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被污染的咏叹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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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冰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像有条细冰虫钻进了后颈,凌曜的肩颈瞬间绷紧。他和叶燃缩在厚重的天鹅绒幕布后,幕布的绒毛蹭得脸颊发痒,却不敢动分毫——前方舞台上,轮回者陈歌手正穿着银灰色骑士戏服,站在追光下演唱《爱之誓言》。这是凌曜破解乐谱符号后,敲定的剧情触发点,可此刻的寂静,比任何危机都更让人窒息。
陈歌手的声音还带着未消的颤音,像被风刮得摇晃的琴弦,却又强行压着稳,每一个字都裹着恐惧,在穹顶下撞出细碎的回声。凌曜的目光钉在观众席:数百个穿华服的NPC观众坐得笔直,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僵硬微笑,眼瞳空洞得像蒙着层毛玻璃,明明是“看”着舞台,却没有半分活人的神采。这种程序化的死寂,比嘶吼的怪物更渗人。
叶燃紧挨着他,小臂的肌肉硬得像块铁,呼吸放得比猫还轻。他的手按在腰间,那里藏着一把从道具间翻出的礼仪短剑——剑柄磨得发亮,是常年被人握过的痕迹,虽未开刃,却足够沉,能砸开骨头。“他撑不了多久。”叶燃的气音蹭过凌曜的耳朵,“那眼神,快绷不住了。”
“…愿我的爱,如星辰永恒,指引你穿越无尽黑夜…”
陈歌手握着话筒的手,从最初的颤抖,慢慢攥成了拳,歌声里竟透出几分悲壮的真意,像是把所有求生欲都揉进了旋律里。凌曜的指尖在掌心反复摩挲,一遍遍复刻着梅茜夫人乐谱上那个扭曲的符号——像只竖起来的眼睛,眼尾拖出两道尖刺,不属于任何已知的音乐标记,却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
“…直至生命终…”
最后一句歌词悬在半空,陈歌手深吸一口气,正要唱出声——凌曜的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二楼包厢:那间始终拉着红帘的梅茜夫人专属包厢,此刻帘幕被拉开了一道细缝,一道黑影藏在阴影里,像块嵌在黑暗中的石头,正无声地“俯瞰”着舞台。
几乎是同一秒,陈歌手的喉咙里像卡了块碎玻璃,高音猛地劈裂!
“呲——!”
尖锐的破音像指甲划过玻璃,在死寂的歌剧院里炸开。歌声戛然而止,连追光都似乎颤了颤。陈歌手僵在原地,脸色瞬间褪成纸白,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戏服的领口——他犯了最致命的错:在“绝对完美”的演出里,制造了“不和谐之音”,踩碎了《观众须知》的底线。
台下的NPC观众,脸上的僵硬微笑在同一刻消失了。他们的头颅开始转动,颈椎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像生了锈的齿轮在运作,以同样的速度、同样的角度,齐刷刷地转向舞台上的陈歌手。数百张毫无表情的脸,数百双骤然聚焦的眼睛,像淬了毒的针,无声地扎在陈歌手身上。
“糟了!”叶燃低吼一声,身体已经往前冲了半步,腰腹的肌肉都绷成了弓。
凌曜猛地伸手,死死按住他的手腕,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进叶燃的皮肉里:“别动!规则没说惩罚者是谁!冲出去就是‘干扰演出’,我们俩都得死!”他的声音发颤,大脑却在疯狂运转——规则只写了“观众需欣赏完美演出”,从未提过演员出错该如何,这空白里藏着的,可能是更狠的陷阱。
舞台上的陈歌手已经被那无声的凝视逼疯了。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手胡乱挥舞着,像只被围堵的困兽,转身就往后台跑。可他刚迈出一步,脚下的木质地板突然变了——原本干燥的木板,瞬间成了沥青般的漆黑粘稠物,表面还冒着细碎的黑泡。
数只漆黑的手臂猛地从黑泥里伸了出来!没有皮肤,暴露的骨节泛着青灰,指尖缠着几缕发霉的丝线,像枯树的根须,死死抓住了陈歌手的脚踝、小腿,将他硬生生钉在原地。
“救我!救我!”陈歌手疯狂挣扎,哭喊着往前爬,可那些影手的力气大得惊人,正一点点把他往黑泥里拖,他的戏服下摆已经被黑泥染透,像要被彻底吞噬。
“妈的!”叶燃看得目眦欲裂,拳头攥得咯咯响。
凌曜的额角渗着冷汗,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舞台两侧、观众席,最后猛地定格在乐队席——乐手NPC们还保持着演奏的姿势,小提琴弓悬在弦上,钢琴键按到一半,却没有半点声音。只有指挥家NPC,背对着观众,手中的指挥棒尖端,正隐隐透着不祥的黑芒,精准地对准了陈歌手!
“是指挥家!他在执行规则!”凌曜的声音里带着破音,“叶燃!打掉他的指挥棒!快!”
话音未落,叶燃已经像离弦之箭冲了出去。生死压力下,他的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几步就跨过舞台侧翼,身体凌空跃起,腰腹猛地发力,手中的礼仪短剑被他当作飞镖,手腕翻转间,短剑带着破空的锐响,像道银色闪电,直直射向指挥家高举的指挥棒!
“啪嚓!”
清脆的断裂声在歌剧院里回荡。木质指挥棒被短剑的动能击得粉碎,木屑飞溅,黑芒瞬间消散。
几乎是指挥棒断裂的瞬间,舞台上的黑泥和影手像潮水般退去,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块干燥的木板,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陈歌手瘫在地上,身下浸着一滩腥臭的水渍,双目无神,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手指都在发抖,显然已经吓傻了。
那些NPC观众失去了“目标”,头颅又像被设定好程序般,以同样缓慢的速度、同样僵硬的角度,一寸寸转回面向舞台的方向,脸上的诡异微笑重新浮现。
死寂,再次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叶燃落在舞台上,脚尖刚触地就立刻转身,目光警惕地扫过观众席和二楼包厢,手里还攥着从指挥家身边捡回的短剑。凌曜也从幕布后快步走出,皮鞋踩在木板上,发出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结束了?”叶燃喘着气,低声问,喉结滚动了一下。
凌曜没应声。他的视线死死锁在二楼包厢——那道黑影还在,帘幕后的轮廓依旧模糊,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穿透了昏暗的光线,像两把浸了冰的刀子,不再落在舞台上,而是精准地扎在他和叶燃身上。
她看见了。看见了他们打断了规则的执行。
紧接着,一阵哼唱声突然在脑海里响起——不是耳朵听到的,是直接钻进灵魂里的,轻得像耳语,却让两人的太阳穴瞬间突突直跳。那旋律正是《爱之誓言》,可被这声音哼出来,却像被揉碎后强行拼接,每个音符都带着扭曲的怨毒,裹着令人窒息的疯狂。
哼唱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所有的NPC观众,包括舞台上瑟瑟发抖的陈歌手,甚至乐队席上握着半截指挥棒的指挥家——他们的头颅,以违反生理常识的角度,猛地扭转!
一百八十度。
齐刷刷地,对准了凌曜和叶燃。
脖子上的皮肤被拉扯得发白,却没有半点声响。数百张惨白的脸,嘴角都咧到了耳根,露出惨白的牙龈,那诡异的微笑里,终于透出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整个歌剧院,像个突然合拢的巨口,将他们俩困在了正中央。凌曜的心脏猛地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他们闯下的祸,比任何一次危机都要致命——他们成了整个歌剧院的“不和谐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