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朝堂献策,南行初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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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低声哗然。文武百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是何人?何方神圣?竟敢擅闯朝堂重地!看他年纪轻轻,衣着怪异,身上无一官半职,竟敢口出狂言,担此关乎国运的重任?简直是荒唐!不少官员脸上露出了鄙夷、惊诧、甚至愤怒的神色。

李自成也是微微一怔,俯身仔细打量着阶下这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他记得此人,昨日在处置刘宗敏时,他似乎就安静地站在吴三桂身侧,并未多言,但那双眼睛格外清明,给他留下了一点印象。

“你是何人门下?为何擅闯大殿?可知这是死罪?”李自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的威压,听不出喜怒,但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吴三桂连忙抢步出班,躬身到底,语气带着请罪与焦急:“陛下恕罪,此乃臣之结义兄弟,戚睿涵。他年少莽撞,不通朝廷礼仪,臣一时疏忽,未能严加管束,致其惊扰圣驾,冲撞朝会。臣管教不严,甘领陛下责罚。”他心中暗暗叫苦,这个义弟,聪明是聪明,可这胆子也太大了,这简直是拿性命在赌博。

戚睿涵却抬起头,目光迎向李自成审视的眼神,不卑不亢,语气诚恳而坚定地说道:“陛下,草民并非有意冲撞朝仪。只是方才在殿外,听闻陛下欲遣使南下,联明抗清,此乃高瞻远瞩,利国利民,拯救华夏衣冠于危亡之壮举。草民虽一介布衣,亦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值此民族存亡之际,草民不才,愿凭胸中所学,口中三寸不烂之舌,前往南京,说服弘光朝廷,与我大顺摒弃前嫌,共御外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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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陈述,逻辑清晰,直指核心:“草民深知,南明君臣,必以‘君父之仇’为念,难以释怀。然,草民可向他们阐明,崇祯皇帝之死,实乃大明积弊数十年,国事糜烂,吏治腐败,天灾人祸并行,已至积重难返之境所致,绝非陛下攻城略地之一时之功,更非陛下所能逆料之结局。此可谓‘家恨’。”

他话锋一转,声音提高,带着一种穿透力:“然如今,关外清虏,磨牙吮血,厉兵秣马,其志在吞并我整个神州,非为一城一地。此乃欲亡我天下,绝我种姓之‘国仇’。‘国仇’与‘家恨’,孰轻孰重?昔日三国,蜀汉与东吴有荆州之分歧,然面对北方强曹,诸葛亮、鲁肃等人仍能力主联盟,共抗曹魏,方有赤壁大胜,鼎足三分。今日我汉家江山,面临之敌,乃文化迥异、欲行奴役之异族。其危害,远超当年之曹魏。若因内部兄弟阋墙之‘家恨’,而置整个民族于异族铁蹄之下,致使神州沉沦,文明凋零,我等后世子孙,岂非皆成民族之罪人?又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

他这一番话,引经据典,将“国仇”与“家恨”截然分开,层次分明,又将当前局势与三国旧事类比,极具说服力。更重要的是,他话语中蕴含的那种超越时代、基于民族生存的宏大视角,让殿内群臣,包括李岩、孙世瑞在内,都露出了惊讶和深思的神色。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竟有如此见识、格局和口才。

李自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但他身为帝王,考虑得更为周全和现实:“你之所言,确有道理,发人深省。然则,出使南京,非比儿戏,更非逞口舌之快便可成功。你一无功名官职在身,二无显赫名望于世,南京朝廷,那些自命清流的东林党人,那些手握重兵的勋贵武将,何以信你?何以会听你一个无名小卒之言?”

戚睿涵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问,从容答道:“回陛下,草民无需倚仗官职名望。草民可持陛下亲笔国书与大顺信物,此乃代表陛下与大顺朝廷之诚意,此其一。更重要的是,草民可向南明君臣,透彻分析当今天下之大势,详陈清虏之野心与危害,更可明确告知他们,我大顺为抗清大局,愿与南明划江而治,互不侵犯,并力北向之坚定决心与最大诚意,此其二。”

他略微停顿,目光扫过殿内一些面露疑色的官员,继续道:“此外,草民不才,平日喜好研读史籍,关注时局,对南明内部之派系纷争,如马士英与东林、复社之矛盾,如江北四镇之骄横跋扈,乃至史可法阁部之为人与困境,亦略有了解。或可借此,相机行事,寻得突破口。若陛下信重,草民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说服南明联合,促成盟约,甘愿回京领受任何责罚,绝无怨言!”

