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恒山月照古今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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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头,那面曾经象征着朱明皇权的日月旗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顺王朝迎风招展的旗帜。昔日宫阙森严、禁卫林立的肃穆景象,已被一种新兴王朝特有的喧嚣与忙碌所取代。

紫禁城的飞檐斗拱下,进出的不再是蟒袍玉带的明朝官员,而是身着各色箭衣、步履匆匆的顺军将领与新晋文吏。硝烟渐渐散尽,刀兵大多入库,这座饱经沧桑的古老帝都,仿佛一头在连番血火洗礼中伤痕累累的巨兽,正匍匐在新主人的脚下,小心翼翼地舔舐着伤口,尝试着适应新的节奏与气息。

街市上,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活力。商贩们陆续支起摊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重新响起,与巡逻而过的顺军兵卒整齐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略显奇异却又充满生机的画卷。

那些兵卒脸上,大多带着胜利者的昂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然而,这幅画卷并非全然崭新,偶尔可见的断壁残垣,如同尚未愈合的伤疤,突兀地立在街角巷尾;空气中,除了新翻的泥土味和食物的香气,还隐隐约约缭绕着一股难以彻底驱散的血腥气与焦糊味,它们无声地、执拗地诉说着不久之前那场席卷全城的惨烈变革。

戚睿涵、李大坤和董小倩并未接受朝廷安排的馆驿,而是在内城寻了一处名为“毕竟客栈”的清静所在,暂且安顿下来。客栈坐落在一片相对完好的街区,院落幽深,几株年份久远的老槐树伸展着亭亭如盖的枝叶,浓密的绿荫几乎将小小的庭院完全笼罩,有效地隔绝了外间的纷扰与喧嚣。选择此地,戚睿涵自有其深远的考量。

天下初定,李自成虽已在北京登基称帝,建立了大顺政权,但百废待兴,暗流是否真的就此平息,犹未可知。他凭借来自未来的知识和一番努力,协助大顺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历史的走向。然而,功成之后,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愿望,便是抽身而退,远离那看似辉煌实则波诡云谲的朝堂,避开可能随之而来的纷争与猜忌。

戚睿涵始终记得自己的来处,那片属于二十一世纪的时空,才是他最终的归宿。更何况,他与董小倩之间,历经生死考验,情愫早已深种,难以割舍。这短暂的客栈时光,于他而言,是惊涛骇浪过后难得的宁静港湾,是与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与身边这位明末佳人告别前,最后一段值得珍藏的温存。

李大坤则很快显露出他对厨房异乎寻常的热情与天赋。没两天功夫,他就和客栈那位精明的掌柜、憨厚的厨子以及跑堂的小伙计混得烂熟。他甚至挽起袖子,亲自下厨,用他那融合了现代烹饪理念与明末所能获取的食材的手艺,做出了几道令客栈上下惊叹不已的菜肴。

他拍着自己那因近期生活相对安定而微微凸起的肚腩,笑呵呵地对戚睿涵说:“睿涵啊,这打打杀杀、改朝换代的大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我这心里头啊,现在最惦记的就是回去继续上学,毕业了开个小馆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这古代再好,宫里的御膳再精致,终究不是咱们的家。”他那张总是带着和蔼笑容的脸上,此刻洋溢着历经风波后对平凡生活的深切向往与满足。

董小倩依旧安静地陪伴在戚睿涵身侧,宛如一株空谷幽兰。她本就心思玲珑,聪慧过人,虽出身于明末这个特定的历史环境,却因着戚睿涵的缘故,眼界早已超越了时代的局限。她细致地帮着戚睿涵打理行装,照料他的日常起居,偶尔在午后暖阳中,与戚睿涵凭窗对弈,黑白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或是静静地听他讲述那个遥远时空的奇闻异事,关于飞驰的铁车、能千里传音的小盒子、高耸入云的建筑……她的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憧憬的光芒。

她知道戚睿涵去意已决,心中虽对这个生于斯长于斯的时代、对那位身在江南、命运未卜的姐姐董小宛有所牵挂,但更多的,是一种将要跟随身边人踏入全新天地的期许与义无反顾的决然。

