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铁血残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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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昔日横扫中原、不可一世的八旗劲旅,如今竟败退得如此迅速狼狈,而各地满城被屠、族人尽殒的噩耗,更是像一记记重锤,狠狠敲击在他和所有满洲亲贵的心头。那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失利,更是根基的动摇,是种族存亡的威胁。

“废物,都是一群无能的废物!”多尔衮猛地将手中的军报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而变得嘶哑扭曲,“淮安丢了,凤阳丢了,连太原也丢了,我们的满城……我们留在各地的族人……”他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眼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那是一种根基被撬动、统治濒临崩溃的惊怒交加。他仿佛能看到,那些被屠戮的满城废墟上,汉人嘲弄而仇恨的目光,正穿透千山万水,直射这紫禁城的深宫大殿。

他猛地站起身,在御座前烦躁地踱了几步,靴底敲击金砖发出空旷的回响。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那被怒火灼烧的头脑冷静下来。局势已然糜烂至此,南明与顺军联军势头正盛,正面战场节节失利;后方山西、河南、山东等地,起义烽火遍地,此起彼伏;东北,那些该死的部落野人和朝鲜军队还在不断骚扰,威胁龙兴之地;东南沿海,郑芝龙的水师沿海北上袭击淮安的清军,再加上日本国的舰队也在东海一带围剿大清水师……大清,似乎真的陷入了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的绝境。

“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能!”多尔衮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狼一般的狠厉与决绝,“汉人靠不住,那些投降的绿营关键时刻不堪大用。那些起义的泥腿子,那些占山为王的匪类……必须用最残酷、最彻底的铁血手段予以剿灭,方能震慑人心,稳定后方。还有南明和流寇的主力,他们以为赢了这几场战役就能撼动我大清的国本吗?做梦!”

他想到了那个屡次给他带来“惊喜”,用奇技淫巧制造出强大火器的汉人——张晓宇。如今,或许只有那些超越时代的杀人利器,才能挽回颓势。

“传张晓宇!”多尔衮回到宝座,声音恢复了冰冷,但其中的急切却难以完全掩盖。

片刻之后,张晓宇应召而入。他如今在清廷地位超然,虽无显赫的正式官职,却掌握着最核心的军工研发与生产,直接对多尔衮负责。他身穿一件略显紧窄的满洲蓝色长衫,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谦恭与隐秘自负的神情,躬身行礼:“臣张晓宇,叩见摄政王。”

“张晓宇,不必多礼。”多尔衮挥了挥手,直接切入主题,语气急促,“你之前督造的新式火炮、轰炸飞机、毒气弹、连发火铳,如今库存如何?生产是否顺利?能否即刻大规模装备各主力部队?”

张晓宇直起身,脸上自信的神色更浓,显然对此早有准备,流畅地回道:“回摄政王,得益于之前与罗刹国(沙俄)的秘密交易渠道,我们获得了大量的优质铁矿、铜料、木材以及制造火药所需的硝石、硫磺。如今生产线上日夜不停,新式后装线膛炮已生产储存五百余门,覆盖不同口径;改良后的双翼轰炸机,操作更简便,载弹量增加,已有八百余架可随时投入战场;各类窒息性、糜烂性毒气弹,库存数以千计;至于五十连发速射铳和百发连铳,亦可足量配备给各主力旗营和南下剿匪的部队。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工部与兵部协调,即刻便可进行全军换装,形成对叛军和南明部队的绝对火力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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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多尔衮眼中终于燃起一丝近乎疯狂的火光,他猛地一拍御案,“立刻以本王的名义下令,兵部、工部全力配合,将所有库存及后续生产的新式火器,优先、立刻配发给南下镇压山西、河南、山东等地土寇起义的部队,以及正在江淮一线阻击明军北进的阿济格、博洛所部。告诉洪承畴、阿济格、博洛他们,不要给本王讲什么困难,必须拿出雷霆万钧之势,用这些新式家伙,给本王狠狠地打,将那些作乱的逆贼碾成齑粉,将南明的军队赶回长江以南!要用叛军的血,来洗刷我八旗的耻辱,重振大清的声威!”

