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小满的第一句长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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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魔殿，森罗万象宫深处，罗刹的私人静修室内。

这里并非外界想象的那般白骨垒砌、魔火熊熊，反而异常简洁，甚至可以说空旷。四壁是光滑如镜的黑色玄武岩，地面铭刻着汇聚幽冥魔气的古老阵法，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至极、几乎化为液态的黑暗能量。罗刹盘膝坐在阵法中央，周身魔气如潮汐般缓缓起伏，修复着之前隔空一掌抹平山峰所带来的细微魔元震荡（对他而言只是细微），同时巩固着因小满灵体气息长期浸润而似乎产生了一丝微妙变化的修为境界。

静，是这里唯一的主题。唯有魔气流动时发出的、如同远古叹息般的低沉嗡鸣。

然而，这份亘古的寂静，被一阵轻微却急促的“哒哒哒”脚步声和熟悉的“咿呀”声打破了。

静修室的石门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开一条缝隙，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最纯净的黑曜石，在昏暗的室内格外明亮。

“爹爹？”

是小满。她似乎刚睡醒，柔软的发丝还有些蓬松，穿着一身乐云用云霞锦（天界贡品，被吱吱克扣下来）改的小睡衣，怀里还抱着那个针脚歪歪扭扭的、用孽兽皮和安魂草填充的破布娃娃。

负责看护她的乐云，一脸紧张地跟在后面，想拦又不敢真拦，只能小声哄着：“小公主，尊上在静修，我们待会儿再来找爹爹好不好？”

罗刹周身的魔气波动平复下来，血玉眼眸睁开，里面没有被打扰的不悦，只有一丝无奈和习惯性的纵容。他闭关前特意没有完全封闭石门，就是防着小满突然找他。这小家伙，对他的气息敏感得很。

“无妨。”罗刹淡淡开口，声音在空旷的静修室内回荡。

小满一听，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儿，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进来，完全无视了地面上那能让普通魔将都心惊胆战的魔阵，径直扑到罗刹盘坐的膝前，仰着小脸，甜甜地又叫了一声：“爹爹！”

罗刹伸出手，轻易地将小家伙捞到自己腿上坐好。小满身上带着奶香和安魂草淡淡清香的气息，瞬间冲淡了静修室内浓郁的魔气，奇异地让他感到一种比深度冥想更甚的宁静。

“睡醒了？”罗刹用指尖拂去她眼角一点点不明显的水渍，动作略显僵硬，却足够轻柔。

“嗯！”小满用力点头，然后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破布娃娃，“娃娃，也醒啦！”

罗刹瞥了一眼那丑得别具一格的娃娃，血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嫌弃（这玩意儿到底哪里好？），但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还是勉强“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小满似乎并不在意爹爹的冷淡反应，她坐在罗刹怀里，好奇地东张西望。静修室里很暗，只有魔阵本身散发出的微弱幽光和墙壁上几颗充当照明的夜明珠（还是乐云坚持说孩子需要柔和光线才装上的）。

她看了一会儿，小脑袋歪了歪，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伸出小手指，指向静修室顶部一颗最大的、散发着清冷白光的夜明珠，又扭头看了看墙壁上几颗小的，最后，目光落回到罗刹脸上。

罗刹以为她只是对夜明珠感兴趣，正想着是不是要把那颗最大的摘下来给她玩，却见小满皱着小眉头，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

她的小嘴张了张，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然后停顿了一下，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充满了认真的光芒，仿佛在调动所有的词汇储备。

终于，在罗刹和门口乐云好奇的注视下，小满深吸一口气，用比平时清晰很多、也连贯很多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出了她有生以来的第一句完整长句：

“爹爹……这里，暗暗的。”她先指了指静修室，然后，小手用力地指向石门缝隙外隐约透进来的、幽冥界永恒灰蒙的光线，又或许是她记忆画册里看到的、更明亮的所在，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清晰的向往：

“小满……喜欢！亮亮的！地方！”

说完，她好像用尽了力气，小胸脯微微起伏，眼睛却依旧亮闪闪地看着罗刹，充满了期待，仿佛在分享一个极其重要的发现。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连空气中流动的魔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门口的乐云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天啊！小公主！小公主她说出了完整的句子！不再是简单的词语，而是有主谓宾、有明确喜好的长句！这是语言能力上的巨大飞跃！

而罗刹……

端坐于幽冥之巅、弹指间可令山河倾覆的魔尊罗刹，在听到女儿这句清晰无比的“小满喜欢亮亮的地方”时，整个魔……僵住了。

血玉般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收缩。他那张万年冰封、仿佛任何事都无法令其动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极其罕见的、近乎空白的神情。就像是……被一道最纯粹、最毫无征兆的闪电，直直劈中了心神。

喜欢……亮亮的地方？

他的幽冥魔殿，他统治的这个世界，永远是暗沉的、是阴冷的、是魔气森森的。这是他力量的本源，是他存在的基石。他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以此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