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开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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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空间跃迁的流光在舷窗外拉成无数条扭曲的色带，朝雾设定好了前往“最初之地”的最终坐标，将飞船的控制权交给了自动驾驶系统。

舱内一片死寂，只有能量核心低沉的嗡鸣衬托着绝对的安静。她习惯于这种寂静，这能让她保持绝对的理智和专注。然而此刻，一种不同寻常的、细微的紊乱，正悄然侵蚀着这片她刻意营造的平静。

她端坐在指挥椅上，背脊挺直，目光似乎落在前方浩瀚的星图之上，但瞳孔深处却没有焦点。

泰迦的声音，那双盈满泪水、充满绝望和炽热的眼睛，以及那句石破天惊的告白，如同无法驱散的幽灵，在她绝对理性的思维壁垒上，凿开了一道细微却顽固的裂缝。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以及它们所承载的、泰迦几乎燃烧灵魂般的情感重量，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震惊”是首要的，且远超她最初的预估。

她预料到泰迦会愤怒、会不解、会因被利用而受伤，这些都在她的计算之内。她甚至准备好了承受他可能的怨恨——那对于她的计划而言，或许是一种更“干净”的情绪。

但“喜欢”.........爱慕？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在她为这场分别设定的所有可能性中，从未包含这一项。在她漫长的、以守护和平衡为核心的生涯与轮回中，“爱慕”是一种极其稀少、甚至被视为“干扰项”的情感体验。

她接触过无数生灵的情感，理解它们的构成与影响，但当这份情感如此直接、猛烈地指向她本人时，那种冲击是截然不同的。

回忆起泰迦说这话时的每一个细节：颤抖的声线、通红的脸颊、紧握的拳头，以及那双眼睛里不容错辨的、混合着悲伤、勇气和孤注一掷的真诚。

【这不是玩笑，也不是一时的冲动。】朝雾的理性迅速做出了判断。那是积压已久的情感，在绝望的催化下，冲破了所有枷锁的爆发。

几乎是本能地，她的思维开始高速运转，试图将这份意外纳入可分析的范畴：

【何时开始的？】她回想与泰迦相处的点滴。

那个总是充满活力、有时会显得有些笨拙却无比真诚的年轻战士。他叫她“奈奈”，眼神时常追随她，在她面前会脸红、会紧张......... 以往，她将这些简单地归类为“伙伴间的友谊”，甚至觉得是他性格使然。

如今看来，那些细节被赋予了全新的含义。她的感知敏锐至极，却能对此视而不见到如此地步？

这本身就是一个值得警惕的信号。是她太过专注于自己的使命，以至于忽略了身边最明显的情感变化？还是说......... 她潜意识里在回避某种可能性？

朝雾冷静地列举泰迦的特质：光之国的年轻精英，泰罗与托雷基亚之子，热情、善良、坚韧，拥有巨大的成长潜力。

这些特质很好，但似乎并不足以构成“喜欢”她的必然理由。宇宙中拥有类似特质的个体并不少。那么，是因为他们相识已久，共同经历了许多？还是因为在她看似疏离的相处中，无意间给予了某种他所需的认可或理解？

这份情感的起源，对她而言竟有些模糊。

厄瑞波斯的威胁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宇宙的平衡系于她此战的成败。在这种关头，任何强烈的个人情感羁绊都是危险的，不仅是软肋，更可能成为被利用的弱点。

泰迦的告白，以及她此刻因此产生的思绪波动，本身就已经验证了这种风险。

【必须遏制。】理性的警报尖锐地响起。

然后，那个最关键、也是最难以回答的问题浮现了：

【她呢？她对泰迦，是否存在超越友情或兄妹之情的情感？】

她闭上眼睛，屏蔽外界的一切干扰，将意识彻底沉入内心，如同扫描精密仪器般审视自己的情感模块。

与他相处的感觉？ 是轻松的、自然的。她并不排斥他的靠近，甚至偶尔会觉得他那充满阳光的气息能驱散她周身的些许寒意。

看到他进步、开心，她会感到欣慰。看到他受伤、沮丧，她会想要帮助。但这些，是否足以定义为“喜欢”？

听到告白时，除了震惊，还有什么？心脏似乎有瞬间的、微不可察的紧缩。

那滴不受控制滑落的泪水.........那仅仅是因为愧疚和决绝吗？还是夹杂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立刻辨明的悸动？

“忘了我” 这句话是为了保护他，切断牵绊，这是理性的选择。但说出这句话时，心底深处是否有一丝...... 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刺痛和不舍？

思考陷入了僵局。

她发现，她可以分析宇宙法则，可以推演亿万种未来，却难以对自己内心深处某些幽微难明的情绪下一个绝对准确的定义。

【或许，是有的。】 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或许在长久的相处中，那个如同小太阳般温暖、执着地想要靠近她、守护她的少年，确实在她冰封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漾起了涟漪。

