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烽火照江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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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四月,本该是草木萌发、春意盎然的时节。然而,顺治二年的这个春天,紫禁城的深宫大殿内,却弥漫着一股与季节不符的肃杀寒意。稀薄的春日努力穿透高窗上的明瓦,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惨淡的光斑,却丝毫无法驱散殿宇深处的阴冷。

琉璃瓦在寡淡的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飞檐下的阴影仿佛也比往日更加深沉,蛰伏着,酝酿着无声的威压。乾清宫内,去岁的炭盆早已撤去,但空气中残留的料峭,混合着檀香也压不住的凝重,让人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大清摄政王多尔衮端坐在御座旁特设的蟠龙椅上,身形挺拔如松,但眉宇间凝聚的郁气却挥之不去。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光滑沁凉的紫檀木扶手,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笃笃”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里,如同催命的更鼓,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面前宽大的御案上,摊开着一份来自云南的六百里加急奏报,火漆封印已然撕开,露出里面言辞急促的文本。

年轻的顺治皇帝福临,身着略显宽大的龙袍,拘谨地坐在正中的龙椅上。他稚嫩的面庞上努力维持着天子的威仪,但那微微蜷缩的手指和时不时飞快瞟向身旁皇叔父的眼神,泄露了他心底深处的惶惑与不安。他像一尊被放置在至高位置上的精致瓷器,华美却易碎,周遭无形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殿外传来细微的环佩叮当之声,珠帘被两名低眉顺眼的宫女轻轻掀起。孝庄太后在一众宫娥的簇拥下缓步走入。她今日穿着一身石青色缠枝莲纹旗袍,色泽沉静,外罩一件玄色贡缎坎肩,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斜插着一支素银簪子,通身上下并无过多奢华饰物,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雍容气度。

她神色平静,步履从容,唯有那双历经风霜的杏眼眼底深处,在扫过御案上的奏报和多尔衮紧绷的侧脸时,掠过一丝极淡却锐利的精光,显露出她并非对此间的紧张气氛毫无察觉。

“皇上,摄政王。”孝庄行至御案前,微微颔首,声音平和温婉,恰到好处地打破了殿内近乎凝滞的沉默,“何事如此忧心?可是前线又有了变故?这春日迟迟,殿内却寒意甚重,莫要伤了皇上和摄政王的万金之躯。”她的话语如同暖流,试图融化冰层,但内里蕴含的试探与关切,却只有局中人才能品味。

多尔衮抬起眼,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孝庄平静的面容,将面前的奏报又向前推了半尺,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太后来了。你自己看吧。云南那个沙定洲,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枉费我们暗中默许他牵制沐天波,搅乱南明西南腹地!”

孝庄并未立刻拿起奏报,只是微微倾身,目光沉静地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片刻,她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旋即隐去,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哦?沙定洲败了?意料之中。”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损失的并非一颗可能搅动南明后方的有力棋子,而只是一枚无足轻重的弃子。“此人志大才疏,空有狼子野心而无相应韬略,倚仗滇南地利与沐天波周旋尚可,一旦南明朝廷,尤其是那张献忠残部孙可望、李定国之辈腾出手来,联合进剿,他自然不是对手。败亡,不过是迟早之事。”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多尔衮,语气带着一丝劝慰,“摄政王何必为此等跳梁小丑劳心忧心?他败了,于我大清而言,不过是少了一分侥幸,成不了大气候,也影响不了大局。”

“不成气候?”多尔衮冷哼一声,敲击扶手的动作戛然而止,五指收拢,紧紧抓住扶手龙头,“太后说得轻巧。沙定洲败亡,意味着南明暂时解除了西南腹地的隐患,黔国公沐天波可以重新整合滇军,稳定云南。更重要的是,那盘踞四川的孙可望、李定国,没了沙定洲的牵制,便能更专注于东线湖广和北线陕甘。此消彼长,洪承畴、阿济格他们在正面战场承受的压力会更大!”他越说语速越快,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怒意难平,“更可虑者,如今我大清境内,从新附的江南到山东,再到山西、陕西,甚至京畿附近,都不断有乱民结寨聚众,效仿那不知从何传来的‘敌后战场’之说,袭扰官军粮道,劫掠州县粮草,毁我驿站通道,杀我委任官吏。这些泥腿子,仗着熟悉地形,神出鬼没,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简直如同附骨之疽!”

