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探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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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或者说，那艘——庞大而神秘的海洋巨物，承载着他们这艘渺小的救生艇，继续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在海面上平稳地滑行了将近二十分钟。远方的海平线上，一片深色的、蜿蜒的海岸线轮廓终于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座岛屿，或者说，是一片大陆的边缘。

然而，就在距离那片陆地目测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时候，身下的巨兽却毫无征兆地开始缓缓减速。紧接着，泰恩感觉到艇身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轻轻向上托举，随即那宽阔如移动岛屿般的背部微微倾斜——它竟主动开始下潜！

冰冷的海水迅速漫过它光滑的脊背，也将他们乘坐的救生艇温柔地“推”回了海面之上，如同母亲将婴孩轻轻放入摇篮。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接下来的路，你们需要自己走了。

泰恩下意识地扑到艇舷边，只见那幽蓝色的、布满神秘纹路的巨大身影，正无声无息地、优雅地沉入深邃的海水之下，没有回头，没有停留，迅速消失在视野尽头那一片幽暗的深蓝之中。

“谢……谢谢你……大家伙……”泰恩望着它消失的方向，低声喃喃道，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感激和一丝怅然若失。他来不及细思这不可思议的援手从何而来，迅速收敛心神，双手用力握紧了救生艇的操控杆，将动力推到最大，驾驶着小艇，朝着那片越来越近的海岸线全速驶去！

令他惊喜的是，他前进的方向上，居然恰好就有一个设施完善的港口！而在港口延伸出的长长栈桥尽头，似乎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是……？是在等我们吗？”

救生艇破开海浪，越来越近。栈桥上那个人的面容和衣着也逐渐变得清晰——

笔挺的深色王室侍从官制服，沉稳而熟悉的气质……竟然是他们的“老朋友”——兰斯·史密斯，艾尔罗娜女王的首席侍从官！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会来这里？！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胸有成竹，早就知道了他们会来？？

泰恩心中瞬间被巨大的疑问和一丝不安所填满，但此刻登陆获救的迫切压倒了一切。他小心翼翼地操控救生艇，磕磕碰碰地靠上了栈桥旁的泊位。

几乎在艇身停稳的瞬间，兰斯侍从官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被泰恩搀扶着、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的曲焕身上，他没有多余的寒暄和询问，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卷散发着柔和魔法光晕的羊皮纸卷轴，动作流畅而优雅地将其展开。低声吟诵出几个简洁而古老的音节，指尖在卷轴上轻轻一点——

一束蕴含着充沛水元素治愈之力与纯净木元素生命气息的柔和光晕，毫无保留地涌入了曲焕的胸口！几乎是奇迹般的效果几乎立竿见影，不过数秒，曲焕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痛苦的呻吟，竟然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虽然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额头上缠绕的绷带依旧刺眼，眉宇间凝聚着难以挥去的深深疲惫与虚弱……但他确实苏醒了，眼神中恢复了一丝清明的神采，不再是完全无意识的昏迷状态。

兰斯侍从官再次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曲焕的状况，这才缓缓收起那显然价值不菲的治疗卷轴。他脸上那惯常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此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符合当下严峻形势的、恰到好处的严肃与关切。

“曲焕先生，泰恩先生，”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意味，“请随我上车。关于你们此次的遭遇以及后续的事宜，我们需要找一个更合适的地方，进行更详细的商谈。”

刚刚从无尽的黑暗和虚弱中被强行拉回现实的曲焕，似乎还无法完全聚焦视线。他一只眼睛因为虚弱和不适而微微眯着，另一只眼睛艰难地看向兰斯，牙关下意识地咬紧，似乎正在对抗体内残留的剧痛和眩晕。他没有多问，只是用尽力气，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达这里的，但此刻，追问这些细节显然毫无意义，接受安排是唯一的选择。

两人在兰斯无声的示意下，登上了那辆早已静静等候在码头旁的、线条流畅而低调的黑色皇家飞车。

车门关闭。

下一秒，飞车猛地加速，其速度比他们之前乘坐的那次快上近乎一倍！窗外的景物瞬间变得模糊扭曲，近处的树木、房屋连成一片无法分辨的残影，甚至连远处山脉的轮廓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向后飞掠！强烈的推背感将两人紧紧压在座椅上。

泰恩坐在曲焕旁边，几次张了张嘴，想要把之后发生的所有惊心动魄、所有艰难抉择、所有绝望与恐惧……通通告诉身边的曲焕。但他看着他那紧闭双眼、眉头紧锁、仿佛正集中全部意志力与体内痛苦抗争的侧脸，所有的话又都哽在了喉咙里。

最终，他只能憋出一句干涩的、充满担忧的问候：“曲焕……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曲焕没有睁开眼，只是极其缓慢地、轻微地……再次点了点头。他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连发出一个音节的余力都没有了。

虽然平时都是一股神经大条的样子，但曲焕现在样子给泰恩一种感觉——眼前的曲焕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一种沉重的、令人不安的沉默寡言的气息将他层层包裹了起来。

这段极速飞行并没有持续太久。

飞车一个平稳而迅速的减速，精准地停在了一家规模宏大、建筑风格极具现代感与科技气息的豪华医院门前。显然这里早已接到了通知——医院门口已经整齐地站着一队身穿洁白制服、神情肃穆的专业医护人员，其中两人还推着一架铺着干净床单的悬浮担架车。

兰斯侍从官率先下车，亲自为曲焕拉开了车门，动作一如既往地无可挑剔。他微微侧身，让出通道，对等候的医护人员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

“曲焕先生，请。”他的语气恭敬却不容拖延。

“谢谢……”曲焕用极其微弱的气息道了声谢。他在被医护人员小心搀扶上担架之前，最后抬起眼，深深地看了泰恩一眼。

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劫后余生的疲惫，有难以言喻的麻木，有对未知的些微恐惧，还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对泰恩一路护持的无声感激。随后，他便在医护人员的簇拥下，被迅速而平稳地推向了医院内部那灯火通明却气氛凝重的检查区域。

飞车门再次关闭。

兰斯没有停留，重新坐回驾驶位。飞车再次悄然启动，载着心神不宁的泰恩穿过一个又一个街区，最终停在了一栋外观极其庄重、线条冷硬、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气息的宏伟建筑前。大门上方，斯威特兰元首事务专设应急调查局的标识在日光下闪烁着不容侵犯的光泽。

兰斯侍从官依旧彬彬有礼地为泰恩拉开车门，动作优雅完美。然而，当泰恩下车与他的目光短暂相接时，却好像“闻”到了对方那完美礼仪面具下，几乎无法掩饰的沉重与凝重。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变得粘稠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