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思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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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塔导师……不在吗？”

曲焕略带失望地轻轻叹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再等一会儿，或许她只是临时有事离开片刻罢了。

就在他靠在墙边等待了大约两分钟后——一阵熟悉而沉稳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曲焕立刻抬起头，只见莉塔导师正抱着一本不算太厚的教案，步伐从容地走了过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目光落在曲焕身上：“曲焕？你找我？”

“是的，莉塔导师。”曲焕连忙站直身体，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急切，“我有些……问题，想向您请教一下。”

莉塔导师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她走到办公室门前，推开门，曲焕跟着走了进去，把门也带上了。

首先吸引曲焕目光的，并非那只正慵懒地趴在莉塔的沙发椅上瞥了他一眼的黑猫，而是办公桌一角，那个精致的花瓶里——一束紫罗兰正娇艳地盛开着，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显然被照料得极好。

看到这束花，曲焕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细微的暖意。这束紫罗兰，正是他之前送给导师的礼物。莉塔导师不仅收下了，还如此细心地养护着它，这无声的细节，此刻也化作了一种温和的认可和鼓励。

不过，他很快便将这丝暖意压下。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走到办公桌旁，在莉塔导师示意的那张小凳子上端正地坐了下来。

莉塔导师随手挥了挥，将霸占着她椅子的“家伙”赶了下去，还不忘随手拍了拍可能留在椅子上的猫毛。黑猫不满地“喵”了一声，轻盈地跳下椅子，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角落的猫窝里蜷缩起来。莉塔导师坐回自己的位置，一边习惯性地整理着桌上那些原本就摆放得很整齐的教案和笔记，一边开口问道，语气平静如常：

“怎么了，曲焕？遇到什么难题了？”

曲焕深吸一口气，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膝盖，鼓足勇气说道：“莉塔导师，我想好了。我……我想学会控制我自己的力量，而不是一味地逃避和压制它。您……您能......”

莉塔导师正在整理纸张的手微微一顿。她抬起眼，目光落在曲焕脸上，那双总是显得冷静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些许玩味的笑意：

“哦？你想好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意外，“以你一贯谨慎……或者说顾虑重重的性格，我还以为至少还得再纠结个两三年，才会下定决心呢。”

曲焕脸上微微一热，有些窘迫地低了下头，但随即又坚定地抬起来：“嗯……现在看来，似乎……只有这个办法是可行的了。”

他顿了顿，决定坦诚相告，于是将之前如何求助阿尔斯特瓦校长、校长如何引荐克鲁威教授、以及克鲁威教授提出的“接纳与掌控”理念和“暗影喂食”的临时缓解方法，都原原本本地向莉塔导师叙述了一遍。

莉塔导师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变化，只是偶尔微微颔首，表示她在认真倾听。直到曲焕全部讲完，她才轻轻点了点头。

“克鲁威·邦德教授……我对他的名字也有所耳闻，确实是暗元素领域一位很有建树的学者。”

她先是客观地评价了一句，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静而审慎，“不过，对于他提出的这个‘暗影喂食法’能否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个人持保留态度。”

“啊？”曲焕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和一丝不安，“可是莉塔导师……暗元素魔法和死灵魔法，不是被认为是同源的吗？理论上……”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莉塔导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问题直指核心，“但你自己有没有亲自尝试过，用你自身控制的暗影魔力，去‘喂养’你血脉中的那个存在？”

“我……试过。”

曲焕老实地承认，回想起那次不成功的尝试，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就在从克鲁威教授那里回来之后，我在车上尝试过一次。”

“结果呢？什么感觉？”莉塔导师追问，目光锐利。

“它……”曲焕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它似乎对我灌注的暗影魔力产生了排斥。我的魔力刚刚靠近那片区域，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弹开了……根本没办法进行有效的接触和输送。”

“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莉塔导师的语气带着一种洞察本质的冷静。

“我想......可能是因为他暂时吃饱了，对于新的魔力暂时无法接受？”曲焕丢出了一个很接地气的表述。

“不，这是因为，你所灌注的暗影魔力……太‘纯净’了。”莉塔导师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血脉核心，那个被诅咒缠绕的存在，它需要吸收和维持的，很可能并非普通的、未经‘污染’的暗影能量。而是一种……更为复杂，融合了部分死灵魔法特质的‘复合型’黑暗魔力。”