孝庄缓缓走到雕花窗棂边,望着宫墙一角被切割得狭小的天空,那里有几只孤雁哀鸣着飞过。她淡淡道:“癣疥之疾罢了。我八旗劲旅,弓马娴熟,天下无敌,更有张侍郎所献之火器之利,红衣大炮威力无比,新式火铳射程倍增,横扫千军如卷席,岂是区区草寇可以撼动?待正面战场积蓄力量,一举击溃南明和李闯、大西主力,这些躲在暗处、见不得光的鼠辈,自然土崩瓦解,不成气候。当前首要,仍是集中全力,打破淮扬、湖广的僵局,只要击破史可法、何腾蛟,江南半壁便可传檄而定。”

“太后说得轻巧,”多尔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霍然起身,在御座前踱了两步,“正面战场?僵局未破,后方却烽烟四起。昨日又接东北六百里加急军报,那朝鲜李氏王朝,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真敢效仿古人,搞什么‘军功爵制’,以其王弟李淏为帅,发兵数万,猛攻我辽东风凰城、镇江堡一线。那群高丽兵卒,往日怯懦如羊,如今竟也如疯狗一般,悍不畏死,前线将士叫苦,言其‘战不畏死,赏不避亲’,攻势凌厉异常,我军……我军有些吃力,折损了不少人马!”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孝庄,“辽东,乃我大清龙兴之地,祖宗陵寝所在,不容有失!若被朝鲜这等藩属小国攻入,我大清颜面何存?军心民心必将动摇!”

此言一出,连一直努力保持镇定的顺治皇帝福临,脸色都“唰”地一下白了几分,小手紧紧抓住龙袍的袖口。龙兴之地被向来恭顺的藩属国进攻,这不仅是军事上的威胁,更是政治上的巨大羞辱和心理上的沉重打击。

孝庄转过身,面沉如水,眼中终于透出锐利如刀的光芒,之前的温和平静荡然无存:“朝鲜……看来那个叫戚睿涵的南明使者,果然凭其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李倧。此子不除,终是我大清心腹之患。”她略一沉吟,语气变得果决,“既然朝鲜自取灭亡,跳得如此之欢,那就必须予以雷霆一击,彻底打掉他们的妄念和气焰。摄政王,看来你需要亲自走一趟辽东了。非你之威名,不足以震慑宵小,稳定大局。”

多尔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本王亦有此意。朝鲜之事,绝非寻常边衅,必是得了南明甚或那戚睿涵的蛊惑支持。非御驾亲征,不足以彰显我大清决心,快速平定局势。”他话锋一转,眉头再次锁紧,“只是……本王若离京,这关内纷乱的‘敌后战场’,还有南明正面之敌,又当如何?洪承畴虽能,却要应对湖广孙、李;阿济格勇猛,需镇守陕西监视西营残部;这腹心之地的乱民……”

“摄政王放心前去。”孝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关内之事,可命内大臣鳌拜,会同洪承畴调配部分兵力,全力清剿乱民,务必扼杀其蔓延之势,采取坚壁清野、连坐告密之法,断其根须。至于南明正面……可暂取守势,严令各线固守要点,避免浪战。待你以迅雷之势平定辽东,携大胜之威凯旋,再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荡平江南,毕其功于一役。”她顿了顿,补充道,“那张晓宇不是又呈报了新改良的所谓‘飞机’图纸和‘连珠铳’的样品么?正好借此机会,让他督造衙门加紧生产,待你归来,兵精粮足,械利卒锐,便是犁庭扫穴之时!”

