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铁血檄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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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光五年的正月,寒意如同跗骨之蛆,迟迟不肯从中原大地上完全褪去。残冬的朔风,依旧像一把把钝刀子,带着刺骨的湿冷,反复刮过荒芜的田埂、倾颓的村落,以及那些新坟旧冢交错、望不到尽头的无名野地。
冻土坚硬,偶尔能看见去岁枯黄的蒿草在风中剧烈颤抖,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仿佛无数冤魂在地底呻吟。然而,在这片饱经蹂躏、看似狼藉的土地深处,一股炽热的激流,却已如地火运行,在神州各处的地下暗河、深山密林、残破城镇中暗暗涌动、汇聚。
这激流是积压了数十年的血海深仇,是濒临绝望时复燃的星星之火,是不甘屈服、宁为玉碎的魂灵在漫长沉默中的集体咆哮。最终,它们仿佛受到无形磁极的牵引,汇聚于西京凤翔,汇聚于那座虽经战火洗礼略显斑驳、墙体上残留着箭矢孔洞和烟熏火燎痕迹,却因此更显肃杀之气的平西侯府。
府邸深处,一间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暖意与阴影交织的书房内,虽无朝廷显职却举足轻重的客卿戚睿涵,正临窗而立。他望着窗外庭院中一株挣扎着从虬结枝干中吐出些许嫩芽的老槐树,目光幽深,似乎早已穿透了厚重的院墙,投向了更遥远、更沉重的过去与未来——那是有高楼广厦、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也是有着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血色记忆,更是关乎此世亿兆生灵未来命运的未卜前途。
他的情敌,如今早已在清廷核心凭借超越时代的知识为虎作伥的张晓宇,所带来的那些阴毒杀戮技术——芥子气、光气,乃至他信中隐晦提及、可能已在阴暗实验室里酝酿的细菌武器,像一块块冰冷沉重的巨石,日夜压在他的心头,时常让他午夜梦回,惊出一身冷汗。
而他的室友李大坤,此刻正潜伏在敌后龙潭虎穴,如同暗夜中摇曳却顽强不灭的孤灯,艰难地维系着抵抗的火种,每一次秘密传递的消息,都可能是诀别。时代的洪流将他们三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冲散,无情地推向了对立的阵营,而这即将写就的檄文,便是他戚睿涵汇聚此世血泪与不屈意志,掷向命运与敌人的战书,也是向远方战友发出的呼应。
“元芝,墨已研好。”一声轻柔却如磬石般坚定的呼唤将他从纷繁的沉思中拉回。董小倩,这位原本历史上应是秦淮河畔轻歌曼舞、诗酒风流的绝代佳人,如今洗尽铅华,身着素净的棉布袍子,鬓角只别着一朵小小的、以粗布自制的白绒花以为亡明志哀,正静静立于宽大的书案旁。她的眼神清澈而专注,手下的一方老坑端砚中,乌黑的墨汁浓稠如漆,细腻如油,映着跳动的橘黄色烛光,仿佛蕴藏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无尽力量。
戚睿涵深吸了一口带着墨香与炭火气的空气,走到书案前。案上铺开的,并非华美绢帛,而是选用了最易刊印传播、价格相对低廉却厚实坚韧的竹纸。这看似微不足道的选择本身,就清晰无误地蕴含着要将此文传遍天下、深入市井乡野的决心。
他提起那支陪伴他许久的狼毫笔,笔杆被他因紧张和期待而微微汗湿的手掌握得温热,仿佛与他血脉相连。落笔的瞬间,他心神凝聚,不再是那个穿越而来的、对历史充满无力感的现代大学生,而是化身为这末世之中,亿兆泣血生民的代言人,要将他们的痛苦、愤怒与希望,一同铸入文字。
“告天下臣民书:”开篇五字,力透纸背,如斧凿刀刻,每一笔都带着千钧重量,奠定了全文不容置疑的基调。
“自建虏窃据辽东,僭号逞凶,其罪擢发难数,神人共愤!”笔走龙蛇,饱蘸浓墨的笔锋在纸上游走,墨色仿佛浸透了数年来积压的愤懑、亲眼目睹及耳闻的惨状,以及对未来光复的殷切期盼,汹涌倾泻而下。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灵魂的重量,砸在纸上,也砸在旁观的董小倩和悄然入内、驻足屏息的吴三桂心上。
