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离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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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弦人队长，以及他身边那位神秘的顾问。
弦人深吸一口气，看向朝雾，用眼神询问。
朝雾微微颔首，声音清晰而冷静：“信息复核无误，信号通道稳定，阿斯加隆通讯阵列已就绪。弦人队长，下令吧。”
这一刻，所有前期的努力、争吵、犹豫、挣扎，都凝聚于此。
弦人挺直脊背，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员紧张而期待的脸庞，最终沉声下令：
“SKaRD，信息发送序列.........启动！”
泰信重重按下了那个巨大的、象征着“发送”的虚拟按钮。
一道承载着地球文明最复杂情感——忏悔、勇气、渴望、善意以及绝不放弃家园的决心的复合信息流，通过阿斯加隆强化到极致的通讯阵列，化作一道无形的能量洪流，冲破大气层的束缚，以光速射向辉明锁定的那个遥远坐标。
指挥室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信息已经发出。
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一个来自遥远星辰的、将决定两个文明命运的.........
回答。
朝雾静静地站在主屏幕前，看着代表信息已成功发送的确认标识。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在于对方如何解读这份沉重的“礼物”。
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交给时间，交给命运，也交给......文明内心深处可能共存的那一丝对“理解”的渴望。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指挥室内，只能听到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和队员们压抑的呼吸声。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沉重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屏幕上的信号发送状态依旧显示着“传输成功”，但代表接收反馈的区域，却是一片死寂的空白。
“会不会.........信号没有被接收到？”泰信忍不住小声嘀咕，额头渗出汗珠。
“频率和编码都是根据苍边博士的研究反复核验过的，理论上应该能被识别......”惠美紧握着父亲笔记的复印件，指节发白，像是在为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安慰队友。
辉明死死盯着信号监控界面，不放过任何一丝波动：“远程阵列运行正常，信号强度稳定.........对方肯定收到了，只是......”
只是没有回应。
这种沉默，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人心慌。它充满了不确定性，仿佛暴风雨前令人压抑的宁静，又像是冷漠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弦人队长紧抿着嘴唇，他能感受到体内布莱泽同样焦灼的情绪。作为战士，他们宁愿面对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也不愿忍受这种未知的煎熬。
朝雾依旧平静地站在主控台前，碧色的眼眸倒映着屏幕上流动的数据。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她放在操作台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有规律地敲击着，仿佛在计算着什么，又像是在无声地安抚着某些躁动的能量。
【还不够。】她在心中默语 【仅仅是信息，或许还不足以触动一个因误解而充满戒备的文明。他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就在这份沉默几乎要将所有人的神经压垮时——
“检测到超空间波动！”杏梨突然尖声报告，打破了死寂 “就在柯伊伯带边缘！数量.........非常多！是V99的舰队！他们.........他们开始跃迁了！”
屏幕上的星图骤然亮起无数个危险的红点，它们如同苏醒的蜂群，正以一种令人绝望的速度，朝着地球方向跳跃而来！
“果然......还是不行吗......”泰信的声音带着绝望。
“准备迎战！”弦人猛地站起身，就要下令阿斯加隆再次出击，尽管他知道这可能是螳臂当车。
“等等。”朝雾突然开口。
她的目光锐利地锁定在其中一个刚刚结束跃迁、体型远比其他战舰庞大、能量反应也截然不同的目标上。
“那不是攻击阵型。”她的语速极快，带着一种惊人的洞察力 “看它们的能量场分布和相对位置，是防御性的护卫阵列！它们在保护中间那个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果然，那些庞大的战舰并未摆出攻击姿态，而是如同众星拱月般，环绕着一个较小的、形状奇特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梭状物体。那梭状物没有任何武器特征，反而不断向外扩散着一种奇特的、非攻击性的扫描波。
“那是......什么？”辉明愕然。
就在这时，阿斯加隆的通讯主控台，以及SKaRD指挥室内所有开放的频道，同时接收到一段极其复杂、却明显带有试探和解析意味的信号！
“对方......在对我们的信息进行反馈式解析！”惠美立刻反应过来，双手飞快地在操作台上工作 “他们在尝试......理解我们的编码！速度非常快！”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简单的沉默。这是对话的开始！一种极其谨慎的、技术层面的、属于高级文明的“握手”！
“回复它！”朝雾立刻下令 “开放次级编码词典，辅助他们理解！惠美，引导他们！”
“是！”惠美全神贯注，将她父亲研究的心血和自己全部的理解力注入其中，尝试与对方建立更清晰的沟通桥梁。
