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枢断脉，凡骨燃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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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之上，暗沉虚空与现世的交界处。

白袍仙使覆盖着银白面具的脸庞微微侧向那片不起眼的黑色山岩区域。冰冷无情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稀薄的云层和夜幕，无声地扫过。没有惊天动地的神念，只有一种更纯粹、更凝练的审视，仿佛要将那片区域每一粒尘埃的轨迹都解析透彻。

他身后，左侧那名刚刚释放了毁灭神念的黑甲卫士，猩红的目光也聚焦在同一个方向。覆盖着狰狞甲胄的右手缓缓收回，那足以碾碎山岳的神念如潮水般退去。然而，他眼中的红芒却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并非愤怒，而是一种……程序遭遇未知错误时的短暂凝滞。他覆盖在厚重臂甲下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仿佛指尖残留着一丝被无形火焰灼烧过的异样触感——那感觉极其微弱，却又真实存在，与他认知中任何已知的力量都截然不同。

“异常。”黑甲卫士的声音沉闷如金铁摩擦，毫无情感波动，却清晰地传递出信息，“扫描受阻。非仙元，非魔煞，非妖力。能量层级……极低。干扰源……锁定下方区域，坐标：坤七六，离三九。”

白袍仙使的目光依旧淡漠，仿佛那点微不足道的“异常”并未引起他心绪的丝毫波澜。他缓缓抬起一只覆盖在宽大月白袍袖中的手。那只手修长、苍白，皮肤下隐隐流动着清冷的光泽，不似凡物。

指尖微动，如同拨动无形的琴弦。

嗡！

下方那片被锁定的黑色山岩区域，方圆百丈之内，无形的空间骤然扭曲、凝固！如同被投入一块巨石的平静水面，泛起肉眼难辨的、规则涟漪般的波纹！空气变得粘稠如胶，重力瞬间倍增！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小的碎石被无形的力量碾成齑粉！这是一种绝对的、源自空间规则的禁锢！别说凡人，便是寻常仙道修士，在此等禁锢下也将寸步难移，化作琥珀中的虫豸！

“蝼蚁之躯，焉能撼动天规？”白袍仙使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宣告，“蝼蚁之魂，亦当永锢于此，承受无尽炼狱之苦。”

随着禁锢落下，右侧那名一直沉默的黑甲卫士，猩红的目光骤然转向石穴方向！他并未如同伴般抬手，只是头盔微微转动，两点红芒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之眼！

轰！

一道凝练如实质、仅有拇指粗细的漆黑光束，毫无征兆地从他猩红的眼瞳中激射而出！光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穿透了那无形的禁锢力场，精准无比地射向石穴入口！光束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留下一条短暂存在的、扭曲的真空轨迹！那并非能量的轰击，而是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意志的具现化！是专门为抹杀神魂、湮灭真灵而生的“戮神魔光”！

石穴之内。

空间禁锢落下的刹那，战乾坤感觉整个天地猛地向他挤压过来！无形的枷锁死死勒紧了他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他如同被浇筑进了凝固的钢水之中，连动一下手指都成了奢望！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头顶，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恐怖的压迫下迅速模糊。

更要命的是怀中赵逆仙的体温，正在那空间禁锢的恐怖压力下急剧流失！刚刚被神药稳定住的微弱气息，再次剧烈波动起来，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战乾坤的心脏！

就在这时！

“戮神魔光”到了！

那拇指粗细的漆黑光束，带着冻结灵魂、湮灭意识的绝对死意，瞬间穿透了石穴入口垂挂的藤蔓，直射而入！目标赫然是昏迷的赵逆仙的眉心！

不——！

战乾坤目眦欲裂！他想嘶吼，喉咙却被空间之力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想用身体去挡，身体却如同被亿万座大山镇压，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象征着最终毁灭的漆黑光束，如同死神的指尖，点向少女苍白的额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神魂即将被彻底抹杀的刹那！

嗡——！

那股源自战乾坤骨髓最深处、刚刚才在神念扫描下救过他们一次的力量，再次轰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被动防御时微弱的金光流转！

