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一次呼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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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罗刹，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半倾着身的姿势。

但他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猩红的眼底，先前那一闪而过的、足以毁灭星辰的恐怖魔焰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汹涌的情感洪流——那是难以置信的震惊，是难以言喻的狂喜，是铺天盖地的满足，是一种仿佛等待了万载洪荒终于得偿所愿的战栗！

爹爹……

她叫他爹爹。

如此清晰，如此肯定。

不是基于血缘，而是基于这数百个日夜的陪伴，基于每一次笨拙的喂食、每一次小心翼翼的守护、每一次无奈的妥协、每一次成功的“谈判”……

是基于他倾注的所有，换来的这一声认可。

这声呼唤，比世间最锋利的神兵更能穿透他的防御，比最深邃的魔功更能撼动他的心神。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如果那东西还存在的话）仿佛被一只温暖而柔软的小手紧紧攥住了，有点疼，却又充盈着一种让他几乎要战栗的滚烫暖流。

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足以溺毙万古冰寂的温暖。

罗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直起身，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暗中观察者再次惊掉下巴的动作。

他走下了王座那象征着无上权威的台阶，来到了坐在地上的小满面前。

他蹲下身，与坐着的她平视。

他伸出手，那曾撕裂星辰、掌控亿万生灵命运的手指，此刻却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拂过女儿汗湿的额发。

“嗯。”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仿佛蕴藏着无尽的风暴与熔岩，却又被他强行压抑成最简单的音节。

“爹爹在。”

这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他感到某种坚固了万年的东西，在自己体内彻底融化坍塌，又被另一种更加坚韧、更加温暖的东西所取代。

小满似乎感受到了爹爹那汹涌却温柔的情绪，虽然她并不完全明白。她只是觉得爹爹好像很开心，而且离自己好近。她歪了歪小脑袋，再次清晰地说道：

“爹爹！”

然后，她将自己软乎乎、带着奶香和汗味的小身子，投入了那具冰冷却在此刻为她敞开所有温暖的怀抱之中。

罗刹僵硬了一瞬，随即小心翼翼地、如同拥抱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般，将女儿紧紧拥入怀中。

冰冷的玄铁胸甲硌到了小满，她不舒服地扭了扭。

罗刹立刻放松了力道，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女儿柔软的发顶，缓缓闭上了眼睛。

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魔将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比刚才魔威爆发时更加剧烈的惊涛骇浪。

吱吱激动得热泪盈眶（如果恶魔有泪的话），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哭出声。

云乐瘫在阴影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这报告怎么写？！《魔尊因一声“爹爹”而魔元失控又瞬间温柔，其对目标的感情深度远超预估，疑似产生不可逆的情感羁绊……》这交上去会被当成疯子的吧？！

而在那冰冷的王座之下，幽冥魔尊怀抱着他小小的女儿，仿佛拥抱了整个宇宙的终极意义。

外界的所有暗流、所有阴谋、所有疑虑，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清晰而坚定，如同不灭的魔火：

此生，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