“一罪,屠城戮民,戕害生灵。”他的笔锋骤然变得凌厉无比,仿佛化作了扬州城头染血的弯刀,嘉定废墟中泣血的残垣,江阴巷战里宁死不屈的砖石。“扬州十日,江水为之赤;济南之屠,冤魂聚不散;辽东大屠杀,数载碧血映苍穹。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此非人君,实乃披着人皮的豺狼!”戚睿涵的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些他从故纸堆的史料中、从颠沛流离的难民口中得知的惨绝人寰的景象,手腕因极致的悲愤而微颤,却更添笔下文字的沉痛与力量。
“二罪,剃发易服,毁我衣冠。”他的字迹带上了沉郁顿挫的痛楚与凛然不可侵犯的傲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冠正容,华夏之仪,礼之彰也。今建虏强令华夏苗裔,效彼索虏丑形,裂我冠冕,断我传承,此非仅改易服饰,实欲摧折我汉家精神,磨灭我族群记忆,欲使炎黄子孙,尽忘其祖,尽丧其魂,沦为浑噩牛马!”一旁的董小倩,下意识地、带着一丝倔强地轻轻摸了摸自己依旧保持的汉家少女发髻,眼中泛起晶莹泪光,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只是将下唇咬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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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罪,圈地占房,掠民膏血。”笔下的控诉转向民生疾苦,字里行间弥漫着硝烟散尽后百姓的哀嚎。“八旗所至,跑马圈地,良田美宅尽成旗庄。百姓世代耕耘之地,顷刻易主;祖传安居之所,瞬间被夺。流离失所,转死沟壑,饿殍载道,泣血无声。彼辈坐享我民血汗,犹嫌不足,苛捐杂税,层出不穷,此与敲骨吸髓何异?”他仿佛能看到无数失去土地的农民,在寒风中蜷缩在破庙残垣下,眼中只剩下麻木与绝望。
“四罪,大兴冤狱,钳制众口。”戚睿涵的笔速加快,列出清廷在思想文化上的高压,字字如投枪,刺向那令人窒息的文化恐怖。“一字不慎,即构文网;片言只语,可兴大狱。江南奏销案,士绅倾家荡产;科场案,学子寒蝉噤声。文脉凋零,士子寒心,万马齐喑究可哀。彼欲使天下人皆为喑哑奴仆,唯其一家之言是听!”
写到此处,他略作停顿,胸膛剧烈起伏,积郁的情感如岩浆般冲击着他的理智。他再次深深蘸饱了浓墨,笔势愈发沉痛激昂,仿佛凝聚了全部的精神与气力,写下了在原本历史轨迹上不曾明确记载,却在此世因他的“先知”与张晓宇的“助纣为虐”而可能提前或加剧发生的惊天罪行:
“五罪,”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笔锋如刻,“割地媚虏,卖国求存。”这八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静谧的书房中,连空气都为之震颤。“建虏非但我神州正朔,更乃窃国大盗。为求苟延残喘,竟敢将我汉唐元明之旧疆,祖宗龙兴之外东北广袤土地,私授北方罗刹沙俄。岁贡财帛以求异族之欢,弃祖宗之地如敝履,视华夏山河为私产。此等行径,廉耻尽丧,人神共弃。较之石敬瑭割让燕云,其卖国之甚,犹有过之!”这是他结合历史长远趋势、对张晓宇可能带来的技术优势及其对清廷决策影响的深刻担忧,发出的最严厉指控,旨在彻底剥去清廷的任何合法性外衣,将其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最终,檄文发出了震耳欲聩的号召,将无尽的悲愤化为雷霆万钧的行动力量:“今伪清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其亡之兆,已昭然若揭。我大明、大顺,并天下义师,已挥戈北指,旌旗蔽日,鼓角震天。四方忠勇,岂无报国之志?敌后义士,正待燎原之火。凡我汉家儿郎,各族同胞,当擦亮眼,挺直脊梁,或执干戈以卫社稷,或传檄文以醒愚蒙,或助粮秣以资王师。毋惧建虏一时之凶焰,毋疑王师必胜之信念。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正在今日。檄文所至,望风响应,共建太平世界,复我浩荡华夏!”
