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西伯利亚的抉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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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手,下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拇指上那个古朴的金属扳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霓裳城遥远而模糊的背景噪音,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伊戈尔和西伯利亚暴熊成员的心上。愤怒、敌视、悲伤……种种情绪在真相的冲击下变得混乱不堪。赫伯特不是死于阴谋暗算,而是死于他所信奉的源主之手!而他们痛恨的目标Ghost,竟然在生死关头给了“扳指”——他们最敬重的强者——一个活命的机会!

“所以……”伊戈尔的声音干涩无比,巨大的身躯仿佛被抽掉了一部分力量,带着茫然和一种被颠覆信仰后的巨大愤怒,“这件事不是我想象的这样?”

“没错,伊戈尔。虽然他们三个人在钢铁前哨与赫伯特,与我,与齿轮秘社为敌——但实际上,是赫伯特老大错了——他错的极其离谱。他一直信奉的源主……根本不是什么救赎?而是……而是把我们所有人当成祭品的……魔鬼?!”最后两个字,【扳指】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被欺骗后的狂怒和深切的悲恸。“甚至和你理解的相反,在最后的最后,救了我的,正是Ghost。但也只救了我一个。”

“钢铁前哨的事,是我们三个此生感到最为惊心动魄的事。”灰烬抬起头来缓缓的说道。“赫伯特、阿米尔、伊莎贝拉。三个国际上鼎鼎有名的巨头,因为圣白城来的虚假情报,在钢铁前哨,在拍卖会后场,在祭坛拼命算计对手,最终赫伯特取得最后的胜利,完成了所谓的【净化之火】任务。可是,等待着他的是什么,是源主物理性抹除了整个祭坛,在祭坛中的所有齿轮秘社的人,全部物理性死亡。我们三个,曾经想阻止‘净化’的发生,但拼上命,也只能是我们自己逃出生天,也差点被二次净化抹除。当然,扳指先生最后听了Ghost的建议,才成了齿轮秘社中唯一逃出生天的人。”

扳指沉默着,他的视线从Ghost身上移开,投向了窗外那片璀璨却冰冷的霓虹灯海。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彻骨的疲惫和冰冷的决绝:“伊戈尔,我们效忠的主人,他错了。他带着忠诚追随他的兄弟们,走向了一条通往毁灭的绝路。或者说赫伯特,他被彻彻底底的骗了。用西伯利亚一座油田的全部股份,想要换取豁免名额,最终所谓的净化,并不是豁免,而是彻底灭亡。源主从未想过给予任何人救赎。它要的,是绝对的掌控,是最终的……净化。” “净化”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无比的讽刺与寒意。

“那我们就干它!”伊戈尔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黑曜石茶几上!轰的一声巨响,坚固的桌面竟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纹!他双眼赤红,如同被激怒的狂熊,咆哮道,“给赫伯特老大报仇!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源主!还有那个在背后撺掇的莱因哈特公爵!一个都别想跑!” 他的咆哮充满了暴戾的复仇欲望,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碎。

然而,扳指依旧沉默着。他重新拿起桌上的一支雪茄,动作缓慢而专注地剪掉烟嘴,划燃一根特制的长柄火柴。橙黄色的火苗跳跃着,映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深陷的眼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让浓郁的烟雾在肺里盘旋,再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深邃难测。那沉默并非犹豫,更像是一种在巨大冲击下,对过往信念彻底崩塌后的审视,以及对未来道路的艰难权衡。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伊戈尔的咆哮余音在回荡,扳指的沉默则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西伯利亚暴熊的成员们面面相觑,眼神复杂,既有对团长的忠诚,也有对未来的茫然和对源主深深的恐惧。赫伯特倒了,齿轮秘社的精英几乎全军覆没,失去了金主的支撑,他们这几百号人如何在危机四伏的《创世熔炉》里活下去?靠什么维持装备补给?靠什么在源主的天眼和公爵的爪牙下生存?投靠新的势力?还是……像丧家之犬一样各自挣扎?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火花四溢看着扳指。

“失去了赫伯特,对齿轮秘社和西伯利亚暴熊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扳指又点燃了一根雪茄,吐了一口烟圈出来。“赫伯特是俄罗斯在远东地区最大的寡头,他在我们这群远东玩家里的威信无人可及。当然对于我也好,伊戈尔也好,我们这种级别的玩家,生存当然不成问题,但是有很多不善战斗,或者说主修生产系技能的玩家,人心会不会散了,这很难说。我,和伊戈尔,只是游戏高手,但不是公会管理的高手。不能指望着我们俩养活几百号人。”

“齿轮秘社在钢铁前哨是不可能继续呆下去了,我此次前来霓裳城的一大目的,就是和伊戈尔谈将齿轮秘社剩下小几百号人能不能带到霓裳城,找一份出路。”扳指抖了抖烟灰,“西伯利亚暴熊是赫伯特在霓裳城的势力,远远不如钢铁前哨的齿轮秘社这么大。这里有精英杯,养活伊戈尔这二十多号人没有问题,但如果将齿轮秘社全部迁移过来,一方面过去我们和你们永燃余烬有过节,另一方面这么多人在霓裳城是否能容身,找到经济来源,也是一个问题。当然在祭坛那件事以后,我对你们三人并没有恨,相反,恨的是我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识破莱因哈特公爵的阴谋!”

