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金陵浴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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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倩则如穿花蝴蝶,又似敏锐的雌豹,身形在城头垛口间灵动穿梭。她的剑法得自名家真传,轻盈迅捷,剑光闪烁之间,往往能将刚刚从云梯冒头的清兵咽喉刺穿,或者将其手腕斩断,使其跌落城下。她时而还会抓起脚边被火炮震碎的石块,运足内劲掷出,破空之声尖锐,力道惊人,竟能穿透清军单薄的皮甲,造成不小的杀伤。

清军的进攻如同永不停息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他们动用了高大的攻城塔楼,这些包覆着生牛皮、高达数丈的庞然大物,在士兵和牲畜的推动下,缓慢而坚定地靠近城墙。塔楼上的清军弓箭手与城头守军激烈对射,互有死伤。还有粗壮的撞城车,在清兵的保护下,一次次猛烈撞击着朝阳门包铁的厚重木门,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巨响,每一声都仿佛敲击在守军的心口。城门后的明军死命用身体顶住,并用早已准备好的巨木、石块等一切能找到的杂物加固门闩和抵住门后。

战斗异常惨烈。有清军悍勇者,冒着箭矢滚石,终于攀上城头,立刻挥舞兵器与守军厮杀在一起。城头上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战。

史可法见状,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佩剑,一手挥舞着一杆亲兵递上的龙胆亮银枪格挡流矢,一手持剑,亲自加入了战团。他虽是文官出身,但多年军旅生涯也练就了一些武艺,此刻更将生死置之度外,剑锋所指,竟也逼退了一名清军。

黄得功更是如同猛虎下山,他怒吼着,抡起那柄沉重的开山大斧,直接冲入清军人群之中。大斧挥舞,带着呼啸的风声,势大力沉,清军的刀枪触之即断,血肉之躯更是当者披靡,瞬间便将几名登上城头的清军砍翻在地,其勇猛之态,吓得周围的清军一时不敢上前。

戚睿涵和董小倩也陷入了混战。戚睿涵捡起一柄阵亡士兵的长矛,与董小倩背靠背,互相掩护,协同作战。董小倩剑法精妙,负责格挡和迅捷突刺,戚睿涵则凭借长兵器的长度优势,看准时机疾刺,虽然招式简单,但胜在果断狠辣,倒也勉强支撑。他们周围,不断有明军士兵倒下,鲜血染红了城头的青砖,但后面的人立刻红着眼填补上空缺,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不屈的防线。

突然,戚睿涵眼角的余光瞥见,史可法正在和两个凶悍的清军军官缠斗,一个穿着牛录章京服色的清将,正悄无声息地挥刀,企图从背后偷袭全神贯注于前方敌人的史可法。

“部堂小心!”戚睿涵惊呼一声,也顾不上自身安危,挥起长剑,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一剑刺向那名牛录章京的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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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将猝不及防,被长剑刺入身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腰刀“哐当”落地。史可法闻声回头,看到这一幕,惊出一身冷汗,他迅速解决了面前的敌人,对戚睿涵投去感激的一瞥,喘息着道:“戚义士,好身手,多谢了!”

随后,他们继续投入惨烈的战斗。明军将士见主帅和将领皆如此奋不顾身,士气大振,怒吼着冲向城头上的清军,用刀砍,用枪刺,甚至用牙咬,用头撞,将一股血勇之气发挥到了极致。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浴血搏杀,他们终于将这一波爬上城头的清军尽数消灭,尸体堆满了城头,鲜血顺着排水口汩汩流下。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城上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双方的伤亡都极其惨重。鲜血浸透了城墙的砖缝,在墙根下汇聚成暗红色的小溪,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硝烟味、尸体烧焦的糊味,以及夏日的闷热,混合成一种地狱般的气息。

多铎在远处的高台上观战,眉头紧锁。南京守军的顽强,尤其是那种决死的意志,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损失了不少精锐兵马,却仍未取得决定性的突破。这座城市的抵抗核心,似乎异常坚固。

“看来,不用点真正的新玩意儿,是不行了。”他冷冷地说道,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随即对传令兵下令,“把‘火龙’给本王推上来,让南蛮子尝尝地狱之火的滋味!”