最后一个字落下,笔尖的墨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戚睿涵将笔重重掷于案上,发出一声闷响,长吁出一口滚烫的浊气,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心中那块压抑已久的巨石,似乎为之一抒。这篇檄文,无需刻意雕琢华丽辞藻,其情之真,其理之切,其势之壮,其恨之深,其望之切,已足以撼动人心,唤醒沉睡的血性。
一直沉默旁观的吴三桂,脸上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缓缓走上前来。他拿起那墨迹淋漓未干的檄文,凑近烛光,仔细阅看。他的目光在“剃发易服”、“圈地占房”、“割地媚虏”等字句上停留良久,眼神复杂难明。这些指控,有些尖锐地触及了他当年引清兵入关、后又反复无常的复杂心绪与隐秘伤疤;有些则勾起了他对清廷入关后背信弃义、大肆圈地、打压旧明勋贵的不满与怨怼。
尤其是最后关于卖国求存的指控,虽出乎他的意料,但结合清廷高层近年来与北方罗刹使者的秘密往来,以及军中隐约听到的一些关于边界让步的风声,让他觉得戚睿涵所言并非空穴来风,甚至可能直指要害。他沉默着,眼中闪过追忆、愤懑、权衡,最终化为一声重重的拍案声,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响亮:
“发,即刻命人抄录万份。遣最得力的快马密使,水陆并进,多路散发,务必传檄天下,务使妇幼皆知!”他知道,这篇文章,比千军万马更能瓦解敌人的斗志,凝聚己方和天下观望者的力量,更能为他吴三桂此番“反正”之举,披上一层堂皇正大、顺应民心的外衣,洗刷他过往的污名。
檄文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长了翅膀,从凤翔这座西北重镇飞出,越过秦岭巴山的险峻,渡过黄河长江的滔滔波涛,传入城镇乡村的街巷阡陌,茶楼酒肆,甚至潜入北京、南京等清廷控制的核心区域,在官员的案头、士子的书斋、兵营的角落神秘出现。 它像一颗颗生命力顽强的火种,落在了干涸已久、布满裂痕的心田上。
在江南某处临河的茶馆,窗外细雨霏霏。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在茶客们屏息凝神中,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地传诵着檄文的内容。他那苍老而沉痛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将文字化为画面。
当听到“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时,堂下传来压抑不住的啜泣和拳头攥紧、骨节发出的咯吱声;当听到“剃发易服”时,不少戴着清制瓜皮帽的茶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面露惭色与难以掩饰的愤恨;当听到“驱除鞑虏,恢复中华”那铿锵有力的号召时,一双双原本或因生活重压、或因恐惧而麻木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久违的光亮与希望。散场后,无人高声议论,但那沉静的目光交流中,涌动着暗流。
在山东的深山密林之中,一支衣衫褴褛却目光炯炯的义军队伍,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夜枭的啼叫远远传来,更添几分肃杀。识字的首领借着跳跃的火光,一字一句、饱含感情地读着辗转多人、小心翼翼送来的檄文抄件。每读一句,战士们的腰杆就不由自主地挺直一分,紧握的刀枪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檄文所言,皆是他们亲身所历、切齿之痛。家园被毁,亲人罹难,被迫剃发时那剪刀触及头皮的冰凉与屈辱……积压已久的怒火被这文字彻底点燃,化作低沉的、野兽般的怒吼和更加坚定的、以命相搏的战斗意志。“报仇!光复!”的低吼在林中回荡。
而在清廷统治的腹地,局势更加危险。云台山的秘密据点内,李大坤、金圣叹等人更是如获至宝。深夜,油灯如豆,光线昏黄。李大坤看着手中那熟悉的笔迹和激昂的文字,激动得手指微微发抖,低声对身旁的金圣叹道:“是睿涵,是他的文风,是他的见识,更是他的那股子不肯屈服的气魄。他终于把这把火点起来了!”他立刻组织起最可靠的人手,找来熟练的刻工和简陋的印刷器具。狭小的山洞里,只剩下刻刀在坚硬木板上沙沙作响的急促声音,仿佛在争分夺秒地雕刻着胜利的曙光,以及油墨滚过字版时那令人心安的低沉摩擦声。
金圣叹则抚着稀疏的胡须,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长叹一声:“此文如匕首投枪,锐不可当,直刺虏廷心窝。更难得者,非徒呈口舌之快,而是晓以大义,历数其罪,指明方向,凝聚人心。戚公子真乃国士也!”