“嗻,臣遵旨,定不负摄政王重托!”张晓宇朗声领命,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他沉浸在自己掌握的、超越这个时代数百年的技术所带来的巨大权力感和改造历史的幻觉中。至于这些飞机、大炮、毒气会在战场上造成何等惨烈的杀戮,会如何加剧民族的苦难,似乎早已被他抛诸脑后,或者,在他扭曲的价值观里,这本身就是“推动历史进步”的必要代价。

清廷的战争机器,在多尔衮的严令下,再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运转起来。一车车、一队队装备着新式火炮、连发火铳,携带着毒气罐和轰炸飞机的清军精锐,从北京、从保定、从真定等地开拔,兵分多路,杀气腾腾地扑向那些起义活动最为猖獗的区域。多尔衮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要凭借绝对的技术代差和火力优势,先以泰山压顶之势,扑灭后方燃起的熊熊烈火,稳固统治根基,然后再集中全力,对付正面战场的南明与顺军主力。

然而,他严重低估了起义军在多年残酷斗争中锻炼出来的顽强韧性,也低估了李大坤等来自后世之人所带来的“不对称”战术的威力,更低估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所能吞噬的力量。

在云台山根据地,李大坤早已不是那个初来乍到、只能在南京御厨房里琢磨菜谱的现代大学生。近两年的敌后斗争,风餐露宿,浴血奋战,将他磨砺成了一位皮肤黝黑、目光锐利、沉着干练的游击队指挥员。

他利用自己对基础化学和物理知识的理解,不仅大幅改进了土地雷的触发装置和黑火药的配比、威力,更是根据之前戚睿涵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一些关于防护的粗略思路,带领根据地的能工巧匠和妇女队员,反复试验,用本地盛产的桐油多次浸泡厚实的土布,制作出了虽然简陋笨重、但能有效抵御糜烂性毒气沾染的防护服,以及装有木炭层、石灰和浸药棉絮的简易防毒面具。

当洪承畴麾下的一支精锐清军,携带了十数门轻便的滑膛炮和几十架需要人力牵引助跑的简易轰炸飞机,以及大量的毒气陶罐,再次气势汹汹地进逼云台山,企图一举端掉这个“心腹之患”时,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顽强而诡异的抵抗。

清军照例先是派飞机投掷炸弹,然后用迫击炮进行覆盖式轰击,接着便是点燃毒气罐,借助风力将致命的烟雾吹向义军坚守的山头和林地。然而,这一次,从弥漫的黄色或灰色烟雾中,以及爆炸的硝烟里,猛然冲出来的游击队战士,许多人都穿着怪异的、泛着油光的白色或土黄色罩衣,脸上戴着凸起、装有玻璃片的怪异面具。他们虽然装备依然简陋,主要依靠预设的陷阱、埋设的土地雷、淬了毒的弩箭以及缴获的刀矛和少量老旧火绳枪,但却有效地抵御了毒气的直接侵害。

李大坤在山洞指挥部里,通过通讯员沉着指挥。他并不与装备精良的清军正面硬拼,而是利用云台山复杂崎岖的地形,将清军引入事先布设好的雷区、陷阱带和伏击圈。游击队员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行动迅捷,熟悉每一条小径、每一处山洞。

