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论功行赏 新坑已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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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府“琉璃院”的小花厅,今夜与往常大不相同。虽已入夜,厅内却灯火通明,四角的鎏金蟠枝灯树上的蜡烛燃得正旺,将每一寸空间都照得亮堂温暖。窗户紧闭,厚重的锦缎帘幔低垂,将外界的一切窥探与喧嚣隔绝开来,营造出一方独立而私密的小天地。空气中,不再是清冷的檀香或书墨香,而是弥漫着一种令人愉悦的复合香气——甜糯的桂花酿、刚出炉点心的油脂香、时令瓜果的清新,还有炭盆里隐隐传来的银霜炭的暖意。一场小而温馨,却意义非凡的庆功宴,正在这里悄然进行。
与宴者不多,却皆是此番“反栽赃大戏”得以成功上演的核心功臣。主位上的殷若璃,仿佛彻底卸下了连日来作为“阴谋家”的重担,穿着一身极为舒适的樱草色软罗常服,宽大的袖口和衣摆处用银线绣着细小的缠枝花纹,在灯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她乌黑的长发并未梳成繁复的发髻,只是松松地绾起,用一根简单的珍珠长簪固定,几缕碎发随意地垂在颊边,更添了几分慵懒与娇憨。她的脸上洗尽了脂粉,却透出一种由内而外的明亮光彩,那是压力尽去、心事已了的真正松弛,眉眼弯弯,笑意从眼底一直蔓延到唇角。
在她左手边,依旧是那一身玄色暗纹锦袍的谢景宸。他似乎无论身处何地,都能保持这种挺拔如松的坐姿,仿佛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与平日相比,他脸上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那双总是蕴着寒潭般冷意的眸子,此刻也像是冰层化开,漾着灯火的微光,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确确实实地淡去了不少。
作陪的还有两位至关重要的“外援”。一位是“挖坑事务所”的实际负责人、昔日落魄书生周瑾。他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件浆洗得干干净净甚至有些发白的青色直裰,头发也用新头巾束得整整齐齐。许是心情激动,又或许是几杯甜酒下肚,他的脸颊泛着明显的红晕,眼神亮得惊人,坐在那里,手脚似乎都有些不知该往哪里放,但那挺直的背脊却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劲儿。
另一位,则是技术核心、仿造大师顾九章。他能出席这种私宴,本身就已属破例。他换下了平日那身布满颜料和墨渍的旧袍,穿了一件深褐色的、虽不华丽却用料扎实的细布新袍,花白的头发也难得地梳理得一丝不苟。他依旧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双惯常审视古物、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也微微眯着,流露出一种难得的平和与……一丝几不可察的满足感。
就连殷若璃的贴身大丫鬟青雀,也因为在此次行动中表现出色(主要是在“捉贼”夜演技逼真且守口如瓶),被特许在一旁负责布菜斟酒。她穿着一身簇新的水绿色比甲,小脸上满是兴奋与激动,做事格外麻利周到,看向自家小姐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宴席的菜式算不得如何奢华铺张,却极尽精巧与用心。桌上没有油腻的大鱼大肉,而是摆满了各色玲珑剔透、栩栩如生的点心:形如荷花的荷花酥层层绽放,杏仁佛手惟妙惟肖,枣泥山药糕软糯香甜,还有几碟摆盘精美的时鲜瓜果拼盘,紫莹莹的葡萄、黄澄澄的蜜瓜、红艳艳的樱桃,水灵灵地诱人食指大动。然而,宴席的灵魂,却是当中那两壶据说是殷若璃从她父亲殷弘业宝贝私藏里“巧妙周转”出来的陈年桂花酿。酒液呈现出澄澈诱人的琥珀金色,倒入白玉杯中,甜糯的香气愈发浓郁,度数不高,正适合这等欢庆场合浅酌助兴,不易醉人,却能恰到好处地烘托气氛。
“来来来!这第一杯酒,”作为东道主,殷若璃率先举起手中小巧温润的白玉酒杯,容光焕发,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打破了最初的些许拘谨,“必须敬我们的定海神针、妙手回春的顾先生!”她朝着顾九章的方向,笑得真诚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俏皮与讨好,“若非先生您巧夺天工之手,将那冒牌货做得比真的还真,连笔画间的颤抖都模仿得淋漓尽致,咱们这出戏,怕是刚开场就得被人喝倒彩轰下台去!先生之功,当居首位!”
