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皇子震怒 下令彻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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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府的书房，接连数日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仿佛暴雨将至前的闷雷，无声却令人心悸。珍贵的紫檀木书案上，不再是雅致的文房四宝，而是散乱地堆着更多从市井搜集来的“谣传实录”，甚至还有几本粗劣的话本子，上面用拙劣的笔法画着被鹅追得抱头鼠窜的华服小人儿。
萧景珩的脸色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近乎狰狞的阴沉。眼底布满血丝，显然是多日未曾安眠。他素来注重仪容，此刻却连袍角沾染了墨渍都浑然未觉。
“金毛鹅大将……磕裂玉佩……哭喊御花园……”他拿起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连本皇子当年摔倒时穿的什么颜色的裤子都编出来了？！啊？！”
他猛地将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向跪在地上的暗卫首领！
“废物！一群废物！这么多天了！连最先是从哪个老鼠洞里传出来的都查不清吗？！本皇子养你们何用？！”
暗卫首领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不敢抬头：“殿下息怒！属下等人日夜追查，但……但流言起于微末，扩散极快，且经过多人添改，版本繁杂……最初散播之人极其狡猾，未曾留下任何实质把柄。谢世子和殷大小姐那边……盯梢的人回报，确无异常接触，言行举止与往日无异……”
“无异？”萧景珩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落地青花瓷瓶，碎裂声刺耳惊心，“这叫无异？！难道这些鬼话是自己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他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邪火无处发泄。谢景宸！殷芊芊！这两个名字如同两根毒刺，狠狠扎在他的心头。明明所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他们，可偏偏抓不到任何证据！这种明明知道是谁在搞鬼却无可奈何的感觉，比单纯的愤怒更让他抓狂！
“殿下，”一位年纪稍长的幕僚硬着头皮上前劝慰，“或许……或许此事当真与谢世子和殷小姐无关？只是市井小民以讹传讹？您如此大动干戈，反倒显得……显得您在意了……”
“闭嘴！”萧景珩厉声打断，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在场所有人，“你们懂什么？！这绝非简单的流言！这是冲着本皇子来的！是有人处心积虑要败坏本皇子的名声，动摇本皇子的根基！”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看似平静的庭院，声音冷得掉冰渣：“今日他们能编排本皇子怕鹅，明日就能编排本皇子惧内、无能、甚至……有暗疾！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旦在朝臣和父皇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后果不堪设想！”
书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幕僚和侍卫们皆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殿下所虑，并非没有道理。
“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那边，抓了几个人，明面上的议论是少了。”另一位幕僚低声道，“但暗地里……各种隐晦的段子、打油诗反而更多了，传播得更隐蔽，也更难查禁。”
“压是压不住的。”萧景珩缓缓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既然压不住，那就查！彻查！一查到底！本皇子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在背后兴风作浪！”
他重新坐回书案后，手指用力叩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听着！”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杀意，“第一，京兆尹、五城兵马司继续严查市面，凡有影射皇室者，不必请示，立即锁拿！重罚！本皇子要的不是禁言，是立威！”
“第二，动用所有暗线，给本皇子盯紧 every single person who might have a motive!（每一个可能有动机的人！）”他的目光扫过几位心腹幕僚，“老大（大皇子）那边，老四（四皇子）那边，还有那几个一向看本皇子不顺眼的御史清流……一个都不许放过！查他们近日有无异常动向，有无与谢家、殷家之人接触！”
“第三，”他看向暗卫首领，眼神锐利如鹰，“谢景宸和殷芊芊，给本皇子往死里盯！他们不可能毫无破绽！吃饭、睡觉、见客、甚至出恭！本皇子要知道他们每一刻的动向！他们身边的人，丫鬟、小厮、常去的店铺老板……一个一个给本皇子筛过去！总能找到线索！”
