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利维亚坦与‘梅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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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教堂的穹顶本应沐浴在神性的光辉中。

彩绘玻璃将正午的阳光折射成流动的虹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圣像残影,空气中浮动着尘埃与烛蜡混合的、近乎凝固的静谧。

凯文站在中央的十字甬道上,黑色风衣的下摆随着他极轻微的呼吸微微起伏,皮鞋踩在地面的声响被巨大的空间吞没,只剩下穹顶高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风鸣。

突然,头顶悬挂的黄铜吊灯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最东侧那盏率先熄灭,橙黄的光晕如同被无形的嘴啜饮的糖水,瞬间坍缩成一点火星,随后彻底沉入黑暗。

紧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熄灭的过程并非同步,而是带着一种恶意的节奏感,像是有人在暗处慢条斯理地拧动一个个开关。

光影的边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彩绘玻璃上的圣像面容在昏暗中扭曲,逐渐显露出诡异的轮廓。

最后一盏灯熄灭时,整个教堂陷入了墨汁般的浓稠黑暗,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天光勾勒出高大立柱的剪影,如同沉默的巨人在阴影中伫立。

“嗡——”

低沉的共鸣声从穹顶深处传来,不是风,更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呼吸。凯文微微侧头,目光穿透黑暗,落在那些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里。

无数道鲸鱼状的黑影正在穹顶与立柱之间游弋,它们没有实体,边缘如同被水浸湿的墨痕般不断晕染、变形,巨大的尾鳍扫过空气时,带起尖锐的呼啸,仿佛要将空间本身撕裂。

这些黑影并非无序地游荡,它们的“目光”——如果那团扭曲的黑暗中能称之为目光的话……

都锁定在凯文身上,带着源自深渊的贪婪与恶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缓缓调转方向,朝着甬道中央的身影合围而来。

阴影掠过之处,烛台表面凝结出一层白霜,空气中的温度骤降,连尘埃的浮动都变得迟滞。

凯文却只是随意地活动了一下右手手指,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死寂的教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下一秒,他背后的空气猛地塌陷,如同被戳破的墨囊,一股浓稠到化不开的猩红雾气从他肩胛骨的位置喷涌而出。

那雾气并非自然的红色,而是像凝固的血,带着金属般的光泽和令人窒息的威压,甫一出现便急剧膨胀,化作一道横贯整个教堂的猩红浪潮。

这雾气仿佛拥有生命,又像是某种更本源的存在显化——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却散发着比周围黑暗更古老、更恐怖的气息,仿佛是从时间诞生之前的混沌中剥离出来的碎片。

当那些鲸鱼状的黑影撞入猩红雾气的瞬间,没有任何碰撞的声响,只有“滋滋”的消融声,如同滚油遇到冷水。

那些能冻结空气的黑影在猩红雾气中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像冰雪投入熔炉,瞬间被碾碎、分解,最终彻底被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从猩红雾气出现到所有黑影消失,不过弹指之间。教堂里重新恢复了寂静,但那寂静中多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连黑暗都在畏惧着那道猩红的源头。

“鸣式……”凯文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回荡,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质感,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这些无用的试探,在我身上重现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

他的话音刚落,右手掌心凭空泛起一道红光,紧接着,一把太刀缓缓浮现。

刀身狭长,通体流淌着猩红的光泽,仿佛用凝固的岩浆锻造而成,刀刃边缘跳跃着细密的赤红雷霆,每一次闪烁都在空气中留下蛛网般的电光,发出“噼啪”的脆响。

刀柄缠着暗红色的绳结,末端缀着的流苏无风自动,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凯文握住刀柄的瞬间,周围的空间猛地一震。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震动,而是感官层面的崩塌。

原本熟悉的教堂穹顶、立柱、彩绘玻璃如同被投入水中的颜料,迅速化开、流淌。

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变软、凹陷,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液体,而头顶的黑暗则无限下沉、延伸,带着咸腥的湿意和深海的冰冷,将一切包裹。

凯文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虚无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令人心悸的死寂,像是被抛入了世界最深的海沟。

水压(或者说某种类似水压的精神压迫)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他的意识碾碎,但他只是微微眯起眼,握着刀柄的手稳如磐石。

就在这片绝对的黑暗里,无数光点亮了起来。

那不是星辰,而是眼睛。

数不清的、大小不一的眼睛在虚空中睁开,有的如同灯笼般巨大,瞳孔是扭曲的竖瞳,散发着黄绿色的幽光;有的则像针尖般细小,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闪烁着贪婪的红光。

这些眼睛没有眼睑,没有眼眶,就那样突兀地悬浮在黑暗中,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凯文身上,带着审视、恐惧,以及一丝伪装出来的凶狠。

“你……并非是此界之人……”一个声音响起,不辨男女老少,仿佛由无数细碎的低语拼接而成……

从四面八方传来,在黑暗中层层叠叠地回荡,带着水波纹般的震颤,“你的气息……不属于这任何一条脉络。”

凯文的目光扫过那些浮动的眼睛,最终停留在黑暗最深处的某个方向,那里的眼睛最为密集,光芒也最为黯淡,仿佛隐藏着某种庞大到不敢显露真容的存在。

“这无所谓。”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把冰冷的凿子,凿开了对方刻意营造的神秘氛围,“重要的是你,利维亚坦。”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那个名字的发音,黑暗中所有的眼睛都猛地收缩了一下,连周围的压迫感都出现了一丝紊乱。

“你和他们完成了交易,对吗?”凯文继续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英白拉多……已经被你蚕食得差不多了,对吧?”