这像是一场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的、无声的智力交锋和试探。一方小心翼翼地释放出理解的触角，另一方则努力地、毫无保留地提供着一切对方可能需要的信息。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对于指挥室内的众人来说，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那段复杂的解析信号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段新的、更加稳定、更加清晰的信号被发送过来。这一次，它不再是杂乱无章的试探，而是构成了一段可以被破译的信息！
所有破译程序同时运行，进度条飞速加载。
百分之一......百分之五十......百分之百！
翻译结果跃然于主屏幕之上，文字简单，却让整个指挥室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喜之中——
“来自V99母星联合议会：信息已接收。对于1999年的悲剧性误会，我们深表遗憾。感谢你们的坦诚与勇气。请求允许派遣非武装文化接触单元前往地球近地轨道，进行面对面初步交流。愿此为两文明新篇章之始。”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喜和 解脱！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泰信猛地跳起来，几乎要撞到天花板。
“太好了！太好了！”惠美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了旁边的杏梨。
辉明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连一向沉稳的弦人，也忍不住用力挥了一下拳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他们做到了！他们真的用真诚，敲开了一扇看似坚不可摧的门！
朝雾看着屏幕上那行字，一直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淡淡的欣慰。
希望，终于在这漫长的沉默和艰难的努力后，降临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相互理解之路，依然漫长。而他们，SKaRD，已经为地球，迈出了这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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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V99的非武装文化接触单元如期抵达近地轨道指定区域。初步的、通过远程通讯进行的交流虽然谨慎而缓慢，却始终在向着积极的方向发展。
笼罩在地球上空的战争阴云，似乎正逐渐被一种小心翼翼的、充满未知却更令人期待的可能性所取代。
SKaRD指挥室内，气氛依旧紧张而专注，但那份绝望的沉重已被一种充满希望的忙碌所取代。队员们正在处理着海量的、来自V99接触单元的首批文化共享数据，分析着两个文明间巨大的差异与些许奇妙的共通之处。
朝雾站在主控台前，快速浏览着流过的数据，偶尔给出简洁而精准的指令。她的工作似乎已经完成，却又在不着痕迹地引导着SKaRD适应这全新的“接触”模式，确保他们不会因初期的顺利而放松警惕，或因文化隔阂而再次产生误解。
当最后一条关于能量频率兼容性校验的指令发出并得到确认执行后，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仿佛在确认什么。
然后，她转过身，面向指挥室内所有成员。
她的动作并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种莫名的预感，让原本忙碌的指挥室安静了下来。
“各位” 朝雾的声音依旧清冷平稳，却比平日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温和的语调 “与V99的初步接触通道已稳定建立，后续的文化解码、技术对接及安全 protocols，我已全部录入系统，并设置了渐进式解锁权限。”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辉明、泰信、杏梨、惠美，最后落在刚刚走进指挥室的弦人队长身上。
“你们已经具备了独立处理此类事件的能力。SKaRD的职责，已经从纯粹的‘对抗’，转向了更具挑战性的‘沟通’与‘守护’。我相信你们能做好。”
她的话语，清晰地传达出了离意。
“博士.........您这是？”辉明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舍。
“您要走了吗？”惠美猛地站起身，怀里的数据板差点滑落，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和急切 “可是，接触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您的......”
泰信更是直接跳了起来：“是啊是啊！博士！没有您我们心里没底啊！万一V99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就连杏梨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担忧地望着她。
弦人队长走上前，神情复杂，既有感激也有深深的不舍：“奈奈......地球，SKaRD，都需要你，不能再多留一段时间吗？”
朝雾轻轻摇了摇头，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那光芒深处，是众人无法触及的遥远星辰与责任。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其他地方还需要我。”她再次使用了这个独特的词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停留过久，于你我，都非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