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雪原(2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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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络腮胡疼得大叫一声,捂着脖子后退了几步,脖子上迅速红肿起来,像围了一圈紫红色的布。

他恶狠狠地盯着阿丽娜,眼里的贪婪变成了愤怒:“臭娘们,敢打老子!老子今天非劈了你不可!”

但是伴随着一声枪响,“砰!”的一声,阿丽娜前冲的身体被打飞出去,重重地摔在雪地上。

开枪的是个瘦高个男人,他放下手中的喷子,脸上带着轻蔑的笑:“终究是肉体凡胎!有什么东西是一枪喷不死的?”

阿丽娜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像有把烧红的烙铁捅了进去。

她挣扎着起身,低头一看,棉袄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浸透,暗红色的血在白雪地上晕开,像一朵盛开的红梅。

她咬着牙,忍着剧痛,抬头看向那几个男人,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坚定。

这是身为一名老师的责任!

络腮胡狞笑着挥刀砍过来,刀风带着寒意,刮得她脸颊生疼。

阿丽娜侧身躲开,刀刃擦着她的胳膊划过,带起一串血珠,滴在雪地上,又绽开一朵小红梅。

“啊!”她疼得闷哼一声,胳膊上的伤口火辣辣的,像是撒了把盐。

但她死死盯着对方,把身后的松树挡得更严实了——孩子们还没跑远,她能听到卡佳带着哭腔的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只要他们能跑到山洞,就安全了。

“还敢躲?”络腮胡骂了一句,又是一刀砍过来。这一次,阿丽娜没躲开,刀刃深深陷进她的后背。

剧痛像潮水一样涌来,从后背蔓延到全身,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在快速流失,眼前阵阵发黑。

络腮胡拔出刀,看着刀上的血,又看了看阿丽娜,突然骂道:“怎么是个普通人!!!身上连点源石结晶都没有!该死的!白浪费老子力气!”

“别管这个疯女人了!那几个小崽子我看到了!他们一定是!”瘦高个举着猎枪,眼睛盯着孩子们逃跑的方向,“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阿丽娜晃了晃,却死死抓住络腮胡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们……不准过去……”

“草!这娘们力气怎么这么大!!”络腮胡想甩开她的手,却发现她抓得像铁钳一样紧,他的手腕被抓得生疼,像是要被捏碎了。

另一个瘦高个举着猎枪走过来,枪托狠狠砸在阿丽娜的肩上。“放开!”

骨头碎裂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阿丽娜耳朵里。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到松树上,树皮的粗糙蹭着伤口,疼得她眼前发黑。松针落了她一身,像撒了把针。

可她看着那几个男人又要往孩子们跑的方向追,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抱住了络腮胡的腿。

“不准……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砍刀接二连三地落在她的背上、胳膊上。

血浸透了她的棉袄,在雪地上积成一滩,慢慢凝固成暗红色。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模糊,像掉进了温暖的水里,浑身都轻飘飘的。

可怀里那只粗壮的腿,她却死死抱着,指甲断了,就用牙咬,直到嘴里尝到血腥味,那是她自己的血,带着铁锈般的涩味。

“疯女人!”络腮胡一脚把她踹开。阿丽娜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摔在雪地里,后背的伤口接触到冷空气,疼得她蜷缩起来。

她看着那几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往东边追,想爬起来,却发现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顶小帽子掉在了不远处的雪地里。

那是小诺的帽子,帽子上的绒球还在微微颤动,像是在跟她告别。

她笑了笑,血沫从嘴角涌出来,染红了下巴。没关系的,小诺跑得那么快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顶小帽子掉在了不远处的雪地里。

阿丽娜想抬手唤一声,喉咙里却像堵着滚烫的沙砾,只能发出嗬嗬的轻响。

没关系的。

她这样告诉自己,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塔露拉姐姐说过的,等开春雪化了,树林里会冒出星星点点的白花儿。

不是那种张扬的艳色,是素素净净的白,花瓣薄得能透光,风一吹就簌簌摇晃,像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撒在了枯枝桠间。

阿丽娜的视线慢慢模糊,眼前的雪地开始晃动,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松针上的积雪还在簌簌往下掉,落在她的睫毛上,化成冰凉的水,顺着眼角滑进鬓角。

她努力想睁大眼睛,却只能看见一片朦胧的橙红——是天上那朵还没散去的火云,像铁匠铺里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灰蓝色的天幕上。