黑暗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那些眼睛的光芒在不安地闪烁。

过了片刻,那个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怒:“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外来者,你的战场不在这里,你的敌人也不该是我。”

“原本确实不该。”凯文微微偏头,猩红的刀身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微弱的弧光,雷霆的噼啪声让周围的空气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如果你安安分分待在你的深海里,不与黎那汐塔、英白拉多他们纠缠,或者就算纠缠,那也是你们这个世界内部的恩怨,我乐得看戏。”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同刀光出鞘:“但奈何,当你选择与天启合作的那一刻——”

“我们,便天生是敌人。”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仿佛有无形的惊雷在黑暗中炸响。

那些悬浮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恐惧的光芒,有的甚至剧烈地颤抖起来,光芒忽明忽灭,像是随时会熄灭。

利维亚坦显然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分量——就在不久前,它派出去的、足以撼动一个中等城市的顶尖巨浪级残象,连对方的面都没看清,就被这把猩红太刀一刀劈成了虚无。那不是战斗,是纯粹的碾压。

但恐惧只持续了一瞬,更深沉的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像是巨兽在压抑怒火:“你以为凭这点就能吓住我?!”

声音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我的触须已经缠绕住索拉里斯的核心!英白拉多的力量早已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我现在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

随着它的话语,周围的黑暗开始沸腾,无数粘稠的、如同深海淤泥般的物质从虚空中涌出,在那些眼睛周围翻滚、凝聚,散发出腐朽与新生交织的诡异气息。

精神层面的压迫感如同涨潮般急剧升高,连凯文脚下的虚无都开始剧烈地波动,仿佛随时会裂开一道通往更深地狱的口子。

“听起来,”凯文的手轻轻抚摸在猩红太刀的刀柄上,指腹摩挲着冰冷的金属,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你是想请我离开黎那汐塔了?”

“利维亚坦的声音拔高了几分,试图用气势掩盖内心的不安,“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趁我还没彻底失去耐心,滚出这个世界!”

凯文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利维亚坦营造的气势。“你觉得,你做得到?”

“你是在威胁我吗??”利维亚坦的声音变得尖锐,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就算你战力滔天又如何?!你要面对的不是我一个!是我们!是与这个文明共生了无数纪元的存在!”

它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这片精神幻境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悬浮的眼睛都同时亮起,光芒汇聚成一道道光束,射向凯文,带着灼热的恶意。

“你想清楚!”利维亚坦的声音里充满了疯狂的警告,“逼急了我们,大不了玉石俱焚!让这个世界陪着你一起埋葬!你敢赌吗?!”

凯文脸上的最后一丝波澜也消失了,他的眼神变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收紧。

“啰嗦。”

两个字,简洁得如同判决。

“面对我的问询,很多人都喜欢反问‘这有何不可’,或者像你这样,试图用各种筹码来威胁。”

凯文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但他们最后都会明白——”

“只要我想做的事……”

“无人……能拦!”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凯文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看不到他拔刀的轨迹,只能看到一道横贯天地的赤红刀芒骤然亮起!

那刀芒并非单纯的光,而是凝聚了某种“抹除”概念的力量。

它出现的刹那,周围的黑暗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雪,开始疯狂消融;那些悬浮的眼睛在接触到刀芒的瞬间,连光芒都来不及熄灭,就彻底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利维亚坦那如同实质的精神压迫,在刀芒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纸,被瞬间撕裂、粉碎。

整个海沟般的精神幻境在这道刀芒下剧烈地颤抖、崩解,无数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

这不是摧毁,而是更彻底的“抹除”——连幻境存在的痕迹都在被这股力量从根源上抹去。

刀芒收敛的速度比出现时更快,当一切平息下来,凯文依旧站在原地,手中的猩红太刀已经归鞘,仿佛从未拔出过。而在他伸出的左手上,一团金色的流光正在缓缓旋转、凝聚。

那流光中蕴含着微弱却纯净的力量,在经历了刚才的黑暗与猩红后,显得格外温暖。流光逐渐塑形,最终化作一只巴掌大小的天马——它通体由纯粹的金光构成,羽翼上流淌着柔和的光泽,四肢纤细却充满力量,只是此刻显得有些萎靡,紧闭着双眼,仿佛陷入了沉睡。

这是英白拉多仅剩的本源,在利维亚坦的蚕食和刚才的幻境破碎中,已经微弱到了极点,却被凯文用那道抹除一切的刀芒,精准地从混沌中剥离、守护了下来。

凯文低头看着掌心的金色天马,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随手拾起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

…………

拉古那城的雨丝斜斜地织着,将整座城镇浸在一片潮湿的灰蒙里。

海星天大教堂的尖顶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是沉在水底的珊瑚,而离教堂三个街区外的这条窄巷,更是被雨水冲刷得泛着青黑的光。

巷尾那间挂着“旅人歇脚处”木牌的小旅馆,木门在风里吱呀作响,门板上的红漆剥落处,露出底下暗沉的木纹,像极了老人脸上皲裂的皮肤。

凯文推开旅馆木门时,挂在门楣上的铜铃晃了晃,发出一声喑哑的轻响。老板娘趴在柜台后打盹,油亮的发髻上插着支银簪,听到动静便抬眼瞧了瞧……

那是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扫过凯文湿漉漉的风衣下摆,又落在他身后空无一人的巷口,最终慢悠悠地指了指二楼拐角:“最后一间了,先付钱……”

二楼的房间果然小得可怜。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占去了大半空间,墙角堆着半箱空酒瓶,蛛网在天花板的角落结得密不透风。

窗玻璃裂了道缝,雨丝顺着缝隙钻进来,在窗台上积成一小汪水,倒映着对面破楼斑驳的墙皮。

凯文将风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水珠顺着衣料的褶皱滚落,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走到床边坐下,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可他像是毫无察觉,只是抬手松了松领口,目光落在枕头边那个巴掌大的生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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