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重生的盲眼圣女之哑官朱砂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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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是……皇宫?高耸的琉璃瓦在血色的天光下折射着妖异的光。汉白玉阶被粘稠的血浆浸透,一路蜿蜒向上,汇流成河。尸体!无数身着禁军甲胄和太监宫娥服饰的尸体,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秆,层层叠叠堆积在巍峨的宫殿前。断肢残骸,死不瞑目的头颅,破碎的刀剑……构成一幅地狱图景。

而她,正站在尸山血海之巅。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剑身狭长,样式古朴,通体笼罩着一层流动的、粘稠如血的赤红光晕,剑尖正发出贪婪的、令人牙酸的嗡鸣。剑身剧烈震颤着,传递来一种毁天灭地的暴戾杀意和……一种奇异的、近乎高潮般的满足感。

顺着剑身向前看——

剑尖,深深地、完全没入了一个人的胸膛!那人身着繁复华丽的紫金国师袍,被这狂暴的一剑钉死在巨大的蟠龙金柱之上!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胸前的创口喷涌而出,染红了那象征着无上尊荣的袍服,顺着冰冷的金柱向下流淌,在白玉阶上积成血洼。

明霜的心脏在幻象中疯狂抽搐。她看到自己握剑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她“抬”起头,看向那被钉死在金柱上的人的脸——

时间在那一瞬间凝固了,随即被惊骇的狂潮彻底粉碎!

那张脸!那张因剧痛和濒死而扭曲的、沾满自己鲜血的脸……赫然是当朝国师,她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宛若神明的存在!可那双眼睛……那双正死死盯着她,充满了难以置信、刻骨痛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的眼睛……为什么会如此熟悉?!熟悉得让她灵魂深处某个被冰封的角落,传来碎裂般的剧痛!

不!不可能!

就在这认知被彻底颠覆、灵魂几乎要崩裂的瞬间,幻象猛地聚焦于一点——她握剑的手!那柄贯穿国师胸膛的凶剑剑柄末端!

那里,并非光滑的金属。剑首被雕刻成一个狰狞的兽首,兽口大张,獠牙毕露。而在那獠牙环绕的兽口深处,一点幽光闪烁。明霜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死死钉在那一点幽光上。

那是一个名字。一个被铭刻在剑首兽口最深处、仿佛用血与火烙印上去的名字。字迹古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森然寒意:

**谢无咎。**

当朝国师的名讳!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明霜口中迸发!幻象如潮水般轰然退去,那尸山血海、那被钉死的国师、那柄嗜血的凶剑瞬间消失。极致的冰冷和剧痛从指尖炸开,如同握住了烧红的烙铁!她触电般猛地缩回手,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鲛绡下的“视野”一片混乱的雪花点,灵魂仿佛被刚才那一瞥彻底洞穿、撕裂。

弑师者偿……玉铃铛上的诅咒。自己持剑贯穿国师胸膛的幻象。剑柄深处国师的名讳谢无咎!

“嗬……嗬……” 哑官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瘫软在地、如同被抽空灵魂的明霜。他没有丝毫搀扶的意思,枯槁的身影在摇曳的油灯光晕下,更像一具会动的僵尸。他猛地转身,走向义庄最深处一个布满灰尘蛛网、散发着浓烈草药腐败气息的角落。

角落里堆放着几个开裂的藤筐。哑官枯爪般的手在里面粗暴地翻搅着,干枯的藤条和腐败的枝叶发出窸窣的碎裂声。很快,他抓出一把东西,转身,一步步走回明霜身边,将那东西重重丢在她面前的地上。

那是一把暗绿色的草叶。叶片狭长扭曲,边缘生着细密的、近乎透明的绒毛,根须如同纠缠的黑色血管,沾满了湿冷的泥土。一股极其浓烈、令人作呕的辛辣苦涩气味,混合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仅仅是闻到这股气味,明霜就感觉肺腑一阵翻江倒海的抽搐。

“吃!” 哑官喉骨摩擦的怪响再次在明霜脑中炸开,只有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命令。“压……灵……避……‘眼’……”

压灵?避“眼”?是指避开那能“看”见灵气、预知死亡的“眼”?还是避开……那柄贯穿国师胸膛的凶剑的“眼”?抑或是避开……冥冥中正注视着她的,某个更恐怖存在的“眼”?明霜混沌的脑子无法思考。她只知道,那三日必死的琴谱预言,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而刚才触摸尸体看到的幻象,几乎将她的灵魂都撕碎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甚至没有去问这是什么毒草。颤抖着伸出冰冷麻木的手,抓起一把那暗绿色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草叶。看也不看,狠狠塞进口中!

“呕——!”

草叶入口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的辛辣、苦涩、腥臭,还有浓烈金属锈蚀感的怪味,如同烧红的铁水灌入喉管!唾液疯狂分泌,胃囊剧烈痉挛,强烈的呕吐感让她眼前发黑。她死死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如同吞咽烧红的炭块,硬生生将那一团粗糙、刺喉的草叶往下咽!

喉咙被粗粝的草叶刮过,火辣辣地疼。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荆棘,疯狂地搅动、穿刺!剧痛让她蜷缩成一团,冷汗瞬间浸透衣衫。她再次抓起一把,更狠地塞进口中,用力咀嚼,任凭那令人作呕的汁液混合着草渣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呃…噗!” 一口暗绿色的、带着浓烈腥气的汁液终于控制不住地从她口中喷出,溅在污秽的地面上,竟发出轻微的“滋啦”声,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硫磺味的青烟。喉管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吞下碎玻璃。腹中绞痛如同刀绞,冷汗浸透了鬓发,粘在苍白的脸颊上。

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种冰冷的麻木感,如同蔓延的霜冻,开始从胃囊深处向四肢百骸扩散。她敏锐地“感觉”到,自己那能“听”见灵气流动、能“看”见脏腑衰败的“眼”,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冰冷的淤泥糊住了。世界在她黑暗的感知中变得模糊、迟钝、遥远。那种时刻存在的、对周围灵气波动的敏锐感应,正在被强行剥离、压制!

代价是五脏六腑都在哀嚎,生命力正被这剧毒的草药疯狂啃噬。

“砰!砰!砰!”

沉重的砸门声如同闷雷,骤然在死寂的义庄外炸响!粗暴的吼叫声穿透厚重的木门:

“开门!奉京兆府尹之命,捉拿栖凤阁妖女明霜!速速开门!”

“再不开门,撞了!”

追兵来了!速度竟如此之快!

明霜浑身一僵,口中的毒草残渣带着血腥味滑落。她下意识地蜷缩,像一只受惊的兽,试图将自己更深地埋入角落的阴影。腹中的绞痛和喉管的灼烧感还在肆虐,冰冷的麻木感在四肢蔓延。她失去了“眼”,如同真正的盲人,陷入更深的黑暗与无助。

哑官佝偻的身影在急促的砸门声中,却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他那张枯树皮般的脸上,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最终落在了木台上那具冰冷的、颈带爪痕的尸体上。又缓缓移向瘫软在地、嘴角还残留着暗绿草汁和血丝的明霜。

砸门声越来越急,如同催命的鼓点。门板在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哑官喉结处松弛的皮肤下,骨节再次开始缓慢地、令人牙酸地摩擦起来。那刮骨般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嘲弄,再次直接在明霜的脑髓里碾磨开:

“官……府……要……活……妖女……”

枯槁的手指,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残酷,猛地指向木台上那具尸体:

“我……只……交……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