不久,一台造型极其怪异、庞大无比的器械,在众多清兵和牲畜的奋力牵引下,缓缓地被推至阵前,正对着已经饱经摧残的朝阳门。这台器械主体是一根需要数十人才能合抱的巨型青铜管,粗壮无比,表面铭刻着一些扭曲怪异的纹路,前端被铸造成一个狰狞咆哮的兽首模样,兽口大张,幽深黑暗,后端连接着复杂无比的杠杆、活塞和加压装置,下面装有巨大的木质轮子,行进时发出吱呀呀的沉重声响。

这正是张晓宇借鉴了某些幻想设计,并结合这个时代所能达到的工艺极限,为清军打造的终极破城利器——巨型压力喷火攻城器,清军称之为“火龙”,其威势恍若异界魔神打造的战争机器葛龙德,仅仅是其庞大的体积和狰狞的外形,就足以让从未见过它的守军心胆俱裂。

随着多铎一声令下,清兵开始紧张地操作这台恐怖的机器。他们通过复杂的杠杆和绞盘,将大量预先准备好的、黏稠乌黑的猛火油(提炼程度较高的石油原油),强行压入那根巨大的青铜管内,同时有士兵在兽首口部进行最后的检查和点燃准备。

城头上,史可法、黄得功、戚睿涵等人目睹此景,无不骇然色变。虽然早已听说过这种武器的传闻,但亲眼所见,其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和心理压迫感是无与伦比的。

“那……那就是‘火龙’?”黄得功声音干涩,握斧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那不是恐惧,而是面对未知毁灭性力量的愤怒与无力。

戚睿涵脸色铁青,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张晓宇……他果然……造出来了……”他再次深刻地意识到,这个曾经的同学,为了报复人民和满族他个人那扭曲的“成就欲”,已经将多么超越时代的灾难,带给了这个本就多灾多难的世界。这不再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这是夹杂着原始科技火焰的屠杀。

“轰——”一声并非爆炸,而是低沉、压抑、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怒吼,从兽首中喷薄而出。下一刻,一道粗壮无比、黏稠炽热的烈焰洪流,如同神话中火龙的真正吐息,猛地喷射而出。这道火焰呈现出诡异的橘红与暗红色,其中似乎还夹杂着黑色的油料,跨越了数百步的距离,无视了箭矢和零星火铳的射击,狠狠地、持续地舔舐在朝阳门那早已伤痕累累的包铁木门上。

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掺杂了特殊助燃油脂,附着性极强,极难扑灭的烈炎!城门瞬间被点燃,巨大的木制门扇在难以想象的高温下迅速碳化、碎裂、剥落,包裹的铁皮被烧得通红、软化、甚至滴落,发出嗤嗤的声响。守在门后的明军即使隔着厚厚的门扇和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毁灭性的高温热浪扑面而来,空气都被炙烤得扭曲,不少人眉毛头发瞬间焦卷,皮肤被灼伤,发出痛苦的惨叫,被迫连连后退。

“用水,快用水浇灭它!”有军官声嘶力竭地喊道,试图组织救火。

几桶、几十桶水泼上去,却如同水滴落入烧红的铁锅,只是激起一片更猛烈的白色蒸汽和噼啪爆响,火焰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燃烧得更加旺盛!水与火油相遇,不仅无法灭火,反而使燃烧的油料四处飞溅,引燃了更多的地方,甚至烧到了城门洞顶部和两侧的墙壁。