他们将这些连夜赶印出来的、带着新鲜墨香的檄文,以及一些手抄的副本,通过各种隐秘渠道——伪装成货郎的担子、藏在夹层中的书信、甚至利用孩童迅速散发出去,甚至胆大包天地塞进官府衙门的值房门缝,贴在城门告示栏的隐秘角落。
一种无形的、却磅礴无比的力量,在沉默中积蓄、蔓延、滋长。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乡绅耆老,悄悄打开了囤积的粮仓,将米粮“遗失”在义军必经之路旁;原本已投身义军的士卒,士气愈发高昂,甚至有人将檄文中的句子抄录下来,贴身收藏,当作冲锋陷阵时的战吼;无数普通的百姓,心中那点微弱的、几乎熄灭的希望之火,被这檄文煽动成了可以燎原的熊熊烈焰。舆论的狂澜已然掀起。
几乎在檄文引发的暗流汹涌澎湃的同时,遥远的东北大地,白山黑水之间,也因清廷实质上的卖国行径而彻底沸腾。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和长白山一带,山岭纵横,林海雪原依旧覆盖着厚厚的、未经污染的积雪,在灰白色天空下反射着刺目的光。
世代居住于此的赫哲、达斡尔、索伦等部族,性情剽悍如搏击长空的海东青,崇尚自由如掠过山巅的疾风。他们以渔猎为生,敬畏天地山川,遵循着古老的习俗。清廷为补充其日益枯竭的兵源,并榨取财富,对他们本就课以重税,征发无度,强索珍贵的貂皮、东珠,征调善战的子弟入那“新满洲”旗籍,远离故土,早已怨声载道,反抗的火花时有迸溅。
此次,清廷为了换取沙俄在北方边境的“中立”甚至可能的军事支持,以应对南明、大顺越来越大的军事压力,竟未经任何商议,便私下与罗刹使者签订了密约,将他们祖祖辈辈渔猎生息、视若生命根基的土地——外东北广袤的、蕴含着无尽宝藏的山林江河,如同丢弃一块无用的骨头般,割让给了来自北方、被他们敬畏而又憎恶地称为“罗刹鬼”的沙俄探险队和哥萨克。
消息如同致命的瘟疫般在部落的“乌力楞”(村落)和狩猎营地间传开。起初是难以置信,然后是巨大的震惊和被背叛的愤怒,最终化为了滔天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篝火旁,集会的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
“清狗,他们从未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只是他们猎鹰逐鹿的工具!”一个浑身披着厚重兽皮,脸上涂着象征勇武的赭石彩绘的赫哲族老猎人,将手中打磨得锃亮的猎叉狠狠顿在冻土地上,溅起一片雪沫,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
“我们的山,是祖先之灵栖息之地,每一棵树都记得我们的祭歌;我们的水,养育了我们的子孙,每一条鱼都是山神河神的恩赐。凭什么让他们像送一块风干的肉一样送给那些吃人的罗刹鬼!”一个索伦部的年轻勇士猛地站起,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火焰。
“那些罗刹鬼,比最凶恶的豺狼还凶狠,他们烧我们的‘撮罗子’(桦皮屋),抢我们的皮子和粮食,用那种会喷火的铁棍杀我们的族人,侮辱我们的女人。清廷这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往地狱里送!”一个德高望重的达斡尔部族头人怒吼道,他的儿子就在上次抵抗罗刹小队劫掠的小规模冲突中受了重伤,如今还在帐中休养。他的话语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愤怒的吼声在寒冷的空气中震荡。
无需更多动员,各部族头人迅速通过古老的、只有他们能理解的联络方式聚集起来,在白山黑水之间,杀白马,祭天地,歃血为盟,誓言抗清到底,同时警惕北方的罗刹。“与其跪着像羔羊一样被宰杀,不如站着像猛虎一样战死!从今天起,我们手中的弓箭和扎枪,不再只射向山林中的野兽,更要沾染那些背弃盟誓的清狗和闯进我们家园、掠夺我们一切的罗刹鬼的鲜血!”