这日午后,夏日的阳光透过槐树浓密的枝叶,在客栈院落的青石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院落里一片沉寂,只有树上的蝉鸣拉长了调子,不知疲倦地嘶叫着,更衬托出一种慵懒而静谧的氛围。戚睿涵正与董小倩在房内翻阅一些沿途收集的杂书野史,李大坤则又在厨房里兴致勃勃地研究着他的新菜式。忽然,客栈那个机灵的小伙计引着一位年轻道人,悄无声息地来到戚睿涵房外。

那道人看去年岁极轻,不过二十上下,面容清秀俊朗,肤色白皙,一双眼睛澄澈如水,仿佛能映照出人心。他身着一袭半旧的道袍,洗得有些发白,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他见了戚睿涵,执了一个标准的道家稽首礼,动作流畅自然,声音平和得如同山间清泉:“无量天尊。敢问阁下可是戚睿涵戚公子?”

戚睿涵心中微微讶异,他在北京的行踪虽未刻意隐瞒,但也尽量保持低调,怎会有方外之人如此准确地找上门来?他起身,依着礼节还了一礼,语气谨慎:“正是在下。不知道长仙乡何处,寻戚某有何见教?”

年轻道人微微一笑,那笑容清淡而真诚,神色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宁静:“贫道清尘,乃北岳恒山出家之人。奉家师之命,特来相请戚公子往恒山一叙。”

“尊师是?”戚睿涵心中的疑惑更深,恒山距此路途不近,是何人特意遣人来请?

“家师姓傅,上青下主。”清尘道人从容答道。

“傅山先生!”戚睿涵闻言,顿时肃然起敬。傅山之名,他早有耳闻,不仅是医术大家、书画宗师,学问渊博,更是明末清初有名的遗民志士,抗清义军的领袖之一,其风骨气节,为世人所景仰。虽然后来因缘际会,大顺与南明联合抗清,傅山与农民军的关系颇有些微妙复杂,但其人的学识、风骨与担当,戚睿涵是真心佩服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位隐逸高士,竟会突然指名道姓要见自己这个“异世来客”。

清尘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疑虑,语气依旧平和地补充道:“家师久闻公子大名,虽处山林,亦关注天下大势。常言公子虽来自异世,却心系华夏苍生,于此次扭转乾坤、避免神州陆沉有大功。师尊言道,有些关于古今之变、天道循环、气运兴替的话,想与公子当面探讨。且……师尊还言,观公子气象,似与一物有缘,此物或对公子有所助益,特命贫僧前来相邀。”

“异世”二字从清尘口中如此平静自然地道出,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让戚睿涵心头剧震,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傅山先生果然非同一般,竟能通过某种方式窥破或准确推测出他的来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身旁的董小倩,见她同样面露惊异之色,显然也听到了这石破天惊的话语。

戚睿涵略一沉吟,思绪飞转。傅山是世外高人,声名卓着,此番相邀,听起来不似朝廷授意,更可能是一种纯粹的方外之交,或许其中真蕴藏着某种难得的机缘。他本就对这位传奇人物心存好奇与敬仰,加之对方提及“有缘之物”,更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如今抗清大势已定,天下初安,自己归期将近,前往恒山一行,拜访这位心仪已久的先贤,倒也无妨,或许还能为这段离奇的穿越之旅画上一个更具深意的句点。

“既是傅青主先生相邀,戚某敢不从命。”戚睿涵不再犹豫,点头应允,“请道长回复尊师,戚某处理完手头些许杂务,不日便动身前往恒山拜会。”

清尘道人脸上再次浮现那清淡而真诚的笑容,再次执礼:“如此甚好。恒山山径略险,公子届时可沿此前约定路径上山,贫道会在山中静候公子大驾。”说罢,也不多作寒暄,转身便走,步履轻捷如行云流水,那袭半旧道袍在山风中微微飘动,转眼间便已出了客栈院门,消失在熙攘的街市人潮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三日后,戚睿涵将李大坤和董小倩留在毕竟客栈,嘱咐他们小心门户,静待自己归来。他独自一人,按照清尘道人留下的指引,快马加鞭,前往北岳恒山。一路之上,但见山河壮丽,田野间已渐渐有了恢复生产的迹象,只是偶尔还能看到战争留下的创伤。跋山涉水,风尘仆仆,数日之后,终于抵达了这座被誉为“人天北柱”的北方镇岳。但见峰峦叠嶂,势如奔马,苍松翠柏挺立于悬崖峭壁之上,云雾缭绕于山腰峰顶之间,确有一派超然物外、清幽绝伦的仙家气象。