“所以,我并没有把你们当作敌人。祭坛这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包括伊戈尔也是今天第一次听到。”扳指目光熠熠的看着Ghost,“在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秘社和暴熊的所有人。让他们知道事实真相。”

Ghost的目光如同幽潭寒星,穿透了缭绕的雪茄烟雾,落在扳指那张被复杂情绪笼罩的脸上。他没有看暴怒的伊戈尔,只是对着扳指,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破了扳指内心最深处那层坚硬的保护壳:

“赫伯特用五十三个兄弟的命,买了一张通往地狱的单程票。你活下来了,扳指。是继续守着这张染血的废票,在源主和公爵的阴影下苟延残喘,最终步上赫伯特的后尘?还是……”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伊戈尔和那些眼神复杂的西伯利亚暴熊成员,最后重新定格在扳指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

“用你手中的剑,为那些被当成祭品抹杀的兄弟,讨一个真正的公道?”

Ghost的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扳指的心防之上!他夹着雪茄的手指猛地一颤,长长的烟灰簌簌落下。那双深陷的、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的眼睛里,最后一丝迷茫和权衡瞬间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燃烧的火焰所取代!

公道!

这两个字像淬毒的匕首,狠狠刺中了他内心最深的痛处!赫伯特的错误决策,源主的无情抹杀,五十三个兄弟无声无息的消亡……这一切,难道就换来一句轻飘飘的“错了”?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把后背交给他的兄弟,他们的血难道就白流了?像垃圾一样被源主清理掉?

继续苟活?在源主的天威和公爵的爪牙下惶惶不可终日?等待下一次被当成祭品或是随意碾死的命运?不!绝不!

“呛啷——”

一声清越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扳指反手拔出了他腰间那柄造型古朴、剑身狭长、泛着幽冷寒光的长剑!剑尖并非指向任何人,而是被他重重地、笔直地插在了面前布满裂纹的黑曜石茶几上!

剑身兀自颤动,发出低沉而危险的嗡鸣,幽冷的寒光映亮了扳指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他不再看Ghost,而是猛地转向身旁的伊戈尔,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伊戈尔!我意已决,无论接下来秘社的兄弟们去哪里安置,接下来我的行动,就是要打倒源主和他的爪牙莱茵哈特公爵!为赫伯特报仇雪恨!伊戈尔,你和你的西伯利亚暴熊,准备怎么做?!是准备当懦夫躲在后面,还是跟我一样冲在前面!”

伊戈尔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那柄插在茶几上的长剑,又看向扳指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眼睛。短暂的死寂后,一股同样狂暴、却找到了宣泄方向的怒火瞬间取代了之前的茫然和悲愤!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伊戈尔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猛地举起那砂锅般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自己厚实的胸膛上,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巨响!“懦夫?!放屁!老子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源主!莱因哈特公爵!血债!必须血偿!” 他看向扳指,眼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同仇敌忾的狂暴,“你说怎么干,【扳指】大哥!西伯利亚暴熊,永远跟着最强的刀锋!”

扳指的目光从伊戈尔身上移开,再次投向Ghost。这一次,眼神中再无迷茫与审视,只剩下冰冷的决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他缓缓拔起插在茶几上的长剑,动作沉稳而充满力量。剑尖指向Ghost,并非威胁,更像是一种战士间的邀约与承诺:

“Ghost。永燃余烬。”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金属般的冷硬,“赫伯特之死,是咎由自取,确实和你们没有直接关系。但他和齿轮秘社兄弟的血,不能白流。这笔血债,源头在源主,在莱因哈特公爵!”

他手腕一翻,长剑挽了个凌厉的剑花,精准地归入腰间的剑鞘,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齿轮秘社的所有人,会搬到霓裳城,和西伯利亚暴熊合并。新生的组织仍用西伯利亚暴熊为名,这次,我们不会走错路了!我们愿意和你们一同对抗源主和莱茵哈特公爵!我,在这里,说到做到!”【扳指】将手中的酒杯扔在地上砸个粉碎,“我们不需要依附,各自日常事务,互不干涉,但如果是针对对抗源主和莱茵哈特公爵的,情报共享,目标一致时——共同行动,互为支援!第一目标……”扳指的眼中寒光暴涨,吐出那个名字,“就是消灭莱因哈特公爵!”

松散的合作协议,一把指向源主与公爵的复仇之刃。这,正是Ghost此行想要的结果,也是目前西伯利亚暴熊这群失去根基的猛兽最需要的生存方式与复仇途径。

Ghost看着扳指眼中燃烧的、冰冷的复仇之火,看着伊戈尔那狂暴却目标明确的战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那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千钧的分量。

“成交。”

两个字,冰冷简洁,却如同契约的印章,烙印在寂静的总统套房内。窗外,霓裳城的万千灯火依旧璀璨迷离,无声地映照着房间内这短暂却意义重大的结盟。对抗源主与公爵的棋盘上,一枚沉重而锋利的棋子,已然落下。

倒计时无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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