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周人的崛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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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人的崛起 - 古公迁岐
豳地悲歌:戎狄的阴影
凛冽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豳地(今陕西旬邑、彬县一带)的原野,卷起枯黄的草屑和尘土,打在人的脸上生疼。低矮的土坯茅草房组成的村落,蜷缩在一条已经冻得发白的小河边,显得格外萧瑟和脆弱。周人部落的首领古公亶父(后世尊称周太王),正站在村口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眉头紧锁,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远方灰蒙蒙的地平线。他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虽然年近五旬,鬓角已染风霜,但那份沉稳如山的气质和眉宇间凝聚的忧虑,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悄悄留意他的族人心里。
他的长子泰伯和次子仲雍,两个正当壮年的汉子,一左一右站在父亲身边,同样面色凝重。泰伯性子刚烈,手握着一柄磨得锃亮的石斧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仲雍则心思缜密,警惕地倾听着风中传来的任何一丝异响。更年幼些的季历(周文王姬昌之父),则带着一群半大的少年,在村落里紧张地跑来跑去,帮着加固那些摇摇欲坠的篱笆墙。
“父亲,”泰伯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那群饿狼一样的戎狄(北方游牧民族),上个月刚抢走了我们西边三户人家的存粮和两头牛犊!这口气,我们真的咽下去吗?让我带上族里的勇士,去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我们周人不是好惹的!”
古公亶父没有立刻回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肺腑间充满了寒意。他的目光越过简陋的村落,投向远处那片被戎狄马蹄反复践踏、荒芜了的田地。往年这个时候,地里应该堆满了金黄的粟穗垛子,空气中弥漫着谷物丰收的甜香。而现在,只有枯草在寒风中呜咽。“教训?”古公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疲惫,像是在问自己,“泰伯啊,你告诉我,我们拿什么教训他们?戎狄的马快得像风,弓箭准得能射落天上的飞鸟。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抢完就走。我们追不上,打不着。就算侥幸打退一次小股人马,迎来的必然是十倍、百倍的疯狂报复……”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几年前那次惨烈的冲突后,村落旁新添的那一排简陋坟茔,里面埋着族中最英勇的十几个小伙子。其中最小的那个,才刚过十五岁,是族里公认最有天赋的猎手。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次次抢掠,看着我们的族人挨饿受冻,看着我们的土地一天天荒废下去吗?”仲雍忍不住出声,他的声音比兄长冷静,但那份痛心和焦虑同样清晰。
远处隐约传来一阵凄厉的羊叫,夹杂着妇女惊恐的呼喊!所有人都猛地一震!
“是东头!山娃子家!”季历眼尖,指着东边一股腾起的烟尘喊道。
古公亶父的心猛地一沉。又是戎狄!这一次,他们竟然在大白天就敢直接冲击村落外围!
“泰伯!仲雍!召集人手!保护妇孺!”古公亶父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瞬间驱散了笼罩在村子上空的恐惧阴霾。他抄起倚在石头旁的一柄沉重的青铜钺(虽然稀少,但作为首领,他拥有一两件青铜武器),大步流星地朝着骚乱处冲去。泰伯和仲雍立刻像离弦之箭般冲回村落,大声呼喝着青壮年拿起武器。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十几个骑着矮壮草原马、披着兽皮、脸上涂着狰狞油彩的戎狄骑兵,像一阵旋风般刮进了村落东头。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挥舞着简陋但致命的骨矛和石锤。一个试图保护自家羊圈的汉子被为首那个戎狄一矛刺穿了肩膀,惨叫着倒下。妇女们尖叫着抱起孩子往屋子里躲。羊圈被粗暴地撞开,几头受惊的羊羔四处乱窜,被一个戎狄狞笑着追逐砍杀,鲜血瞬间染红了冻土。
“畜生!”泰伯目眦欲裂,怒吼着带着十几个手持木棍、石斧、骨矛的周人青壮冲了上去。一场短暂而残酷的混战爆发了。周人凭借着人数优势和保卫家园的血勇,暂时逼退了这股小队戎狄。戎狄抢走了几只羊羔,还顺手点燃了两户人家堆在屋外的柴草垛子,嚣张地呼哨着,策马扬长而去,只留下滚滚浓烟和周人充满屈辱与愤怒的哭喊、咒骂。
古公亶父站在燃烧的柴垛旁,火光映红了他铁青的脸。他扶起那个受伤的汉子,看着他肩头汩汩冒血的伤口和眼中混合着痛苦与不甘的泪水。他环顾四周:被烧毁的柴草、惊魂未定的族人、孩子们躲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血腥味……还有远方那似乎永无止境的戎狄威胁。
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像冰山一样压垮了他最后一丝犹豫。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古公亶父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带着一种决绝的穿透力,传入每一个族人的耳中。他抬起头,目光不再望向充满绝望的北方戎狄之地,而是投向了西南方向,那片被云雾缭绕、传说中名叫梁山的巨大山脉。
“这片土地,”他指着脚下被反复蹂躏、似乎已经失去生机的豳地,“曾经养育了我们的祖先。但如今,戎狄如瘟神缠身,豳地已成绝地!留下,只有死路一条,或者世代为奴,永无宁日!”他顿了顿,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悲壮的光芒,“我古公亶父发誓,要为我们周人部落,找一条活路!一条能让子孙后代安稳活下去的路!”