在清尘道人于山门处的接引下,戚睿涵跟随着他,穿过蜿蜒幽深的石阶山径,路旁古木参天,泉流潺潺,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处位于半山腰的隐秘所在。只见一座小小的道观依山而建,掩映在松柏之中,观宇不大,青砖灰瓦,形态古朴,与山色浑然一体,门楣上悬着一块未经刻意雕琢的木匾,上书三个笔力遒劲、意境高古的大字——“悬根松”。

清尘引着戚睿涵进入观中,观内庭院不大,打扫得异常洁净,几株古松形态奇崛,更添幽静之意。来到一间陈设极为简朴的静室,室内唯有靠墙摆放的满架书籍散发着翰墨清香,一炉不知名的香料正升起袅袅青烟,气味清雅,以及地上放置的几张陈旧却干净的蒲团。

在这里,戚睿涵终于见到了慕名已久的傅山先生。这位名满天下的高士,身着与清尘类似的旧道袍,须发皆已银白如雪,面容清癯瘦削,额上刻满了岁月的沟壑,但那一双眼睛,却毫无寻常老人的浑浊,反而锐利有神,澄澈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照见世情本质。他正盘坐在一个蒲团上,姿态放松而自然,见戚睿涵进来,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伸手示意他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戚公子远来辛苦。”傅山的声音平和舒缓,带着一种历经世事沧桑后的旷达与沉稳,仿佛山间流淌的溪水,不疾不徐,“山路崎岖,贫道冒昧相邀,劳动公子玉步,还望勿怪。”

“先生言重了。”戚睿涵恭敬地依言坐下,身体挺直,态度谦逊,“先生乃世外高人,学究天人,名动天下,能得先生相召,是晚生莫大的荣幸。晚生对先生风骨学问,向来心向往之。”

傅山捋了捋胸前飘洒的长须,目光依旧停留在戚睿涵脸上,仿佛在审视,又仿佛在印证着什么,缓缓道:“公子不必过谦。贫道虽处山林,栖身道观,亦非全然不通世事。天下巨变,如雷贯耳。公子说服吴三桂归顺大顺,避免了山海关引狼入室之滔天大祸;后又不畏艰险,南下金陵,纵横捭阖,促成明顺联合,摒弃前嫌,共御外侮。及至辽东鏖战,清廷覆灭,天下终归一统,其间种种关键之处,皆可见公子奔走筹划、呕心沥血之力。更难得的是,公子于此泼天功劳之下,竟能功成不居,飘然引退,此等胸怀与智慧,非常人所能及也。”

戚睿涵没想到傅山对自己所做之事了解得如此具体清晰,心中暗惊,看来这位隐士并非真正与世隔绝。他忙道:“先生谬赞,实在令晚生惶恐。晚生不过是适逢其会,凭借些许来自异世的见识,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时代潮流,气运所钟,非一人一时之功可独占。晚生能参与其中,见证历史,已是侥幸。”

“好一个‘时代潮流’,好一个‘气运所钟’。”傅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之色,“公子自称来自异世,深谙古今兴衰之变,洞悉历史运行之轨,此言果然不虚。纵观此番神州浩劫,起于朱明失德,政乱民疲,建虏乘隙而入,流寇蜂起于内,终至社稷倾覆,神州几近陆沉。幸而天心未泯,民意犹存,假手李闯与南明残余之力,更有如公子这般洞察先机、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异数介入,因势利导,终得拨乱反正,重光华夏文明之火。此中因果循环,天道昭昭,得失成败,皆足令人掩卷长思,慨叹不已。”

他顿了顿,话锋微转,带着探究的意味:“听闻公子家乡,格物致知之学极其昌明,技艺之巧,造化之工,远胜今时百倍千倍,乃至有超越古人想象之力,近乎墨家兼爱非攻之外的另一重极致,可是如此?”