顾九章平日里接触的多是冷冰冰的古物和心怀各异、言语闪烁的买家,何曾受过一位身份尊贵的官家小姐如此诚挚又不着痕迹的吹捧?他略显僵硬地端起酒杯,习惯性皱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舒展了些,干巴巴地回道:“东家过誉了。老夫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尽分内之事罢了。”话虽说得客套甚至有些生硬,但他还是将杯中那琥珀色的酒液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倒是显露出几分不同于文弱书生的、属于手艺人的豪气。
殷若璃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笑眯眯地自己也干了杯中之酒,还调皮地亮了亮杯底。侍立一旁的青雀连忙上前,动作轻柔地为她重新斟满。
“这第二杯,”殷若璃再次举杯,目光转向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周瑾,“敬周先生,敬事务所所有奔波在第一线、耳聪目明的兄弟们!”她的语气变得郑重了些,“要不是你们消息灵通,洞察先机,咱们就跟又聋又瞎似的,只能等着人家把脏水泼到头上再来喊冤!那可就太被动了!这及时雨般的功劳,你们得占头一份!”
周瑾慌忙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差点带倒了身后的圆凳,脸涨得比桌上那盘红樱桃还要红,连连摆手,声音都带着颤儿:“东家!您、您可万万折煞学生了!这‘头功’二字是断然不敢当的!若非东家与谢公子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制定了这‘将计就计’的绝妙策略,我等纵有通天本领,也无的放矢,无处施展啊!东家知人善任,谢公子神机妙算,方是此战决胜之关键!学生与事务所的兄弟们,不过是依令行事,尽了跑腿听风的本分罢了!”他一番话说得文绉绉却又情真意切,显然是肺腑之言,并非单纯客套。
“哎呀,周先生你就别谦虚了!”殷若璃笑着示意他坐下,语气亲昵了些,“功劳是大家的,少了谁这戏都唱不圆。再说了,这里又没外人,咱们关起门来说话,就别‘学生’、‘东家’的客套了,显得生分!这杯酒,是敬大家的辛苦和功劳,你必须喝!”
周瑾这才忐忑又激动地坐下,双手捧着酒杯,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郑重其事地喝了一大口,只觉得那甜滋滋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一直甜到了心坎里,连眼眶都有些发热。
轮到谢景宸,殷若璃故意拖长了音调,一双美眸弯成了狡黠的月牙,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与亲昵:“至于这第三杯嘛……可得好好敬敬我们此次行动中,牺牲最大、贡献最突出、堪称劳模典范的——谢、景、宸、谢公子!”
谢景宸抬眸看她,眼神淡漠,仿佛在无声地说“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殷若璃才不怕他这冷脸,继续笑嘻嘻地,语气夸张如说书先生:“想当初,月黑风高,谢公子孤身深入‘险地’,与那冰冷坚硬、说不定还有蚂蚁窝的假山石头同眠共枕数个时辰!忍受蚊虫叮咬,冷风吹拂……呃,好像那晚没风?总之是忍常人所不能忍,辱……嗯,这个谈不上,是艰苦卓绝!关键时刻,更是使出一招惊天地、泣鬼神、失传已久的绝学‘妙手空空’!于万军……呃,于三个晕头转向的蠢贼包围之中,取那要命的伪信如同探囊取物!此等胆识,此等身手,此等……嗯,非凡的忍耐力,实在令我辈叹为观止,自愧弗如!”她顿了顿,笑容更加灿烂,带着点促狭,“更重要的是,谢公子在朝堂之上,面对诘难,那一句句逻辑清晰、杀人诛心的冷静分析,可谓四两拨千斤,直接就把那谁……给钉死在了耻辱柱上!来,让我们共同举杯,敬我们智勇双全、沉稳如山、忍常人所不能忍的谢公子!”