他猛地转身,面对所有族人,声音如同宣誓般洪亮:“离开这里!翻过那座梁山!向南方去!去寻找一片没有戎狄铁蹄、能让我们安心播种、收获的土地!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也胜过在这里坐以待毙!愿意跟我走的,收拾行装,我们——迁族!”
翻越梁山:生死迁徙路
古公亶父的决定,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水,在周人部落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离开世代居住的故土?放弃祖先的坟墓?去翻越那传说中高耸入云、充满未知危险的梁山?恐惧、不舍、迷茫,像藤蔓一样缠绕在许多族人的心头。一些老人蹲在自家低矮的门槛上,默默流泪,粗糙的手一遍遍抚摸着门框,仿佛要将这片土地的温度烙印在掌心。这里是他们出生、长大、埋葬父母的地方,是他们一生的根。
“阿爷,我们真的要离开吗?”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仰着脏兮兮的小脸,拉着爷爷枯槁的手,懵懂地问。“外面……有大老虎吗?”
老人浑浊的眼睛望着孙女,又望望远处阴沉的梁山轮廓,嘴唇颤抖着,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将孙女紧紧搂在怀里。
然而,更多的族人,尤其是那些亲身经历过戎狄劫掠、目睹过亲人流血受伤的青壮年,眼神中却逐渐燃起了希望的火苗。首领的决心和勇气,像黑暗中的火炬,驱散了他们心中的迷茫。
“走!跟着太公(对古公的尊称)走!”泰伯坚定有力地站在父亲身边,挥动着拳头,“留下来,哪天被戎狄杀死都不知道!出去闯一闯,才有活路!”
“对!离开这鬼地方!”人群中有人响应,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悲愤。
“收拾东西!把能带的都带上!种子!工具!锅碗瓢盆!”仲雍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组织起来,他心思细腻,知道迁徙路上,每一粒粮食、每一件工具都可能关乎生死。
接下来的日子,是整个部落前所未有的忙碌和紧张交织的场景。告别是无声而沉重的。族人们在祖先的坟茔前磕头祭拜,低声诉说着离别的哀思和对未来的祈求。老人们将舍不得扔掉的、承载着记忆的物件反复摩挲,最终咬咬牙,只挑最紧要的物品打包。女人们将珍贵的粟种、豆种小心翼翼地缝进厚实的皮袋里,藏进衣物包裹的最深处。男人们则忙着修理加固仅有的几辆破旧木轮车(可能只是简单的木架车),准备用来装载最沉重的东西——部落的圣物(可能是象征祖先的石器或图腾)、珍贵的青铜器(主要是祭祀用的礼器和首领的武器)、陶瓮以及宝贵的火种(保存在特制的陶罐里)。
最重要的伙伴,是那些维系着部落生计的牛羊牲畜。它们不仅代表着未来的食物来源和耕作助力,更是迁徙路上重要的负重运输者和保暖来源。人们用藤条和绳索小心地将行李固定在牛背上,羊群则被驱赶着集中在一起。
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天色未明,残月如钩,寒意刺骨。整个周人部落,扶老携幼,驱赶着牛羊,推拉着简陋的车辆,像一条沉默而坚韧的河流,缓缓离开了他们世代居住的豳地村落。没有人高声哭泣,只有压抑的呜咽、牛羊不安的哞叫和车轮碾过冻土的吱呀声在寂静的黎明中回荡。他们最后一次回望那在晨曦中只剩下模糊轮廓的故土和祖先的坟茔,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眷恋与决绝的悲壮。
迁徙之路,从一开始就布满了荆棘。最初的几天还算平静,只是行走在熟悉的、地势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带。但疲惫很快就侵袭了这支庞大的队伍。老人和孩童的体力最先告急。古公亶父亲自搀扶着脚步蹒跚的老者,泰伯和仲雍则轮流背着年幼的孩子走路。季历带着一群半大小子,负责驱赶和照料庞大的羊群,防止它们走散或被野兽袭击。
“快!跟上!别掉队!”仲雍的声音嘶哑地在前后来回穿梭,协调着队伍的行进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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