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备用方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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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市东区，旧工业带的腹地，如同一块被时间遗忘的锈蚀疤痕。在这错综复杂、管道林立的钢铁迷宫中，藏匿着一个连“铸铁之心”内部都鲜少人知的备用安全屋。

安全屋内，狭小如囚笼的办公室里，卡洛斯如同一头被电流反复鞭笞的困兽。他那魁梧的身躯在狭小的空间里徒劳地逡巡，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怒气，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布满刀疤的脸上，阴鸷的乌云堆积如山，粗壮的指节一遍遍用力揉搓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几乎要将皮肤碾破。

焦虑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神经，失败的狂怒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而一丝冰冷的、如同滑腻毒蛇般的恐惧，正悄然爬上他的脊椎，啃噬着仅存的镇定。

“妈的，哈洛德，我操你妈！”

伴随着一声压抑到变调的嘶吼，卡洛斯猛地止步，积蓄了全身力量的拳头带着风雷之声，狠狠砸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

“咚——！！！”

巨大的闷响震得整个房间嗡嗡作响。墙上的临时监控屏幕剧烈摇晃，画面扭曲；连接设备的脆弱线缆啪嗒作响；天花板扑簌簌落下细细的灰尘。一拳砸落，指关节上新鲜的皮开肉绽迅速渗出细密的血珠，混着墙面上陈旧的铁锈，可他感觉不到疼，只有足以焚毁理智的怒火和不甘。

那是一个耗费了他巨大心血的完美陷阱！空间符文的死亡牢笼，足以将骨血碾碎的高压，能蚀金断铁的剧毒烟雾……层层递进的绝杀，确保目标无论挣扎与否，最终都会化作一滩烂泥。

他甚至能在监控画布的冰冷光芒里，提前品尝到死灵教会支付天价酬金的狂喜，雷斯文势力对自己的赞叹和院长对自己乃至整个“复兴会”的侧目——无论是莉塔那具失去生机的美丽尸骸，还是被她绝望挣扎后扭曲的痛苦残躯。

然而……

那个可恨的女人！在魔力彻底枯竭、身体被剧毒侵蚀得面目全非、几乎一只脚已踏入冥河的绝境之下！竟然还有一张他不知道的王牌！

竟然——召唤了她的父亲！那个行走在人间的规则化身，哈洛德·葛尔温？！

卡洛斯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像是从破碎风箱里挤出的呻吟。监控最后捕捉到的那个画面，如同冰冷的刻刀在他视网膜上反复雕刻：空间毫无征兆地扭曲、塌陷，如镜面般碎裂！那道深灰色、线条冷硬得如同雕塑的身影，骤然从扭曲的中心点踏出！仅仅是那双不带任何情绪、仿佛能洞察宇宙深渊的眼眸微微一扫，投射到监控探头的无形意念，就瞬间引爆了线路！屏幕在狂暴的能量脉冲中变成一片刺眼炫目的雪花！

紧接着，两人连同那片死寂的空间，一同消失了。彻底地，干干净净地，消失了。

哈洛德！

法卫部权力的巅峰执掌者之一！时空权柄的代行人！他竟然……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定位、如此轻松地撕裂、如此无视地碾碎他卡洛斯呕心沥血布下的、引以为傲的空间死局！

“超阶法师......还是时空系的......操了。”

卡洛斯低声咒骂，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因牙齿碰撞而产生的细微颤抖。

生平第一次，他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降维打击”。他那些自以为坚不可摧的钢铁壁垒、环环相扣的致命陷阱，在那些立于力量金字塔顶端的非人存在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被孩童随手捅破的旧纸片。

然而这不仅仅是一次计划崩盘、猎物脱逃那么简单！

莉塔·葛尔温——没死！

这意味着什么？如同在贝尔市深不见底的地下污水里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

意味着他卡洛斯，连同他背后“复兴会”这颗见不得光的毒瘤，已被赤裸裸地暴露在法卫部那足以焚毁一切的聚光灯下！以那个女人的性格和能力，再加上她背后那个如同移动天灾般的父亲……雷霆万钧的复仇怒火将会以何种酷烈的方式降临？仅仅是想象，卡洛斯的后背就渗出了冰冷的汗水。

更糟的是代价！

为了构筑那个“完美”的死亡陷阱，他调动并破坏了地下管网改造核心区——二区那些沉寂多年的危险反应炉阵列！强行抽取、混合、加压了本应被永久封存的剧毒化学物质！那陷阱房间里和输送管道里虽然封锁了大部分，但莉塔最后绝望一搏造成的合金破洞，以及哈洛德离开时引发的空间余震……能量泄漏和结构破坏几乎是必然！

剧毒的化学残留物正在侵蚀地下结构，致命气体可能正在顺着不知名的缝隙缓慢蔓延！他们正生活在一座不知道何时会喷发的火山之上。更重要的是——法卫部那些追踪痕迹的猎犬们！顺着毒源、顺着能源流向、顺着工程异常……找到他这个始作俑者不过是时间问题！

“法卫部……哈洛德……他们现在一定已经扑来了！正在路上！”卡洛斯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因巨大的恐惧而圆睁。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一刻也不能！这个备用安全屋或许够隐蔽，但莉塔亲自潜入过地下据点，哈洛德更是直接定位了反应炉区的核心位置！以法卫部能动用的资源，顺着线索摸到他这最后的避难所，恐怕用不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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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离！立刻！马上！