他们时而在密林中用冷枪冷弩射杀清军斥候和军官,时而在清军行军途中引爆路边的地雷,时而利用夜色掩护,偷袭清军的营地,破坏其水源和物资。清军的新式火炮在陡峭的山地难以架设和机动,轰炸飞机在复杂气流和密林环境下几乎成了瞎子,威力大打折扣。而游击队员们则如鱼得水,将主场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下来,这支装备精良的清军损兵折将,疲惫不堪,却连游击队的主力影子都没摸到,反而在撤退途中,被李大坤亲率一支精干小队,瞅准其后勤队伍疲惫松懈的机会,发动了一次漂亮的反击,不仅烧伤俘获数十人,更缴获了一批宝贵的炮弹、火药和完好的毒气罐(被李大坤谨慎封存,准备研究或必要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山西,傅山、薛宗周领导的起义军,更是将地利与人和发挥到了极致。他们活跃于吕梁山、太行山等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之中,依托险要的山势和遍布的岩洞建立了一个个隐秘的营地。他们通过串联各地的反清秘密会社、联络对清廷不满的乡绅、甚至渗透进一些地方的保甲系统,消息极为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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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大队人马进山清剿,他们便利用复杂地形化整为零,隐匿于茫茫林海或分散的村落之中;清军若是分兵小股巡逻、押运粮草,则常常遭遇毁灭性的伏击。起义军甚至利用一次精心设计的圈套,佯装溃退,将一支急于立功的清军运输队引入了狭窄的山谷,然后两头封堵,滚木礌石齐下,最后发起突击,成功缴获了这支队伍护送的数十杆新式百发连铳和大量弹药,极大地增强了自己的火力,使得清军后续的围剿更加艰难。

河南各地的道士起义军,则充分发挥了宗教组织的严密性、纪律性和深厚的民众基础。他们将道观作为联络点和物资中转站,利用信徒网络传递消息。他们制作的土炸弹(震天雷、一窝蜂等)威力或许远不及清军的开花炮弹,但胜在制作简便、成本低廉、易于隐蔽和突然使用。

常常在清军行军途中,路边的道观、荒废的坟冢、甚至看似无害的农家院落里,都会突然飞出这些冒着烟的爆炸物,炸得清军人仰马翻,队形大乱。得手之后,义军便混入普通百姓中,或遁入山林,让清军无从追查,防不胜防。

山东,谢迁、孔闻謤领导的义军,虽然武器最为简陋,多以削尖的竹矛、镰刀、锄头甚至农具为主,火器极少,但凭借对本土一草一木的熟悉和高涨的抗清热情,他们采用高度灵活的游击战术,专挑清军统治的薄弱环节下手。破坏官道、桥梁,袭击小型的粮仓、税所,伏击落单的清兵和信使,使得清廷在山东的政令几乎不出济南等几个大城市,统治可谓名存实亡。

而在关外,广袤的林海雪原之间,由库尔喀、索伦等东北部落勇士与朝鲜军队组成的联军,配合愈发默契。他们利用对地形极致的熟悉,不断设伏,袭击出关征剿的八旗部队。茂密的原始森林是最好的掩护,严寒的气候是他们天然的盟友。来自关内、不适应酷寒和复杂地形的清军,往往在深山中迷失方向,或被神出鬼没的部落战士用弓箭和猎刀悄无声息地解决,龙兴之地,已然是烽烟四起,让北京的清廷寝食难安。

多尔衮期望的雷霆镇压、犁庭扫穴并未能实现。新式的武器固然犀利,带来了初期的恐慌和伤亡,但在起义军灵活多变的战术、坚实的民众基础和无畏的牺牲精神面前,其效能被大大削弱了。清军就像一头冲进了泥潭的蛮牛,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无处着力,反而被无处不在的藤蔓紧紧缠绕,每挣扎一次,都消耗巨大的国力,却感到更加的无力与窒息。他们疲于奔命,顾此失彼,占领区在实际上不断缩小,财政因连年战争和后方不稳而捉襟见肘,军队的士气在无休止的消耗战和残酷的报复与反报复中日益低落。

曾经不可一世、以为凭借弓马就能征服一切的大清王朝,此刻仿佛一头陷入了人民战争汪洋大海的困兽,虽然仍在咆哮,仍在挥舞着张晓宇赋予的“利爪”,但它的四肢、躯干已被无数坚韧不屈的藤蔓紧紧缠绕、撕扯。

夕阳的余晖,如同血染一般,照耀在这片饱经战火蹂躏、浸透了泪水与鲜血的大地上。那浓郁的血色,似乎正预示着这个凭借武力建立不久、试图以高压和屠刀维持统治的王朝,正不可避免地走向它的黄昏。深重而彻底的危机,如同这无法驱散的暮色,沉沉地笼罩了北京的紫禁城,笼罩在每一个满洲亲贵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