多尔衮沉吟片刻,目光在孝庄沉静而坚定的脸上停留良久,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太后深谋远虑,本王佩服。”他眼中寒光一闪,杀机毕露,“明日朝会,我便颁下旨意,点齐正白、镶白二旗精锐,并蒙古骑兵一部,即日开拔,亲征朝鲜。定要那李倧跪地求饶,让朝鲜再次匍匐在我大清脚下!”他顿了顿,声音冰寒刺骨,“至于那些乱民……传令鳌拜、洪承畴,剿抚并用,以剿为主。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凡有通匪、资匪、匿匪,甚至知情不报者,一律连坐严惩,屠村灭寨,以儆效尤。本王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我大清的刀快!”

殿内烛火摇曳,将多尔衮杀气腾腾的身影投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拉得很长,很长,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阴影。辽东的烽火与关内的隐忧,如同两条绞索,同时勒向了这个新生帝国的咽喉。

就在北京紫禁城内,决定着千里之外无数人命运的同一片天空下,江南的春光却显得明媚而富有生机。尽管这片号称“鱼米之乡”的土地同样笼罩在战争的阴影和清廷的高压统治之下,但春天的力量依旧不可阻挡。

江宁府城外,紫金山麓。经历了冬日的萧瑟,林木已然披上层层新绿,嫩芽初绽,生机勃勃。各色野花不畏寒意,烂漫地开放在山崖溪畔,点缀着苍翠的底色。鸟鸣啁啾,清脆悦耳,在幽静的山谷间回荡。若非偶尔从远处官道传来的急促马蹄声和隐约的军队号角,几乎让人忘却了这是清军重兵驻扎、与南明政权隔江对峙的前线地带。

半山腰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坳里,地形险要,入口被茂密的藤蔓和灌木遮掩。这里原本是几户猎户遗弃的破旧木屋和天然山洞,如今却成了李大坤和他所率敌后游击队的临时据点。

此刻,夕阳的余晖透过林间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李大坤正蹲在最大的一间木屋前的空地上,用一根剥了皮的树枝,在松软的泥地上划拉着简易的江宁城防图和满城布局。周围或坐或站,围满了人,包括一身落魄文人打扮却目光炯炯的金圣叹、沉稳刚毅的前明秀才刘子壮、神色激愤的前明言官金堡等几位核心头领,以及十几名从农民、矿工、溃兵中选拔出来的小队长。

这些人衣着混杂不堪,有打着层层补丁的粗布短打,有褪了色甚至沾了污渍的儒生长衫,甚至还有为了伪装而弄皱的商贾模样的绸缎衣服,但无一例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风霜与饥饿的痕迹,眼神中则燃烧着一股决绝、警惕和渴望战斗的火焰。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李大坤丢掉树枝,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他原本在宫中养得白胖和蔼的脸庞,经过这数月来的风餐露宿、日夜奔袭和紧张斗争,瘦削了不少,也黝黑粗糙了许多,但那双眼睛却愈发清澈明亮,笑起来时,依然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鼓舞士气的奇特力量。“伪军,哦,就是绿营的那个王队长,都招了。拷问了几遍,细节对得上,应该不假。江宁满城,这个月十五,会有一批从江西转运来的新铸箭镞和火铳用的铅弹运到,数量不小,据说还有一批从北方运来的、准备制作鞍具铠甲的上好皮革。这些东西,正是我们眼下最急需的!”

他口中的“王队长”,是几日前他们精心策划,在城外三十里一处险要山谷伏击一支百余人绿营运粮队时,侥幸俘虏的头目。在游击队神出鬼没的打击手段和并不算严酷但极具心理威慑的审讯下,那位贪生怕死的王队长很快便吐露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并表示愿意“戴罪立功”,换取一条生路。

“李道长,”金圣叹捋了捋他那略显凌乱、甚至沾着草屑的胡须,虽然依旧有些不修边幅,但往日那刻意表现的疯癫狂狷之气,早已被一种专注、沉静甚至带着点军事谋略的神采取代。