他的自信、决绝,以及表现出来的对南明内部情况的了解,再次让众人动容。李岩此时上前一步,拱手奏道:“陛下,此子虽年轻,然观其言行,见识超卓,胆魄惊人,非寻常腐儒可比。其言谈格局,直指民族存续之大义,正可用来打动那些尚存理智的南明官员。且其身份特殊,非我大顺正式朝臣,或许反而能让南明减少一些对‘闯营’固有的敌意与戒心,更利于沟通斡旋。臣以为,或可予他一个机会,让其一试。”

李自成闻言,微微颔首,又看向吴三桂:“平西侯,你意下如何?”他将决定权部分交给了戚睿涵的引荐人。

吴三桂见戚睿涵心意已决,且表现出的见识气度确实不凡,连李岩都出言支持,心知这或许真是义弟一番建功立业、甚至名留青史的机遇。他虽担心其安危,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支持。便深吸一口气,拱手郑重道:“陛下,臣之义弟元芝,虽年少,然平日沉静好学,尤喜研读史书舆地,对古今得失、天下大势颇有独到见解。昨日臣亦曾受其点拨,茅塞顿开。臣观其志甚坚,其才或可胜任。臣……愿以自身之官职、爵位,为其担保!”

见吴三桂也以自身前程如此力保,李自成终于下定决心,他大手一挥,洪声道:“好,戚睿涵,听封!”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朕便封你为大顺宣慰使,赐节钺,持朕之国书与信物,代表我大顺朝廷,出使南京弘光政权。望你不负朕望,不惧艰险,善用汝之才智胆识,促成抗清联盟,共保我华夏山河。此乃千秋功业,朕在京城,静候佳音!”

“臣,戚睿涵,领旨,谢陛下信任。定当竭尽肱股,不辱使命!”戚睿涵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澎湃,再次深深一揖到底。这一刻,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真正成为了历史洪流中的一股动力。

朝会散去,阳光已完全照亮了紫禁城。戚睿涵立刻前往相关衙门,领取了制作精美的国书、代表使节身份的符节旌旗,以及一应关防文书。吴三桂将自己的随身令牌交给他,又精心挑选了十余名经验丰富、武艺高强且忠心可靠的原关宁铁骑精锐,作为他的贴身护卫。考虑到路途安全,吴三桂还特意安排了一位姓赵的老成队正带队。

临行前,吴三桂将戚睿涵拉到一边,摒退左右,用力拍着他的肩膀,眼神复杂,既有期许,更有担忧:“元芝,此去金陵,千里之遥,路途艰险自不必说。南京局势,盘根错节,人心叵测,远比北京复杂。弘光昏聩,马阮弄权,四镇骄兵,东林清流……各方势力纠缠,你孤身前往,无异于深入龙潭虎穴。务必事事小心,时时警惕,察言观色,三思而后行。言语之间,既要坚持原则,也要懂得灵活变通。若事不可为……”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当以保全自身性命为第一要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切记,切记!”

感受着吴三桂话语中的真诚关切,戚睿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郑重地点了点头:“兄长谆谆教诲,元芝铭记于心。定会审时度势,随机应变,不负兄长期望,亦不负陛下重托。”

他没有再多说,翻身上马。那十余骑护卫也早已准备就绪,人人矫健,马蹄刨地。戚睿涵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城,看了一眼送行的吴三桂,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大喝一声:“出发!”