他们熟悉每一片白桦林,每一条冰封的河道,每一个野兽行走的隐秘小径。如今,他们将世代相传的、用于生存的狩猎技艺,全部转向了驻防的清军和那些助纣为虐的本地旗丁。冷箭从密林深处、雪堆之后无声无息地射出,精准地命中巡逻清兵的咽喉或眼眶;落单的清军哨探,时常莫名失踪,数日后才被发现冻毙于偏僻的雪坑,或是被饥饿的狼群啃噬得只剩骨架;运输粮草、军械的骡马小队,不时在狭窄的山道上遭到突如其来的袭扰,滚木礌石从天而降,箭矢如雨,物资被夺,人员非死即伤。
这些部落勇士的行动,虽无严整阵型,却灵活机动,狠准异常,充分利用了天时地利,神出鬼没,搅得清军在东北的统治根基剧烈动摇,驻防八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得不分派本就紧张的兵力四处弹压,疲于奔命,极大地牵制了清廷在北方的力量,使其难以全力南顾。
而在渤海、黄海乃至东海那浩瀚无垠的海面上,日本的舰队也展现了其承诺的分量,加入了这场决定东方命运的海上角逐。 德川幕府既然决定打破二百余年的锁国,与南明互通贸易,共抗清虏,便不再留手,派出了其精锐的水军力量。
其战船体型或许不及郑芝龙部分仿西洋式的巨型炮舰,但设计精良,结构坚固,水手操舟技术娴熟,尤其火炮铸造技术和射击纪律,经过长期发展,颇有独到之处。由幕府水军将领统率的舰队,悬挂着鲜明的“丸十字”战旗,如同嗜血的鲨群,主动在海上寻歼清军水师。
尚可喜、耿继茂麾下的水师,在福建沿海已多次吃过郑家海商武装的亏,损兵折将,如今又遭这支风格迥异、战术凶狠迅捷的日本舰队截击,更是雪上加霜。
几场激烈的海战在漫长的海岸线上演。日本战船往往利用其相对小巧灵活的特点和操帆技术,逆风能力较强,善于利用风向和洋流,迅速抢占上风位(T字横头优势)。接战时,他们并不追求贴身肉搏,而是利用其射速更快的轻型火炮和训练有素的炮手,采取迂回包抄、集中火力精准打击敌舰舵楼、桅杆帆缆和甲板人员的战术。
一时间,海面上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清军水师战船普遍笨重,转向不便,战术呆板,多依赖接舷跳帮,在日舰灵活的机动和密集炮火下,接连败绩。一场大战后,海面上漂浮着清军战船的破碎木板、断裂的帆缆和挣扎呼号的水兵,而日本舰队则井然有序地集结,如同完成了一次狩猎的狼群,从容撤离战场,继续在其控制的航线上巡航,耀武扬威。
这几场关键海战下来,清军水师损失惨重,数艘主力战船被击沉或重创,本就脆弱的制海权进一步丧失。通往朝鲜、日本的航线几乎被彻底切断,来自海上的物资补给和情报传递变得异常困难,来自海上的威胁大为减轻,东南沿海的压力骤减。
得以喘息、并获得更多信心的朝鲜军,在李淏政权的主导下,更无后顾之忧地在中朝边境地区持续施加压力,不断派出小股精锐部队越过鸭绿江和图们江,袭扰辽东清军侧翼,破坏驿站,焚毁粮草,与东北各族义军在白山黑水间的反抗活动隐隐形成了东西呼应、夹击辽东的清军之势。
抗清大势,正如戚睿涵在檄文中所期盼、所预言的那样,从内陆到沿海,从正面战场到敌后乃至遥远边陲,已成燎原烈火,势不可挡。历史的潮头,正在艰难地扭转方向。
关中的早春二月,风仍带着料峭寒意,但吹拂在挺进中的顺军将士饱经风霜的脸上,却带着一股破冰般的、令人振奋的决然热气。 官道两旁的田野,依旧大面积荒芜,裸露着黄褐色的土地,但仔细看去,一些耐寒的野草已顽强地钻出了尚未完全解冻的土层,星星点点地点缀着些许绿意,昭示着生命的韧性。
戚睿涵与吴三桂、孙世瑞并肩策马,行进在通往西安的、夯土坚实但车辙深陷的官道上。身后,是历经河南府血战补充休整后,重新焕发出锐气的关宁铁骑,以及大顺军的主力步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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