是燃烧！是彻底的点燃！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生命最原始本源的灼热力量，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在绝境中彻底喷发，猛地从战乾坤全身每一寸骨骼深处炸裂开来！不再是薄薄的金色琉璃光晕，而是如同实质的、粘稠滚烫的暗金色火焰！

这火焰并非燃烧在体外，而是从他周身毛孔、七窍之中汹涌喷薄而出！瞬间将他整个人笼罩！他褴褛的衣衫在火焰中化为飞灰，露出布满血污和伤痕、此刻却被暗金火焰覆盖的躯体！火焰跳跃着，散发出一种苍茫、古老、不屈的灼热气息，与白袍仙使那清冷高绝的仙元意志截然相反，充满了蛮荒与抗争的野性！

嗤啦——！

那凝练如实质的“戮神魔光”，在触碰到战乾坤身体表面升腾的暗金火焰的瞬间，竟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了冰水之中！发出了刺耳至极的腐蚀消融声！漆黑的魔光剧烈地扭曲、波动，仿佛遇到了某种天敌般的克星，其中蕴含的冰冷毁灭意志，竟被那狂暴灼热的火焰气息硬生生地焚烧、驱散！

虽然魔光依旧强大，穿透了部分火焰的阻隔，但威能已被大幅度削弱！残余的漆黑光束，如同被火焰烧熔的毒箭，歪歪扭扭地擦着赵逆仙的鬓角飞过，“噗”地一声射入后方的岩壁！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轻响。

被魔光击中的坚硬黑岩，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深不见底的孔洞！孔洞边缘光滑如镜，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后的琉璃状结晶！更恐怖的是，一股无形的、充满恶意的精神残留，如同跗骨之蛆，从那孔洞中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石穴！那是戮神魔光残余的毁灭意志，虽然微弱，却足以让凡俗生灵瞬间精神崩溃，神魂受创！

“呃啊——！”战乾坤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

暗金火焰虽然奇迹般地挡住了大部分戮神魔光的物理冲击和精神湮灭之力，但强行点燃这股凡骨本源之力的代价，是毁灭性的！他感觉自己的骨髓在沸腾！血液在燃烧！灵魂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每一寸血肉都在被那狂暴的力量从内部撕扯、灼烧！比祭坛上的焚魂之痛强烈百倍！千倍！

更可怕的是，那魔光残余的精神冲击，如同无数根冰冷的毒针，狠狠扎进他本就濒临崩溃的意识！眼前瞬间被无数扭曲破碎的恐怖幻象填满——尸山血海、仙神狞笑、无尽深渊……那是戮神魔光自带的、足以摧毁心神的“蚀魂幻境”！

剧痛与精神冲击的双重折磨下，战乾坤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如同被投入烈火中的活虾。七窍之中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混合着暗金色火星的、粘稠滚烫的液体！他死死抱着赵逆仙的双臂，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响声，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皮肉，试图用这极致的肉体痛苦来对抗灵魂层面的撕裂！

他不能倒下！绝对不能！一旦他失去意识，这护体的火焰熄灭，下一道戮神魔光，或者仙使的任何一个念头，都能瞬间将他们化为齑粉！

就在战乾坤的意识在无边剧痛和蚀魂幻境中苦苦挣扎、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

一只冰冷的手，带着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力量，猛地抓住了他因为剧痛而痉挛的手腕！

那只手纤细，苍白，因为失血过多而冰凉刺骨，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带着一种穿透灵魂迷雾的奇异力量！

战乾坤被剧痛和幻象占据的混乱意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而猛地一震！眼前扭曲破碎的恐怖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了一瞬！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怀中，一直昏迷的赵逆仙，不知何时竟睁开了双眼！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布满了疲惫的血丝，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在剧烈燃烧后留下的余烬，黯淡却依旧倔强。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没有丝毫血色。左臂那恐怖的伤口依旧狰狞，但显然之前的神药和战乾坤那被动护体的金光起了关键作用，腐蚀的力量被死死压制住了，没有继续恶化。

她的眼神极其复杂，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穿透灵魂的震惊和……审视！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战乾坤布满血污、被暗金火焰覆盖的脸庞上，仿佛要透过那跳跃的火焰，看清他骨骼深处燃烧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