“没用的,这是油火,水泼不灭!用沙土,湿棉被!”戚睿涵在城头看得真切,急得大喊,但他的声音在巨大的火焰燃烧声和战场喧嚣中,难以有效传递到城门后方。

“火龙”持续地喷吐着毁灭的火焰,足足有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当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吐息终于停歇时,宏伟的朝阳门已经彻底面目全非。中间部分被烧穿了一个巨大的、边缘不规则的黑乎乎窟窿,透过窟窿可以直接看到城门后方惊慌失措、被烟火熏得满脸漆黑的明军士兵。整个门洞内部都在冒着滚滚浓烟和余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热量和焦臭气味。

城门,事实上已经被洞开。

“城门已破,天佑大清!勇士们,杀进去,屠城三日,财物女子,任尔取之!”清军将领挥刀狂吼,用最直接的欲望激励着士兵。

蓄势已久的清军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和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发出震天的呐喊,从那个仍在燃烧的窟窿,以及被撞得摇摇欲坠的整个门洞,汹涌而入。

“挡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冲进来,把鞑子赶出去!”黄得功目眦欲裂,他挥舞着那柄已经砍出缺口的开山大斧,身先士卒,如同发狂的雄狮,带着自己的亲兵家丁,逆着人流,冲向那死亡的缺口。他堵在缺口处,大斧狂舞,如同旋风,当先冲入的几个清军重甲步兵,连人带甲被他劈成两段,残肢与破碎的甲叶四处飞溅,瞬间清空了一小片区域,暂时遏制了清军的涌入势头。

史可法也拔出了佩剑,他站在缺口附近的一处台阶上,这里相对高处,可以指挥全局。他一手舞动长枪格挡零星射来的箭矢,一手挥动宝剑,声音已经沙哑得几乎失声,但仍奋力呼喊:“将士们,报效朝廷,就在今日!随我杀敌,后退者斩!”他的亲兵和卫队结成了紧密的阵型,用长枪和盾牌死死顶住清军的冲击。

戚睿涵和董小倩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缺口处的血战。戚睿涵捡起一柄阵亡士兵的长矛,与董小倩再次背靠背,互相掩护。董小倩的剑法此刻更是发挥到极致,剑光如匹练,护住两人周身,专攻清军甲胄的缝隙和面门。戚睿涵则完全抛开了恐惧,将长矛当做标枪般投掷,刺倒一名清军后,又捡起地上的长剑,状若疯虎般地劈砍。他们身边,不断有明军士兵倒下,但后面的人立刻踩着同伴的尸体,红着眼睛填补上空缺,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又一道短暂的防线。

战斗迅速从城门缺口,蔓延到城内。街道、巷口、房屋,处处都成了战场。明军虽然装备落后,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但在史可法、黄得功等人的身先士卒下,在保卫家园的最后信念支撑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与清军展开了残酷无比的巷战。每一座房屋,每一条小巷,都需要清军付出鲜血的代价才能夺取。士兵们从窗户、从屋顶、从街角,用冷箭、用落石、甚至用沸水,袭击清军。

清军试图依靠火器优势,但巷战之中,火炮难以瞄准,火铳的装填又慢,往往来不及第二次射击,明军就已经冲到了面前。明军则用弓箭、刀枪、长矛、粪叉、菜刀、锄头……一切能作为武器的东西,与清军搏命。戚睿涵之前建议设置的街垒和障碍物也起到了作用,延缓了清军骑兵和重甲步兵的推进速度,迫使他们在狭窄的街道上陷入更加混乱和残酷的近身格斗。

战斗从午后持续到黄昏,又从黄昏杀到夜幕降临。南京城内多处燃起大火,那是清军故意纵火制造混乱,也可能是战斗中不慎引燃。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夜空,将这座千年古都的天空染成了凄厉的血红色。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垂死者的呻吟声、房屋倒塌的轰鸣声、妇女儿童的哭喊声……依旧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回荡,交织成一曲末日交响乐。