他指着泥地上的简图,眉头微蹙:“满城守备森严,远非外城可比。城墙高厚,望楼林立,更有汉军旗重兵日夜把守,盘查极严。我们这千把号人,虽有血勇,但装备简陋,刀枪不足,弓弩稀少,火铳更是只有几杆老旧的鸟铳,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徒增伤亡啊。”他的担忧,也代表了在场不少人的想法。

李大坤笑了笑,那笑容带着理解和自信:“金先生所言极是。强攻自然不行,那是送死。但我们不是有这位‘内应’王队长么?”他指了指被反绑双手、蜷缩在木屋角落,面色惨白如纸,却努力挤出讨好笑容的王队长,“王队长熟悉满城内部换防规律和几处偏门,尤其是西侧那扇专供运输物资进出的侧门看守情况。有他这位‘熟人’带路,我们或可效仿梁山好汉故事,智取,而非力敌。”

刘子壮接口道,他声音不高却沉稳有力:“李大哥的意思是,挑选精干人手,混进去?”

“不错,”李大坤重重一点头,蹲下身,用树枝重点圈画了西侧偏门和军械库的位置,“挑选三十个,不,三十五个机灵、胆大、心细的弟兄,换上我们上次伏击缴获的那批还算完整的绿营号褂,擦亮兵器,由王队长领着,冒充押送后续物资或者换防的队伍,看能否混入城内。一旦进去,目标明确,不必贪多求全,直扑军械库,抢了箭镞铅弹和那批皮革,能搬多少搬多少。然后立刻在库房放火,制造最大混乱,吸引清兵注意,然后趁乱从原路或另寻出路杀出!”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城外,由我带领主力,携带我们自制的家伙,在预定接应地点设伏,布置陷阱,阻拦追兵,接应你们突围!”

金堡闻言,脸上忧色更重,他抚着胸前略显破烂的衣襟,低声道:“李道长,此举……此举太过行险,近乎孤注一掷。万一在城门被识破,或是入城后行踪暴露,这几十号弟兄……可就……”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很险。”李大坤坦然承认,他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钢铁般的意志,“但是,弟兄们,我们缺铁少药,箭射一支少一支,铳打一发无一发。清虏凭借张晓宇给他们造的犀利火器,在正面战场步步紧逼。我们躲在这山里,固然能暂保安全,但若只是躲藏,迟早会被困死、饿死、被清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必须主动出击,获取补给,武装自己。同时,也要用行动告诉清廷,告诉南京、西京的朝廷,告诉这天下的亿万汉人百姓,我们在战斗,反抗的火焰没有熄灭。这所谓的‘敌后战场’,绝非他多尔衮眼中的疥癣之疾。我们要让他疼,让他睡不着觉!”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干柴堆的火种,瞬间点燃了众人胸中压抑的怒火和豪情。

“干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前矿工头目低吼道,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对,不能让鞑子以为我们好欺负,抢他娘的,烧他娘的!”一个年轻的书生,虽然面色苍白,却激动地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决绝。

金圣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重重一拍自己大腿,发出“啪”的一声响:“好,既然李道长有如此胆魄,我金某人虽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愿效绵薄之力,陪李道长,再闹他一次江宁城。让那满洲鞑子知晓,我江南亦有豪杰!”

计议已定,整个隐蔽的营地如同上紧了发条的精密器械般,迅速而无声地运转起来。挑选人手,检查装备,反复推演行动细节,确认撤退路线和接应方案。被选中的队员,开始熟悉绿营的衣着、号令和举止,力求模仿得惟妙惟肖。李大坤则带着几个懂些木工和火药手艺的队员,在远离营地的山洞深处,连夜赶制他们的“秘密武器”——用粗大毛竹筒填充火药、铁砂、碎瓷片的“爆炸竹筒”,以及利用山中韧性极佳的木材和绳索制作的,结构简陋却能将数支削尖的短矛一次发射出去的简易床弩。他还特意检查了之前经过数次失败才成功试制的那门小型、轻便,可拆解由骡马驮运的“小山炮”,小心翼翼地擦拭炮身,检查引火孔,确保这关键时刻可能扭转战局的“大杀器”能派上用场。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汗水、木材和一种紧张的期待混合的气息。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异常明亮,他们知道,即将到来的,将是一场生死考验。