只是她一直忙于更宏大的使命，无暇低头去看水面的波纹。

【但也或许，没有。】另一种可能性同样存在。那份异样感，可能只是对纯粹情感的尊重，对伤害他的愧疚，以及对这种复杂局面本能的抗拒。

她习惯了孤独前行，是否真的还有空间和能力去承载一份如此沉重而热烈的个人爱恋？

无论答案是什么，现在都不是探寻的时候。

朝雾猛地睁开眼，眼眸中所有迷茫和波动已被强行压下，重新冻结成一片坚冰。

前方，星图指示的终点——“最初之地”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那片星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与荒芜。

厄瑞波斯在那里。最终的战斗在即。

个人的情感，无论是否存在，无论多么意外和复杂，都必须为更高的职责让路。

她将泰迦的告白、那双流泪的眼睛、以及自己内心那片刻的混乱，全部深深地、牢牢地封锁在记忆的最底层，打上“暂缓处理”的标签。

【忘了我吧。】 她再次于心中默念这句话，这一次，语气更加冰冷、更加决绝。这既是对泰迦的期望，也是对她自己的命令。

飞船义无反顾地驶向那片绝望的星域。

伽古拉斯·朝雾，宇宙之心，此刻只是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

关于泰迦，关于那份突如其来的“喜欢”，关于自己心中那尚未理清的答案......?...所有这一切，都必须等到她能从那片死地活着回来之后，才有资格去思考。

如果，她还能回来的话。

此刻，她的心必须像她的使命一样，坚硬、冰冷，只为平衡而存在。任何软弱的情绪，都是奢侈品，也是致命的毒药。

..................

禁锢法阵破碎的能量余晖如同金色的星尘，缓缓飘散在山谷的空气中。脱困而出的五位奥特战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肢体，光芒微闪，纷纷转换为等身的人类拟态，以减少对地球环境的能量扰动。

泰罗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泰迦踉跄了一下，但那双与泰迦如出一辙的金色眼眸里充满了如释重负和后怕：“泰迦，吓死我和托雷了！”

托雷基亚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仔细地替泰迦理了理因刚才情绪激动而有些凌乱的衣领，指尖在他微红的眼角旁停顿了一瞬，动作轻柔得与平时那个优雅中带着疏离的科学家判若两人。一切关怀尽在不言中。

红凯和伽古拉则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比留间弦人，以及他脚边正好奇地仰头看着他们、发出细小“Rua？”声的小布莱泽。

“多谢了，弦人先生。”红凯上前一步，对着弦人郑重地点头致意，语气真诚。若非弦人和布莱泽恰好赶到，他们不知还要被困多久。

伽古拉也微微颔首，虽然表情依旧算不上温和，但眼中的锐利收敛了许多：“这份人情，我们记下了。”

弦人连忙摆手：“不用客气，奈奈也是我们重要的朋友和恩人。”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你们......是要去追奈奈，去找那个叫‘厄瑞波斯’的存在吗？”

“没错。”泰罗抢着回答，拳头紧握，脸上充满了战斗的意志 “绝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

托雷基亚冷静地补充，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大气层，望向了宇宙的深处：“我们必须立刻出发，她故意布下多重坐标陷阱拖延时间，现在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泰迦急切地看向弦人：“弦人先生，奈奈她............离开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有什么异常？”他心底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能找到一点点线索，证明她的离去并非绝对的决绝。

弦人摇了摇头，脸上带着遗憾和担忧：“她只是来告别，说.........时间到了，叮嘱我们要保护好地球和彼此。”

他看了一眼脚边的布莱泽，小家伙似乎想到了之前的离别，不安地抱住了弦人的小腿 “她看起来很平静，但.........那种平静，反而让人更担心。”

伽古拉冷哼一声：“那是她下定了决心时的样子。”他太了解她了，那种近乎冷酷的平静背后，是已将自身置之度外的决绝。

红凯深吸一口气，看向四位同伴，眼神坚定：“不能再耽搁了，弦人先生，布莱泽，地球就拜托你们了。”

弦人挺直脊背：“放心！只要SKaRD和布莱泽还在，就不会让地球出事！你们.........一定要把奈奈平安带回来！”

布莱泽也似乎听懂了，努力站直小小的身体，学着弦人的样子，举起一只小短手，发出了一声虽然稚嫩却充满力量的：“Ruaaa！”（加油！保重！）

这充满童真却又无比郑重的举动，让五位奥特战士心中都是一暖。

泰罗咧嘴一笑，揉了揉小布莱泽的脑袋：“谢了，布莱泽，等你来光之国，我好好带你们参观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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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雷基亚也微微弯了弯嘴角。

没有更多的时间寒暄。红凯、伽古拉、泰罗、托雷基亚、泰迦五人相互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下一刻，五道耀眼的光芒冲天而起，冲破地球的大气层，在蔚蓝的天空中划出五道绚烂的轨迹，如同逆行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片已知宇宙中最绝望的星域——“最初之地”疾驰而去。

山谷中，光芒散去，只剩下弦人和紧紧抱着他小腿的小布莱泽。

弦人仰望着天空，直到那五道光芒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他低头，轻轻抱起小布莱泽。

“我们也该回去了，布莱泽。”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做好我们该做的事。然后.........相信他们。”

布莱泽将脑袋靠在弦人肩膀上，望着天空，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带着祈愿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