史可法、黄得功、戚睿涵、董小倩等人,带着身边残余的部队,且战且退,一路浴血,最终退守到皇城区域,依托相对坚固的宫墙,做最后的、绝望的抵抗。他们人人带伤,甲胄破损不堪,血染征袍,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史可法的头盔不知何时丢失,花白的头发散乱,脸上混合着血污、烟尘和汗水;黄得功身上多处创伤,最重的一处是左臂被刀砍伤,深可见骨,只是用布条胡乱捆扎了一下,依旧兀自奋战;戚睿涵和董小倩也是衣衫褴褛,身上大小伤口无数,体力几乎耗尽。

清军主力已经彻底控制了外城,并开始层层包围皇城。他们点起了更多的火把,将皇城外围照得如同白昼,无数的火把光芒下,清军士兵的面容清晰可见,那是一种混合着杀戮兴奋和残忍的目光。

皇城广场上,残存的数千明军将士围拢在他们的统帅身边,背靠着最后的宫墙。他们疲惫不堪,伤痕累累,许多人只是靠着手中的兵器支撑才没有倒下。但他们的眼神,在火光的映照下,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那是一种明知必死而为之的坦然与决绝。

史可法环视左右,看着这些追随自己血战至今、十不存一的忠勇之士,声音哽咽,却努力让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辨:“诸位将士……我……我史可法……无能……对不起大家……未能……守住南京……辜负了陛下……辜负了江南百姓……” 这位一生以恢复中原为己任的忠臣,此刻流下了悲愤的热泪。

“部堂何出此言?”黄得功喘着粗气,如同破旧的风箱,但他依旧挺直着身躯,声若洪钟,尽管已经沙哑不堪,“能跟着部堂,跟着诸位好兄弟,战至最后一刻,杀得鞑子血流成河,我黄得功,死而无憾!快哉,快哉!”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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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睿涵擦去糊住眼睛的血污和烟尘,望着夜空中依旧在燃烧的烽火台,那火焰在皇城的高处,在无尽的黑暗和下方的火光映衬下,执着地、微弱地跳跃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屈的故事。

他缓缓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我们尽力了。我们让不可一世的清军,在南京城下付出了远超他们想象的惨重代价。我们让这座城,没有像扬州那样被轻易攻破,更没有不战而降。我们证明了,汉家儿郎的血性,从未冷却。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后世之人,会记住这一天,记住这座城,记住你们每一个人。”

董小倩紧紧站在他身边,握住了他沾满血污的手,她的手同样冰凉而颤抖,但握得异常用力。她轻声道,声音如同夜风中的呢喃,却又无比清晰:“睿涵,你说得对。我们问心无愧。能与你,与部堂,与黄将军,与诸位将士并肩于此,小倩……此生无憾。”

清军的新一轮进攻号角,如同催命的符咒,再次凄厉地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悲壮宁静。更多的清军,举着明晃晃的刀枪和燃烧的火把,如同死亡的潮水,从皇城的各个方向,汹涌而来。火光下,他们的兵刃闪烁着冰冷而嗜血的寒光。

史可法深吸一口气,挺直了早已疲惫不堪的脊梁,举起了手中已经崩缺多处、血迹斑斑的宝剑。黄得功发出一声如同受伤猛虎般的最后咆哮,再次紧紧握住了他那柄饱饮鲜血的开山大斧。戚睿涵和董小倩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尽的疲惫,看到了深入骨髓的伤痛,但更看到了那份早已决定的决绝与此刻异样的平静。

援军,终究是没有到来。历史的车轮,似乎依旧沿着它原有的轨迹,无情地碾过。

但,他们抵抗的意志,他们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气节,并未随着城池的陷落而熄灭。

在这片染血的金陵皇城,在这大明王朝留都的最后废墟之上,这最后的大明守军,用他们残存的生命和最后的力气,准备迎接他们命运的终章,也是这个时代,一曲荡气回肠的悲壮挽歌的最后一个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