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铁幕下的暗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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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的夜,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戌时三刻,乾清宫东暖阁内,数十盏宫灯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股自地底升起的寒意。烛火不安地摇曳着,将多尔衮和孝庄太后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投在冰冷如镜的金砖地面上,如同两只躁动不安的巨兽在无声角力。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黑水,先前那份属于征服者的从容与睥睨,此刻已被一种被彻底愚弄的震怒和深不见底的猜疑所取代。香炉里上好的龙涎香早已失去了宁神的作用,反而与弥漫的恐惧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跑了?左懋第、陈用极,一干南明钦犯,就在你们这些饭桶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悄无声息地救走了?”多尔衮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平静,却像是从万丈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千斤的重量,砸在跪伏于地的狱卒们心上。他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那挺直如松的背影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要转过身来,用目光将他们撕碎。他身上那件石青色五爪蟒袍,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领头的狱卒队长,一个名叫巴彦的粗壮汉子,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击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细密的血珠从破皮处渗了出来。“回……回摄政王爷,奴才……奴才等罪该万死,实在不知啊。酉时三刻换岗,一切还都正常,戌时刚过,就感觉脑后一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牢门大开,锁链被利刃整齐斩断,人……人就不见了踪影……连、连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不知道?”多尔衮缓缓转过身,烛光映照下,他的脸色铁青,眼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寒光四射,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天牢重地,戒备森严,内外三层守卫,暗哨明岗不下二十处。你们一句不知道,就想把天捅破的窟窿搪塞过去?”他往前踱了一步,靴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暖阁里格外清晰,像是催命的鼓点。“看来,是觉得本王的刀许久未见血,不够锋利了?还是觉得我大清律例,是儿戏?”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巴彦和身后的狱卒们几乎要瘫软在地,牙齿咯咯作响,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看起来略显年轻、面色苍白的狱卒,像是突然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急声道:“摄政王,奴才……奴才晕过去之前,好像……好像瞥见了一个身影,极快,就像鬼魅一样……那身影看着……看着有点像肃亲王身边的戈什哈(护卫)……对,就是常跟在肃亲王身边那个叫扎克图的……”

“豪格?”多尔衮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名字像是一根烧红的毒刺,瞬间狠狠扎入了他的神经最深处。他猛地踏前两步,居高临下,阴影完全笼罩了那名年轻狱卒,强大的压迫感让后者几乎窒息。“你看清楚了?确定是肃王府的人?扎克图?你敢用你全家的性命担保?”他一字一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那狱卒被多尔衮那如同猛兽盯上猎物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浑身一颤,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话都说不利索了:“奴才……奴才也不敢十分确定,就是那身形和走路的架势……有,有那么七八分像……当时迷迷糊糊的,眼前发花,许是……许是看错了也未可知……摄政王饶命,摄政王饶命啊!”他边说边拼命磕头,语无伦次。

“看错了?”多尔衮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声,那笑声在安静的暖阁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偏偏在那个时候,看到了他的人?偏偏是豪格的人?”他不再看那些面如死灰、抖若筛糠的狱卒,仿佛他们已经是一群死人。他挥了挥手,动作轻描淡写,却带着决定生死的冷酷,“拖下去,交给慎刑司,严加拷问。把他们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都给本王掏出来。务必问出实话来!”

“嗻!”殿外侍立的巴牙喇(护军)侍卫应声而入,如同虎狼拖拽羔羊,毫不理会狱卒们凄厉的哭喊和求饶,迅速将几人拖了下去,哭喊声沿着宫墙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暖阁内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宁静,但那股暗流却更加汹涌澎湃,几乎要冲破这雕梁画栋的束缚。角落里鎏金珐琅仙鹤烛台上,一支蜡烛突然爆开一个灯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打破了沉默。

一直沉默不语的孝庄太后,端坐在紫檀木嵌螺钿扶手椅上,手中缓缓捻动着一串沉香木佛珠。她的姿态依旧端庄沉稳,如同风雨中屹立的山峦,但微微蹙起的秀眉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波澜,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清泉击石,平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和深思:“摄政王,此事处处透着蹊跷。豪格纵然与你我有隙,性情刚烈,但勾结南明,私放钦犯,这等形同叛国、自毁长城之事,于他有何切实好处?他毕竟是太祖皇帝的嫡孙,身体里流着爱新觉罗的血,是大清的亲王。损了大清,他又能得到什么?”

多尔衮哼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讥讽和不信任。他踱步到菱花格扇窗前,猛地推开半扇窗,带着寒意的夜风瞬间涌入,吹动了他额前的几缕发丝,也吹得烛火一阵疯狂摇曳。他望着窗外沉沉的、被高墙分割的夜空,那里只有几颗疏星冷漠地眨着眼。

“好处?”他语气更加阴沉,“他如今被削了亲王爵,圈禁在府,形同囚徒,心中怨气足以滔天。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给我添堵,让我难堪,在朝野上下动摇我的威信,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多尔衮连京城治安、天牢重犯都看不住,这就是他眼下最大的好处。况且,”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幽深难测,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确信的事实,“谁能保证他不是想借此与南边搭上线,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甚至另有所图?那个位置,他可从未真正甘心过!”他猛地回头,目光锐利地射向孝庄,“还有,太后,你不觉得那两个道士,来得太过突兀,去得也太过匆忙了吗?”

孝庄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她回忆起戚睿涵和董小倩在宫中的言行举止。那个叫戚睿涵的年轻道士,眼神清澈却深邃,言谈举止间那份超出常人的镇定和对宫廷礼仪近乎本能的快速适应,甚至偶尔流露出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视角;还有那个叫董小倩的女道士,虽沉默寡言,但身姿挺拔,眼神灵动,步伐轻盈得异于常人。他们进献的那些所谓“新奇玩意儿”(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实验演示),确实哄得福临开心,但也仅此而已。“你是说,救走左懋第的,可能是他们?他们有此通天能耐,又能从豪格身上找到突破口?”