三日后,黄昏。夕阳的余晖如同熔金,将江宁城高大巍峨的城墙染成一片温暖的暗金色,但这温暖之下,掩藏着冰冷的杀机。城门即将关闭,进出的人流变得稀疏起来,守门的清兵也显得有些松懈和疲惫。

就在这时,一队约三十五人、穿着略显杂乱但大体统一的绿营号褂的兵卒,押着两辆覆盖着肮脏毡布的骡车,显得有些风尘仆仆、无精打采地向着满城西侧那扇专供运输物资进出的偏门行来。为首一人,点头哈腰,正是那王队长。他强作镇定,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对着守门的汉军旗兵卒拱手,递上早已伪造好的文书。队伍中,穿着稍大军服、刻意低着头的游击队员和李大坤的几名心腹队员,心跳如擂鼓,手心都已沁出冰冷的汗水。

“王麻子?”一个守门的什长,懒洋洋地接过文书,随意翻看着,挑剔的目光在队伍中扫来扫去,“今天怎么是你押送?不是老袁的班么?”

王队长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上前一步,赔着更加卑微的笑脸,声音都带着点颤抖:“哎呦,李爷,您明鉴。老袁他……他婆娘突然得了急病,上吐下泻的,告假回家照看去了。上面临时抓差,让小的顶一趟。这不,刚从城外库房领了一批修补帐篷的皮革和些杂项物料,紧赶慢赶给您送进来,这要是误了时辰,上面怪罪下来,小的……小的这饭碗可就砸了,求李爷行个方便。”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子。

那李什长掂了掂银子,又打量了队伍几眼,见众人虽然面带疲惫,但队伍还算齐整,兵器也持握得像模像样,没发现什么明显破绽,这才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进去吧,快点。磨磨蹭蹭的,马上就要闭门落锁了!”

“谢李爷,谢李爷,您真是活菩萨!”王队长如蒙大赦,连声道谢,赶紧示意队伍驱赶骡车,鱼贯而入。

沉重的偏门在身后“嘎吱嘎吱”地缓缓合拢,最后“哐当”一声彻底关上,也隔绝了内外。混入城内的队员们暗暗松了口气,仿佛闯过了第一道鬼门关,但所有人的神经立刻绷得更紧,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刚刚开始。

在王队长低声而急促的指引下,队伍沿着满城内相对僻静、多是后勤仓库区域的巷道,小心翼翼地向着军械库方向移动。满城之内,规划整齐,街道宽阔,青石板路面干净整洁,但行人稀疏,多是穿着各色旗人服饰的男女,神色间带着一种征服者的优越与漠然。偶尔有全副武装的巡逻兵丁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盔甲铿锵,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气氛与外城汉人居住区的喧嚣、压抑截然不同,透着一种异样的、令人窒息的秩序感和森严。

军械库位于满城东南角,有独立的高墙环绕,门口有至少一队二十人的兵丁守卫,戒备明显更加森严。按照预定计划,队员们并未直接冲击军械库正门,而是在王队长的带领下,绕到库房后侧一处堆放废旧木料、杂草丛生的偏僻院落。王队长指出,这里有一处供杂役和紧急情况下使用的小侧门,平时只有两名老弱兵丁看守,且穿过这个院落,就能直接靠近存放箭镞铅弹的主要库房。

两名身手最为敏捷、擅长格斗的队员,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摸了上去。利用黄昏光线的掩护和院墙死角的阴影,他们迅速解决了靠在门边打盹的两名守卫,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队伍迅速潜入院内。目标库房那厚重的木门和巨大的铜锁,就在眼前。

“动作快,按计划分组!”负责城内行动的副头领,猎户出身、眼神锐利的陈五低喝一声,声音压抑而急促。队员们立刻分工合作,有人迅速占据院落入口和制高点警戒,有人拿出准备好的工具熟练地撬锁,有人则准备好绳索、扁担等搬运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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