“第四，”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更深沉的算计，“去查查，最近京城有没有什么陌生的面孔，特别能言善道、或是与印刷、话本子行当有关的人出现。这流言传播得如此之快，如此有‘章法’，不像完全是自发。”
一连串的命令，条理清晰，狠辣果决，显露出这位以温润示人的皇子真正的锋芒和手段。
“是！属下（臣）遵命！”众人心中一凛，齐声应道，知道殿下这是动了真怒，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命令如冰雹般砸向京城各个角落。
京兆尹府和五城兵马司的压力陡增，衙役兵丁几乎是倾巢而出，如狼似虎地扑向任何可能议论是非的场所。一时间，茶馆酒楼噤若寒蝉，连说书先生都暂时改了话本，只敢讲些风花雪月。被抓走的人数直线上升，轻则杖责罚款，重则投入大牢，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暗中的调查更是无孔不入。几位皇子的府邸外围，多了不少看似闲逛的“路人”。一些与谢家、殷家稍有往来的官员府邸，也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窥视。市井之中，那些平日里消息最灵通的包打听、闲汉，不少都被暗中请去“喝茶”，询问近日可曾听过什么“新鲜事”，又是从何处听来。
将军府和镇国公府周围，盯梢的暗桩数量翻了几倍，几乎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
镇国将军殷啸天下朝回府时，脸色明显有些凝重。他将女儿叫到书房，屏退左右。
“芊芊，”殷啸天看着女儿，目光如炬，带着审视，“近日京城关于三殿下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陛下似乎都略有耳闻，今日在朝上虽未明言，但神色不豫。为父听说……有些不着调的传言，竟牵扯到了你？”
殷芊芊心中一跳，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愤懑：“父亲也听说了？女儿正是为此气闷！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胡乱嚼舌根，竟将污水泼到女儿身上！女儿便是再不懂事，又岂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分明是有人见不得女儿好，故意陷害！”她说着，眼圈微微发红，演技浑然天成。
殷啸天盯着女儿看了片刻，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且想起她前段时日确实对三皇子痴心一片，近日才似乎冷了心思，便信了大半，叹了口气：“没有便好。只是如今风声紧，三殿下正在气头上，你近日务必安分守己，莫要再外出招惹是非，以免落人口实。”
“女儿明白。”殷芊芊乖巧应下。
另一边，谢景宸也被他老子镇国公谢渊叫去结结实实训斥了一顿，骂他整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甚至牵扯到天家皇子，给家里招祸。谢景宸吊儿郎当地听着，嘴上唯唯诺诺，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把调查的人引到别处去。
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那两个“罪魁祸首”淹没。
然而，在这高压之下，殷芊芊和谢景宸却展现出惊人的心理素质和……腹黑本质。
殷芊芊果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不是在房中“伤春悲秋”，便是去母亲跟前尽孝，偶尔看看账本，一副彻底心灰意冷、不问世事的闺秀模样。只是无人知晓，她夜深人静时，常对着京城地图和贤妃娘娘“无意”中透露的宫廷布局图反复研究，指尖在某些路径上划过，眼中精光闪烁。
谢景宸则依旧我行我素，该吃吃该喝喝，甚至更加张扬。他故意带着一群纨绔在巡查的兵丁面前高谈阔论，说的却全是风花雪月和哪家赌坊手气好，将“蠢货纨绔”的人设发挥得淋漓尽致。暗地里，他却利用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几次三番巧妙地误导了跟踪的暗卫，甚至故意留下些指向大皇子门下某个官员的“模糊线索”。
两人的“心有灵犀”buff虽微弱，但在这种高压环境下，竟偶尔能模糊地感应到对方的处境和意图，从而做出更默契的应对。
萧景珩的彻查，如同重拳打在棉花上，进展缓慢，收获寥寥。除了抓了一堆无关紧要的小喽啰，吓唬住了一些平民百姓，对真正的目标，竟有些无从下手之感。
这种无力感，让他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炽烈，也更加焦躁。
他站在书房巨大的京城舆图前，目光阴沉地扫过镇国将军府和镇国公府的位置，手指死死攥紧。
“谢景宸……殷芊芊……”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中杀意凛然，“不管是不是你们……本皇子，绝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威胁……”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与两个看不见的幽灵较量。而这较量，才刚刚开始。
京城的天，愈发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