那颜色越来越深,渐渐漫过了她的视野,把白的雪、黑的树、灰的天,都染成了同一种滚烫的颜色。

树林里又恢复了安静。

风穿过松枝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在低声啜泣。

雪越下越大了。

起初是细碎的雪沫,像碾成粉的盐,轻轻巧巧地落在阿丽娜的脸上。

后来变成了鹅毛般的雪片,打着旋儿飘下来,粘在她的发间、睫毛上、渗血的棉袄上。

它们没有立刻融化,而是一层层堆积起来,慢慢盖住了她的眼睛,像给她盖上了一层柔软的被子。

那被子真暖啊。

最后一片雪花落在她的唇上,化成了水。

雪粒子簌簌落在阿丽娜的睫毛上,像给她阖起的眼蒙上了层碎钻。

那口轻得像羽毛的呼吸骤然停驻时,连风都顿了顿,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被这瞬间的死寂吞了去……

只有落在她唇角的雪,带着刺骨的凉,轻轻吻住了那来不及再说完的话。

“阿丽娜!!阿丽娜——!!”

呼喊像冰锥扎进风雪里,一下下凿着少女沉下去的意识。

那声音裹着狂奔的喘息,混着雪粒打在枯枝上的脆响,硬是从无边的黑暗里扯回了一丝微弱的光。

阿丽娜的眼皮颤了颤,像蝶翼被冻住前最后的挣扎,终于在第七声、第八声呼喊里,勉勉强强掀开了条缝。

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晃,雪是模糊的白,天是混沌的灰,只有那个朝自己扑来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是塔露拉,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乱,脸上沾着泥和雪,眼里的光亮得吓人,像是要把这漫天风雪都烧起来。

“……塔……露……拉……”

气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塔露拉还是捕捉到了。

她扑跪在雪地里的瞬间,膝盖撞在冻硬的土块上发出闷响,可她顾不上疼,伸手去扶时,指尖先触到的是阿丽娜背上的黏腻……

那片被血浸透的衣襟早冻成了硬块,手下的肌肤冷得像冰,只有偶尔一丝微弱的颤动,证明这具身体里还残留着最后一点余温。

“阿丽娜!!你看着我!不准闭眼!”塔露拉的声音在抖,她想把人抱起来,手臂却僵在半空,指尖碰哪里都觉得是在碰伤口,那血肉模糊的触感像烙铁,烫得她心脏一阵阵抽痛。

她想起第一次见阿丽娜时,少女抱着只受伤的小兽,怯生生躲在树后看自己,眼里的光干净得像山涧的泉水,“你记不记得?你说过要教孩子们唱新的歌谣,你说春天要在院子里种满花……”

“塔露拉……孩子……”阿丽娜的声音碎在风里,每吐出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唇角溢出的血珠很快被雪舔舐干净。

“他们都在!我让科斯佳看着呢,一个都没少!”

塔露拉拼命点头,眼泪终于没忍住,砸在阿丽娜冻得发白的脸上,“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凯文,他有最好的药,他能治好你……”

“不了……”阿丽娜轻轻摇头,睫毛上的雪化了,顺着眼角滑落,像一滴迟来的泪,“他……让我……与你再见一面……够了……”

她的手缓缓抬起来,指腹带着雪的凉,轻轻抚过塔露拉的脸颊,擦去她的泪。

那只手曾无数次包扎伤口,为孩子们梳起乱发,此刻却轻得像片落叶,“谢谢你……和大家……让我……活得……这样骄傲……”

塔露拉想抓住那只手,可指尖刚碰到,就感觉那点力气一点点散了。

“塔……露拉……”阿丽娜的眼睛亮了亮,像是回光里最后一点星火,“去完成……我们的理想……别让仇恨……毁了你……一定……要活……”

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口,那只手骤然垂落,砸在积雪上,发出一声轻得让人心碎的闷响。

睫毛上的雪彻底化了,顺着脸颊淌下来,分不清是雪水,还是她没来得及落下的泪。

风突然大了起来,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疼得像针在扎。

塔露拉张了张嘴,想喊,想叫,想把喉咙里那团滚烫的东西咳出来,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阿丽娜冰冷的脸上,瞬间就冻成了冰粒。

她慢慢地、慢慢地将阿丽娜放平,然后跪坐下来,一点点将她背起来。

以前她的重量轻得像朵云。

可现在,这具身体却沉得像座山,压得她脊椎咯吱作响,压得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塔露拉低头看了看肩上垂落的发丝,那曾经被阳光晒得泛着浅棕的颜色,此刻在风雪里白得刺眼。

“我们……回家。”

她的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只有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沉重得像是敲在谁的心上,在空旷的天地间,孤零零地响着,再也没有谁能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