戚睿涵点头,认真回答道:“先生所言不差。晚生所在时代,舟车之利,可日行万里,上天入海;信息之速,能瞬息传遍寰宇,天涯若比邻;乃至征战之器,其威能之巨,足以摧城灭国,撼动山河。”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张晓宇为清军研制的那些超越时代的武器,以及它们带来的血腥与毁灭,心中不禁一沉,补充道,“然利器如双刃之剑,用之善则造福苍生,用之恶则遗祸无穷。”

傅山若有所思,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静室的墙壁,看到了更广阔的时空:“巧技可用,亦可控人。心正则技益世,心邪则技祸民。此理放诸古今皆准,即便在公子那技艺昌明之世,想来亦不外如是。”他似乎意有所指,隐约触及了张晓宇之事,却并未深言,转而道,“公子助此世平定大乱,挽救无数生灵于水火,免遭涂炭,此乃莫大功德,泽被苍生。贫道乃山野之人,身无长物,无以为报,思虑再三,唯有一物,或可聊表心意,亦算是全了公子此番穿梭时空、历经生死的奇遇之缘。”

说着,傅山从身旁一个不起眼的、色泽沉黯的木匣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口钵盂。那钵盂色泽沉黯,非金非玉,触手温润,质地难以分辨。钵盂表面刻满了繁复而古老的云箓符文,那些符文在静室微弱的光线下,隐隐有柔和的光华流转不定,显得神秘非常。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口钵盂置于两人之间的矮几上,动作庄重。

“此物,名为‘长生药’。”傅山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穆与凝重,仿佛在陈述一个关乎天地奥秘的事实。

戚睿涵心中剧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长生药?这难道不是只存在于神话传说、秦皇汉武穷尽一生追求而不得的虚无缥缈之物吗?怎么会……他强行稳住心神,目光紧紧盯住那口看似平凡的钵盂,等待着傅山的下文。

傅山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继续以一种平缓而清晰的语调解释道:“此药并非凭空臆造,乃是我这一脉的太祖师爷,前朝嘉靖年间的一位方外高人,道号‘玄真子’,穷其毕生心血,游历天下,采集海外仙岛、深山幽谷中的奇珍异草,参照并补全了数卷残破的上古丹方,历经九九八十一次失败,终于在机缘巧合、天地人三才交汇的某一刻,炼制而成。成药极其不易,仅得此一炉,共成七颗。当年太祖师爷功成之日,恰逢嘉靖皇帝沉迷丹道,渴求长生,闻讯遣使来召。祖师爷曾亲赴宫中,献上此药,并严正言明,此药性至灵至纯,蕴含天地精华,一人一生,仅可服食一颗,便可疏通经络,固本培元,达到驻颜增寿,延缓衰老,近乎长生久视之效。然嘉靖帝贪念过炽,欲求一步登天,独占全部药力,竟不顾祖师爷再三告诫,一次强行吞服九颗……”

说到这里,傅山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与无奈:“结果,异种药力在体内相互冲突,奔腾肆虐,无法疏导,致使精气爆体,经络尽碎,当夜便龙驭宾天,暴毙于丹房之内。太祖师爷因此获罪,被指为妖道,险些身死狱中,侥幸得弟子相助逃脱后,隐姓埋名,遁迹山林。临终之前,将此剩余的七颗丹药传于门下最为可靠的弟子,并立下严令,非心性纯良、有缘有德、于天地苍生有大功之士,不可轻授。此药连同太祖师爷的告诫,便在我这一脉中,秘密流传至今,已历数代。贫道观察公子久矣,虽未谋面,然公子之行迹,公子之心性,已可推知大概。公子非此世之人,却怀济世之心,不惜卷入滔天洪流,穿梭两界,亲历古今之变,引导历史走向光明,此等际遇,此等作为,闻所未闻。若服此药,得享漫长寿命,亲睹历史长河奔涌不息,朝代兴衰更迭如棋,文明起落沉浮似浪,或能更深地体悟天道人心之微妙,宇宙运行之法则,于公子而言,或许是真正契合其经历的大机缘、大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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