曲焕整个人瞬间呆滞住，大脑一片空白！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根本无法通过自身修炼来满足血脉的需求？自给自足的道路，从一开始就被堵死了，根本走不通！？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莉塔导师却已经站起身，走向了办公室后方那面直达天花板的巨大书架。她一边在密密麻麻的书脊中寻找着什么，一边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她无关的事实：

“之所以克鲁威教授能够暂时帮你安定下来，恰恰是因为……他小时候曾被格蕾芙学院的人进行过非法的改造。”她的手指在一排排书籍上划过，“他的暗影魔力本源，因此被动地沾染、融合了一部分死灵魔力的特性。所以，他的力量，才能被你血脉中的那个存在所识别并接纳。”

说到这里，莉塔导师的动作微微停顿，略微仰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在回忆着某些尘封的往事。

“那时候……我还没有加入死灵教会。是一个教会里的一个老家伙……偶然间告诉了我关于克鲁威的这件事。当时死灵教会与格蕾芙学院之间曾签订过一份秘密契约：教会向格蕾芙提供死灵魔法方面的知识和技术支持；而格蕾芙，则负责为他们寻找并提供……拥有优质暗影魔法体质的‘实验标本’。”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很不幸，克鲁威·邦德就是当时的‘标本’之一。但又幸运的是……他最终活了下来，还收获了更加无与伦比的力量，成为了格蕾芙的顶格战力之一，连普雷斯顿本人都不敢随意使唤......”

“哦，找到了。”

莉塔导师的叙述戛然而止。她从书架中抽出了一本封面古朴、纸张有些泛黄的厚书，转身走了回来。

她将书放在桌面上，推向曲焕。“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她看着曲焕的眼睛，“我之所以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帮你压制那股躁动的力量，同样是因为……我的暗影魔力中，也蕴含着来自死灵的力量特质。”

曲焕看着莉塔导师，又看了看桌上那本书，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个残酷而真实的解释，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之前因为暂时缓解而产生的一丝乐观。

莉塔导师随即翻开了那本书。书的封面上，用索洛托语写着书名——《诅咒与驱除：理论与案例探析》。

“这本书，或许会对你目前的处境有所启发。”莉塔导师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查阅着书上的目录，然后精准地翻到了其中一个章节——【死灵诅咒】。她将书推到曲焕面前。

“曲焕，你必须清楚地认识到一点。”莉塔导师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你所背负的，并非普通的诅咒。这种直接作用于血脉本源、代代相传的死灵诅咒，是诅咒魔法中最为高深，也是最为复杂、精妙和恶毒的一种。它就像一枚被植入基因的定时炸弹，其运作机制远超寻常。”

她指了指那本书：“我并不指望这本书能直接告诉你该怎么做，那是不现实的。但我希望，它能为你打开一扇窗，提供一些不同的视角和思路，让你对‘诅咒’和‘共生’这两个概念，有更深入、更本质的理解。如何与你体内的力量共存，乃至最终驾驭它，你需要走的路，还很长，也很独特。”

曲焕郑重地接过那本厚重的书籍，感觉手中沉甸甸的。莉塔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再次站起身。

“稍等。”

莉塔转身，在身后的小置物柜里翻了翻，最后翻出了一个类似玻璃珠一般大小的东西。只见她将那个“玻璃珠”置于手中，另一只手则为其灌注浓郁如墨的暗影魔力，直到那个透明的玻璃珠彻底变为如同宇宙尽头般的甚至不反光的黑色后，她才停下手。

“这个小东西，你必须，务必随身带着。一旦出现任何问题，主动捏碎它，我灌注其中的暗影魔力便会自动流入你的体内。虽然不是直接涌入核心，但作为应急也是足够的。我日后会找一个更好的手段来替代这种方式，你不必担心......”

曲焕双手再次捧过那枚玻璃珠。

“谢谢您，莉塔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