一行人马,出了北京城南门(大概率是崇文门或正阳门),扬起一道烟尘,沿着通往南方的官道,疾驰而去。

初夏的华北平原,阳光明媚,草木葱茏,田野里禾苗碧绿,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战争的创伤似乎正在大自然的生机和农人的辛勤劳作下缓慢愈合。但戚睿涵无心欣赏这田园风光,他脑中飞速运转,不断模拟、推演着到了南京后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该如何开场,如何应对诘难,如何利用各派系矛盾,如何打动关键人物如史可法……他知道,自己肩上担着的,可能是整个民族命运的转折点,这份沉重,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行人晓行夜宿,风餐露宿,不敢过多耽搁。沿途经过州县,亮出使节身份和吴三桂的令牌,倒也能得到必要的补给和协助,但也能感受到地方官府那种对新朝的观望以及对未来局势的迷茫。

非止一日。这日午后,一行人马行至山东与南直隶交界处。官道两旁树木渐多,远处山峦起伏。天气有些闷热,蝉声嘶鸣。远远地,看见前方有一辆马车,正由数名仆役护卫着,不紧不慢地前行。那马车装饰颇为雅致,虽不显奢华,但自有一股清贵之气,不似寻常商贾或普通官宦之家。

戚睿涵归心似箭,本想直接带领队伍超越过去。但临近时,却发现那马车行驶得有些歪斜,拉车的两匹马匹似乎也有些焦躁不安,不停地打着响鼻。忽然,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木质断裂轻响,马车左侧的一个轮子猛地向外一歪,整个车厢顿时向左侧倾斜过去,险些侧翻。车夫吓得脸色煞白,慌忙用力勒住马匹,车内随之传来女子惊慌的轻呼声。

戚睿涵见状,下意识地勒住了缰绳,示意护卫们停下。他并非喜好多管闲事之人,但在这举目无亲的陌生时空,眼见他人(尤其是听起来车中还有女眷)落难,出于现代人的基本道德感和一丝同情,觉得袖手旁观似乎不妥。

他驱马靠近几步,在马上拱了拱手,朗声问道:“前方可是遇到了麻烦?需否帮忙?”

马车旁,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管家模样的老者连忙上前,脸上带着焦急和感激之色,躬身行礼道:“多谢这位公子动问。惊扰公子车驾,实在抱歉。我家马车的车轴,年久失修,行至此处突然破损,恐难继续前行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真是急煞人也。”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开,一位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公子探出身来。他面容清雅,肤色白皙,鼻梁挺直,嘴唇薄而轮廓分明,一双眼睛明亮而有神,虽带着长途旅行的疲惫之色,但眉宇间自有一般寻常人难及的书卷清气与儒雅风范。他看向戚睿涵,见对方虽然风尘仆仆,衣着略显奇特(戚睿涵在外仍穿着方便行动的现代改制衣物),但目光澄澈,气度从容,身边跟着的十余骑护卫更是人人彪悍,纪律严明,心知绝非寻常人物。于是,他拱手还礼,言辞客气而从容:

“在下如皋冒襄,字辟疆。因家中有事,携内子与小姨欲返回南京。不想途中车驾朽坏,惊扰足下,劳动垂询,实在惭愧。”

冒襄?冒辟疆?戚睿涵心中猛地一动,这可是明末清初鼎鼎大名的才子,“明末四公子”之一,与陈贞慧、方以智、侯方域齐名,更是与秦淮名妓董小宛留下千古佳话的人物。他强压下心中的惊讶与一种“见到历史名人”的激动,又看向车内。只见冒辟疆身后,一位绝色女子也正略带好奇和些许羞涩地望过来。她容颜秀丽绝伦,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气质温婉如水,如同空谷幽兰,恬静脱俗,想必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董小宛了。而在董小宛身侧,还有一个更显年轻的姑娘,约莫十八九岁年纪,梳着双丫髻,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未施粉黛,却眉目如星,一双大眼睛尤其灵动有神,正毫无顾忌、充满好奇地打量着戚睿涵和他身后那些精锐骑兵,脸上并无多少惧色,反而带着几分天真烂漫的探究意味。这应该就是董小宛的妹妹,史料记载不多的董小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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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睿涵忙在马上再次还礼,语气更为客气:“原来是冒先生,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在下戚睿涵,字元芝,山东人士,现欲往南京公干。”他依旧谨慎,并未透露自己大顺使者的真实身份,只含糊地说是公干。