“是不是他们,现在查无实证,人已经走了,死无对证。但豪格,绝不能放过这个清查的机会。”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狠厉,他“砰”地一声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的冷风,也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在这种事情上,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可错放一个,尤其是对爱新觉罗的子孙。”他提高声音,对着殿外厉声道:“传令,即刻派镶白旗精锐兵马,将肃亲王豪格软禁于肃亲王府,没有本王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着内务府、刑部、銮仪卫会同查办,将他府上上下下,包括所有的奴才、包衣,给本王翻个底朝天。所有书信、文书,片纸不留,全部查封。本王倒要看看,他肃亲王府,到底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嗻!”殿外传来恭敬而凛然的回应,紧接着是急促远去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的铿锵声。

一道无形的、冰冷的铁幕,随着多尔衮这道不容置疑的命令,迅速而严密地笼罩了整座北京城,尤其是那座昔日门庭若市、如今却门可罗雀的肃亲王府。府内,豪格在初闻消息时的暴怒咆哮、摔砸器物的巨响,最终都化为了被高墙隔绝的、无能为力的沉默。而另一道关乎国运、由刀剑和铁蹄编织而成的军事铁幕,也在多尔衮的意志下,于寒冷的北方夜空中缓缓拉开。

……

次日清晨,摄政王议政大殿(武英殿)。因为昨夜天牢劫狱事件,殿内的气氛比往日更加肃杀凝重。王公贝勒、文武大臣们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许多,生怕触怒了玉阶之上那位明显压抑着雷霆之怒的摄政王。

多尔衮端坐在鎏金宝座上,强行将脑海中关于豪格的怒火和内心深处那一丝对神秘营救者的疑虑压下,他知道,此刻南方的战事才是重中之重,关乎大清国运。他将重心拉回到即将展开的南征大业上,声音沉稳而有力,试图重新掌控全局。

“山西,大同。”多尔衮站起身,走到悬挂在侧的巨大军事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标志着“大同”的位置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此乃晋北门户,天下脊膂!拿下它,我军便可长驱直入,直捣关中,彻底震慑西安的顺贼,同时切断南明与残顺可能的联系。此战,关乎我大清能否定鼎中原,不容有失!”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殿内诸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审视。

“此次进兵,兵分三路,务求以雷霆万钧之势,克竟全功!”多尔衮开始点将,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巴图鲁阿库拉!”他首先喊出一个充满悍勇之气的名字。

一名身材魁梧如山、满面虬髯、眼神凶狠如豹的满洲悍将应声出列,他穿着沉重的镶黄旗铠甲,行动间甲叶铿锵,声如洪钟:“奴才在!”他是满洲有名的勇士,以作战勇猛、不留俘虏着称。

“命你率本部镶黄旗精锐骑兵三千,并调蒙古喀尔喀部善战骑兵五千,合计八千骑,为北路大军!”多尔衮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出张家口,绕行蒙古草原边缘,沿长城外侧,直扑大同北线。你的任务,是切断大同与外部的联系,震慑可能来自河套方向的顺军援兵,并从北面施加压力!”

“嗻,奴才领命。定将那大同北门,给您牢牢钉死!”阿库拉大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自信和嗜血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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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另一位老将:“祖大寿!”

一位面容沧桑、鬓角已染霜华、眼神复杂难明的老将缓步出列。他是汉军正白旗固山额真,昔日大明辽西将门的领袖,曾坚守锦州多年,如今却成了大清的马前卒。他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不易察觉的沉重:“末将在。”

“命你率汉军正白旗各部步骑,并抽调直隶、山东绿营兵一部,合计约两万人,为中路大军。”多尔衮的手指指向宣化方向,“经宣化,正面进攻大同。你久经战阵,熟悉汉地攻防,正面强攻、稳扎稳打之重任,非你莫属。望你不负本王所托,早日叩开大同城门!”

“末将……领命。”祖大寿的声音低沉,领命时,目光似乎在地图上那片熟悉的故国山河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随即又被深深的无奈和麻木所掩盖。他深知,此战无论胜负,于他个人而言,都是一场悲剧。

“梭步化!”多尔衮喊出第三个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

一名神色倨傲、眼高于顶的满洲将领应声出列,他是镶红旗的甲喇额真,以作战勇猛、悍不畏死着称,但也以其粗暴桀骜、轻视汉人而闻名。他大声道:“奴才在!”声音洪亮,带着一股迫不及待的劲头。

“命你率镶红旗精锐骑兵两千,并李成栋、李元胤所属降军步卒八千,合计一万人,为南路偏师。”多尔衮的手指划向蔚州方向,“绕道蔚州,突破顺军在紫荆关一带的薄弱防线,侧击大同南线。记住,你的任务是牵制、扰乱,与中路祖大寿部保持密切策应,不可贪功冒进。李成栋部新附,需严加督管,若有异动,你可先斩后奏!”最后一句,多尔衮的语气格外森冷。

梭步化却似乎只听进去了“侧击”、“牵制”等字眼,对于“不可贪功冒进”和关于李成栋的警告并未十分放在心上。他大声应道:“嗻,奴才明白,定率我镶红旗健儿,摧垮南线之敌,将大同侧翼,献于摄政王麾下!”他言语中充满了过度的自信,仿佛大同已是囊中之物,看向祖大寿的眼神也带着一丝属于满洲嫡系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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