卡洛斯深吸一口气，肺部因吸入过多浑浊空气而隐隐作痛。他用尽全力压下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恐慌和毁灭欲，几步冲到临时搭建的简陋通讯台前，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痉挛地按下紧急频道按钮。

“所有人！给我听好了！！”

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嘶哑而急促，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被强行压制的颤栗，“十分钟！我只给你们最后的十分钟！！”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命令，在通讯频道里炸响：

“销毁！所有敏感文件和电子记录！给我烧成灰！擦得比新生的婴儿还干净！”

“打包！能带走的全部核心物资！抛弃所有累赘！记住！是全部！”

“十分钟后——执行C计划！所有核心成员！立刻！有序！撤离据点！！”

“目的地——‘健康之家’！！”

通讯频道里短暂的死寂后，传来几声压抑到模糊、几乎能听出同样惊惶的回应：“……是，老大！”“明白！立刻执行！”

卡洛斯“啪”地切断通讯，冰冷的指尖还带着虚汗。他走到角落里伪装成窗户的电子屏幕前——屏幕上毫无意义地播放着几段陈旧的城市街景循环动画。他阴鸷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些虚假的光影。

“‘健康之家’……”

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舌尖尝到的不是希望，而是砒霜般的苦涩。

那地方绝非其名所暗示的那般温情脉脉。它盘踞在贝尔市庞大如迷宫般的废弃下水道系统和战时遗留的、幽深如巨兽肠道的地下防空洞深处，入口隐匿得如同鬼魅的陷阱。内部空间之广阔，足以称得上一个藏污纳垢、自有其扭曲法则的地下王国。

它最核心的服务之一，正是为卡洛斯这类刀尖舔血、见不得光的组织成员提供“保命”服务。只要你有钱，无论是被魔法扭曲的伤口、侵蚀入骨的诅咒、还是那些见不得光的枪伤刀痕，甚至诡异莫测的毒素损害，都能在那里找到技术精湛的且绝不关心你伤从何来、血染何人的“医者”为你亲自处理——当然，价格昂贵到足以让普通人倾家荡产。

更重要的是，“健康之家”向不同的组织提供“安全出租屋”。如同蜂巢被划分给不同的蜂群，它庞大的内部空间被切割成一个个独立的区域，出租给需要“避风头”的势力作为临时据点、秘密仓库，甚至是进行小型非法生产加工的巢穴。

对于驻扎其中的各大越权者组织，其规则简单粗暴却又极其有效——严禁内部火拼！任何胆敢在“健康之家”地盘上直接动手的蠢货，都会招致“黑檐”最冷酷无情的毁灭性打击！这条以鲜血写就的铁律，强行在这个混乱污秽的地下世界里构筑起了一角“和平”的假象，让这里成为了贝尔市所有“走夜路者”首选的避难所和交易窝点。

除此之外，金钱在这里同样能买到任何你能想到或想不到的“货品”：管制的军用魔导武器核心、违禁的黑魔法材料、有价无市的炼金药剂、真假难辨的情报密报、乃至活生生的“特殊货物”……

这一切一切，都要花钱。

他现在最需要那里提供的庇护所来舔舐伤口、重整残兵败将，尤其要处理手下可能因毒气沾染而产生的后遗症。但一想到那必然是天价的开销——昂贵的“床位费”和医疗费，购买落脚区域的出租费、还得花钱购买足以支撑蛰伏一段时间的物资……他的心头就在滴血。但钱和命哪个重要？

“健康之家”是眼下唯一的生路。必须立刻行动！

他阴沉的目光扫过房间内闪烁的监控屏幕碎片，心中涌动着毒蛇般的怨恨。他必须立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特别是莉塔·葛尔温被哈洛德救走的消息，以及“复兴会”据点如悬顶之剑般的暴露风险，十万火急地传递出去——首先是格蕾芙暗影学院那边！尤其是……雷斯文大人残存的那些势力！他们对莉塔的仇恨早已深入骨髓！还有普雷斯顿院长……奇兰学院和法卫部联手盯上的警钟，必须即刻在他耳边敲响！

顺便，还能借此，再多向他们要点“必要经费”。毕竟，格蕾芙学院最不缺的就是资金。

卡洛斯眼中闪过狼一样狠戾的光芒。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在品尝未来可能流淌的鲜血。

在半个小时后，另一边，法卫部私人诊疗室里。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后缓缓上浮。莉塔·葛尔温的眼睫颤动了几下，沉重的眼皮终于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眼前的光线有些刺眼，模糊的色块逐渐凝聚、清晰。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病床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消毒水味道，与她记忆中那充斥着毒气、机油和死亡气息的地下空间截然不同。

一个穿着洁白长袍、面容温和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床边。他双手虚按在莉塔身体上方，掌心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圣白色光芒。这光芒温暖而纯净，如同春日暖阳般笼罩着她的全身。莉塔能清晰地感觉到，光芒所及之处，那股几乎要将她身体撕裂的剧痛正在迅速消退、淡去。更奇妙的是，她仿佛置身于温润的泉水中，一股股带着生命气息的、如同温柔水流般的能量，正轻柔地“亲吻”着她那些被毒气侵蚀、萎缩坏死的皮肤和受损的肌肉组织，带来丝丝清凉和难以言喻的舒适感，加速着组织的修复与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