冒辟疆听闻“久仰大名”,只当是江湖上的客套话,他名士风流,对此习以为常。但见对方态度谦和,举止有度,也心生好感:“戚公子也是往南京去?那可真是巧了。只是我这车驾……唉,怕是真要耽搁行程了。”

戚睿涵看了看那明显断裂的车轴,对冒辟疆道:“冒先生若不嫌弃,可与夫人、令姨同乘我们的备用马匹?或者,我让手下护卫帮忙,看看能否寻些材料,简单修复一下车轴,至少支撑到前方城镇,再寻匠人彻底修理。”他看了一眼董小宛和董小倩,觉得让她们骑马恐怕不便。

冒辟疆看了看身边的女眷,尤其是身体素来不算强健的董小宛,骑马显然非良策,便道:“若能暂时修复,支撑到前方市镇,自是最好。如此,便有劳戚公子和诸位军爷了。大恩不言谢,冒某感激不尽。”

戚睿涵点点头,示意手下护卫中那个自称懂些木工活的赵队正上前查看。趁着修复的功夫,两边人马便在一旁官道旁的树荫下暂歇。戚睿涵与冒辟疆闲聊起来,谈及沿途风物见闻,冒辟疆学识渊博,谈吐风雅,引经据典,对江南人文、书画鉴赏乃至茶道香道都有精深见解,令戚睿涵暗自佩服不已,心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而戚睿涵偶尔谈及天下大势、地理风情,虽言辞谨慎,引用的数据例子也尽量贴合这个时代,但其宏观的视角和某些新颖的见解,还是让冒辟疆暗暗惊异,觉得这个年轻人见识广博,思路开阔,绝非池中之物,对他“公干”的身份也更加好奇。

董小倩年纪小,性情活泼,耐不住寂寞,悄悄挪到姐姐董小宛身边,挽着姐姐的手臂,低声道:“姐姐,你看那位戚公子,他穿的衣服好生奇怪,窄袖束身,料子也从未见过,还有他带的那些人,虽不说话,但眼神好亮,站得笔直,看起来好生威风啊,比南京那些守城的兵丁精神多了,他肯定不是普通的行商或者官差,对不对?”

董小宛性情温婉沉静,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背,低声道:“小倩,莫要无礼,盯着人看有失礼数。看这位戚公子气度沉稳,目光正直,绝非寻常纨绔子弟。他既在危难时出手相助,便是有义之人。我们当心怀感激,谨言慎行才是。”

董小倩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再当面评点,但一双妙目还是忍不住不时瞟向正在与姐夫交谈的戚睿涵,眼中充满了对这个神秘年轻男子及其队伍的好奇。

不多时,赵队正回报,车轴损坏处已用随身携带的备用绳索和从路边寻来的坚韧木棍暂时捆绑加固,只要不行驶太快,应可支撑到二三十里外的下一个市镇进行彻底修理。

冒辟疆闻言,再三向戚睿涵和赵队正道谢。于是,两队人马很自然地合为一处。戚睿涵的队伍在前开路,冒家的马车在后缓缓跟随,一同向着南京方向行去。

时近黄昏,夕阳西下,将天地间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官道两旁,归巢的鸟儿叽叽喳喳,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他们的影子被落日余晖拉得长长的,交错着投射在古老而略显坎坷的官道上,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

戚睿涵骑在马上,回望了一眼那辆在暮色中缓慢行驶的马车,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在这肩负重大使命的南下路上,竟会以这种方式,邂逅了历史中记载的才子佳人。而那个如同初生小鹿般灵动、眼神清澈的少女董小倩,那充满好奇与探究的目光,也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的痕迹。

前路漫漫,南京城已在不远的前方。他知道,那里有更复杂的局势、更尖锐的矛盾、更艰巨的挑战,正在等待着他。而他这个来自未来的灵魂,能否凭一己之力,说动那偏安一隅的南明朝廷,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历史机会,扭转那既定的悲剧命运呢?

答案,就在即将抵达的南京,在那座即将见证又一段历史风云的金陵古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