!

她看着那冰冷的焚化炉,看着那些被无情销毁的、微弱的情感光芒,看着瘫倒在地、失去所有希望的小烬……

冰壳……碎了。

所有的迷雾被狂暴地吹散!所有的记忆碎片轰然汇流!所有的情感——墨焰的、小烬的、她自己的、整个宇宙的绝望与痛苦——如同积蓄了亿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撕裂一切的出口!

她猛地仰起头,干裂的嘴唇张开,喉咙深处爆发出一个嘶哑的、却蕴含着无尽愤怒、痛苦、悲伤和反抗的、石破天惊的音节!那是她沉寂多年、遗忘一切后,重新掌握的第一个词,也是对这个冰冷残酷世界最本源、最直接的控诉!

“不————————!!!”

这一声嘶吼,仿佛不是出自她的喉咙,而是源自她的灵魂,源自那枚与她左眼融合的墨焰结晶,源自所有被压迫、被伤害、被当作燃料和工具的情感生命体!它尖锐地刺穿了广场的低频阻尼嗡鸣,刺穿了焚化炉的运作声,刺穿了人群麻木的沉默!

整个“净化广场”,刹那间,万籁俱寂。

所有的目光,瞬间从冰冷的焚化炉和瘫倒的小烬身上,猛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那个发出这不应存在、这忤逆一切、这充满了原始情感力量的嘶吼的女人。

夜璃站在原地,身体因为那一声耗尽全力的嘶吼而微微摇晃。她的左眼,那枚墨焰结晶,从未如此灼热,仿佛有银红色的血泪即将再次涌出。

她喘着粗气,迎着所有震惊、恐惧、不解、甚至是一丝隐秘期待的目光,缓缓地、一字一顿地,用那刚刚找回的、却仿佛沉淀了万古悲伤和愤怒的声音,说出了嘶吼之后的话语:

“停下……”

“这不是……净化……”

“这是……谋杀……”

第八章:负人类宣言

回归?

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像手术刀片刮擦着我的耳膜。欢迎回归?回归到这个用我孩子的千刀万剐来认证“母亲”的地方?回归到这个将疼痛视为门票、将情感视为脓疮的“新纪元”?

钳制我的力量消失了。执法者们依旧像一群冰冷的金属桩子杵着,武器低垂,但那即刻的捕猎杀意收敛了,变成了另一种更令人窒息的东西——一种扫描般的、评估故障代码似的审视。他们的护目镜后面,不再是看垃圾的眼神,而是在解析一个突然崩进精密仪器的沙砾。

小烬的身体晃了晃,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软软地向前倒去。我挣脱那瞬间的石化,像一头被刺穿的母兽般扑过去,在她栽进自己凝固的血泊前,将她捞进怀里。

触手一片湿粘滚烫。那么多伤口,纵横交错,焦黑与血红模糊了她所有的轮廓。她轻得吓人,像一堆被狂风揉碎的枯叶勉强聚拢。呼吸微弱,但还在持续。那双因我那声撕裂的“不”而骤然睁大的墨黑色眼睛,此刻又缓缓半阖,长睫毛剧烈颤抖,盖不住底下深藏的、耗尽一切的疲惫,和一丝…奇异到让我心碎的、近乎慰藉的平静。她清醒地承受了所有,只为换一个名分。而我那一声绝望的嘶吼,却荒谬地…中断了它。

“紧急医疗程序启动。目标个体:无名氏。生命体征维持。”执法者头领的声音毫无波澜。一名执法者上前,用喷雾装置对着小烬惨不忍睹的伤口喷出刺鼻的白色泡沫。泡沫迅速凝固,像一层冰冷的石膏封存了部分创伤。她只在我怀里极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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