她这一长串极尽夸张之能事的赞美,配上她那挤眉弄眼、生动无比的搞怪表情,让原本还有些拘谨的周瑾和侍立的青雀都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连一直面无表情的顾九章,嘴角都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这描述过于鲜活。
谢景宸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这番“颂词”,修长的手指缓缓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酒,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评论今日天气:“过奖。潜伏是任务需要,分析是事实陈述。谈不上牺牲,更遑论忍辱。” 然后,在殷若璃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他依旧只是将酒杯凑近线条优美的薄唇,极其吝啬地沾了沾,连唇色都未曾湿润,便又姿态优雅地放了回去。
殷若璃:“……” 她对着谢景宸的方向悄悄做了个鬼脸,用口型无声地抗议:“小气鬼!喝一口能怎么样!” 然后自己仰头,颇为豪气地把杯中第二杯酒干了,还故作潇洒地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算了,你不喝我喝!顾先生酿的这酒味道真不错,可不能浪费!”
谢景宸看着她那副故意表现出来的豪迈模样,眼底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捕捉到的笑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越发活络起来。周瑾到底是年轻人,几杯甜酒下肚,话匣子也打开了,不再那么拘谨。他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他们事务所的兄弟如何轮流蹲守“老地方”,如何与三皇子府那些同样狡猾的眼线斗智斗勇。讲到有一次,他们的人差点被发现,情急之下慌不择路,竟然躲进了附近一条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足足憋了半个时辰才敢出来,身上那味儿洗了三遍都没散干净。听得青雀不时掩口发出低低的惊呼,又觉得失礼,赶紧红着脸低下头,肩膀却还因为忍笑而微微耸动。
顾九章虽然依旧惜字如金,但在殷若璃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向古籍修复、矿物颜料制作、纸张年代鉴定等他的专业领域时,也会难得地多说几句。他讲到如何通过观察纸张的纤维纹理、墨色渗透的层次感、甚至装订线脚的磨损程度,来判断一件古物的真伪、年代和流传经历,那些枯燥的知识从他口中道来,竟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听得本是读书人出身的周瑾也啧啧称奇,仿佛打开了另一扇学问的大门,连连感慨“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殷若璃更是彻底放飞了自我。她先是活灵活现地模仿她爹殷弘业在朝堂上如何“扑通”一声跪得干脆利落,如何声泪俱下、捶胸顿足地“哭诉”冤情,又如何“偶然”地、带着几分“老眼昏花”的疑惑发现印文和笔迹的破绽。尤其学到她爹梗着脖子,一脸正气地指责三皇子私印的某个转折“圆润得像年画里的胖娃娃,毫无杀伐果断之气,定是赝品”时,那惟妙惟肖的语气和瞪大眼睛的严肃表情,与殷弘业平日形象形成的反差,让在场所有人都憋不住笑,连谢景宸都忍不住抬手抵唇,轻咳了一声,以掩饰那即将溢出的笑意。
“你们是没瞧见,”殷若璃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当时咱们那位三殿下,那脸色的变化之丰富,堪称一绝!先是震惊煞白,再是怒气涨红,接着是心虚转青,最后是绝望绿得油光发亮,跟咱们后院那棵遭了虫害、营养不良、还没熟透就被霜打了的大冬瓜一模一样!我估计他当时心里肯定在疯狂骂娘:这老匹夫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哪有人比较印文是用‘年画娃娃’做标准的?!这让我怎么接?!”
她这番生动又损到家的描述,让小花厅内爆发出阵阵压抑不住的低笑声,连一向矜持的青雀都笑得弯下了腰,顾九章也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个近乎笑容的、极其罕见的柔和表情。
然而,乐极生悲……或者说,乐极生“坑”,仿佛是殷若璃和谢景宸这对难兄难妹命中注定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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