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封 瓜瓤藏蜜,岁月缝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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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完就回来,蛋糕的第一口给你留着,带草莓酱的那种。”

可那份合同签得磕磕绊绊,远没想象中顺。

合作方的负责人突然把方案往桌上一摔,指尖点着图纸上老木匠的纹样,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这里,得改。老木匠的白胡子太素了,换成发光的霓虹管,要那种闪得晃眼的,才有赛博朋克那股劲儿。”

我捏着笔的手顿了顿,纸上的榫卯结构图,被笔尖戳出个小坑。

那白胡子是按我爷爷的样子画的,他总说“木头有灵,得带着三分温气”,此刻听着“霓虹管”三个字,像有人拿冰锥往心里戳了下。

“可这榫卯讲究的是严丝合缝,加霓虹管会破坏结构的——”

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结构?客户要的是眼球效应!”

他把手机往我面前怼,屏幕上是刺眼的光效视频:

“你看人家这赛博风,多炸!老古董得跟上潮流,懂不懂?”

窗外的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图纸上老木匠的白胡子上,明明是铅笔画的线条,却像能看出一些暖意。

我盯着那片空白,突然想起爷爷刨木头时,胡子上沾着的木屑,阳光照上去,是泛着金粉似的白,哪是冰冷的霓虹能比的。

我在酒店走廊里打电话,声音急得发颤。

你在那头沉默了会儿,突然说:

“别动,在大堂等我。”

三小时后,你背着双肩包冲进酒店,额前的碎发被汗粘住,手里还提着那罐萝卜干,酱色的汤汁晃出罐口。

你拧开盖子时,手指在瓶口顿了顿。

后来我才发现,罐口的螺纹上缠着圈保鲜膜,是你在高铁站便利店买的,边角还粘着张没撕干净的价签。

“刚在站台啃了俩包子,”你把热包子塞给我,自己抓起块冷馒头就着萝卜干嚼,腮帮子鼓得像一只小松鼠。

“我查了他们给的参考图,那霓虹光效能用AR滤镜实现,不影响老木匠的骨架,就像给传统穿件新衣裳。”

你说话时,我看见你门牙上沾着一点萝卜干的碎屑,像一颗小小的酱色珍珠,突然就笑出了声。

你愣了愣,抬手摸嘴,指尖蹭到唇角时,动作顿了顿。

那里还留着我上次咬的牙印,那天你抢我半块饼干,我没忍住啃了下你的下巴。

你红着脸说“属狗的啊”,却偷偷在镜子前看了半分钟。

凌晨改方案时,你趴在桌上画分镜,笔尖在纸上沙沙响。

我数着你后颈的碎发,突然发现有几根白头发,刚想拔掉。

你却突然抬头:“你看这里,”指尖点在老木匠的白胡子上,“加一圈淡蓝光,像不像爷爷抽烟时的烟斗火星?”

窗外的天泛着鱼肚白,你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

我咬了一口你带的萝卜干,咸香里混着点眼泪的涩,突然明白张师傅说的“榫卯相济”。

原来,日子也是这样,我急的时候你稳,我慌的时候你定,像两截咬合的木坯,再大的风雨也拆不散。

后来,合同签得很顺利,合作方的负责人拍着你肩膀说:

“你们这不是守旧,是给传统开了扇窗。”

回来的高铁上,我靠在你肩上打盹,梦见我们坐在新办公室里,你抱着西瓜,我啃着萝卜干,屏幕里的老木匠冲我们笑,白胡子上的霓虹闪得像星星。

此刻,你在会议室教实习生切西瓜,声音透过门缝飘过来:

“挖瓤要顺着纹路,就像做榫卯得跟着木纹走,得懂它的性子。”

我摸出你今早塞给我的薄荷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虹光,突然看见背面有一行小字,是你用圆珠笔描的,笔尖戳破了纸:

“今年夏天,咱的办公室能冻毛毯了——一条铺腿,一条盖肩,一条……垫着吃西瓜。”

窗外的蝉鸣漫进来,混着你讲方案的声音,我咬开薄荷糖,凉丝丝的甜漫到心里。

风从窗缝钻进来,折扇轻轻晃,带着一点旧时光的凉。

突然想起,那年你蹲在铁皮房墙角啃瓜皮的样子。

原来,最珍贵的,从不是空调房的凉爽,是有人把最甜的瓤留给你,把颠簸的车票藏进包里,把“一起扛”三个字,酿成比草莓酱更绵长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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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豆沙包早被卖光了,蒸笼里只剩点余温。我在办公室角落的保温桶里摸出俩茶叶蛋,蛋壳上还沾着一点卤料的黑渍,像你那天摔在巷口时,裤脚沾的泥印。

你的那个我特意剥了壳,蛋白在晨光里泛着瓷白,我用牙签蘸着卤汁,歪歪扭扭画了个笑脸——

眼睛是俩小圆圈,嘴角翘得太高,差点拐到蛋白边缘。

想起我生日那天,你给我煮的鸡蛋,酱油画的笑脸歪得更厉害,嘴角还往下耷拉着。

你却举着它跟我邀功:

“看,这叫‘不拘小节的喜庆’。”

此刻,茶叶蛋的热气顺着指尖往上爬,卤香混着点晨光里的尘埃味,比豆沙包更让人心里踏实。

我把剥好的那颗,放进你常用来装零食的铁盒里,盒盖内侧还贴着一张便利贴,是你上次写的:

“饿了就吃,别扛着——你的专属粮仓管理员”。

铁盒的锁扣“咔嗒”一声合上,像把日子里的细碎甜,都轻轻锁在了里面。

等你从会议室出来,准会捏着这颗歪脸茶叶蛋笑,说我画的比你还丑,却会先把蛋白上的笑脸吃掉,独独把蛋黄留给我。

就像每次分西瓜时,你总把带籽的那半,往自己跟前推,说“我爱吃带点嚼劲的”。

其实我早知道,你哪是爱吃籽,不过是把最绵密的甜,都悄悄往我碗里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