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陆瑁对徐晃(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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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宿营,更是如同噩梦。他们刚点起篝火,准备烤烤潮湿的衣物,还没等坐稳,就被四面八方射来的火箭和石块压得抬不起头,只能狼狈地扑灭篝火,在黑暗与寒冷中瑟瑟发抖,听着远处传来的戏谑笑声,却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曹军士兵的士气,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折磨下,如同被戳了洞的皮囊,迅速地干瘪下去。军中怨声载道,私下里的议论越来越多。

“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弟兄们倒是一个个地倒下了!”

“是啊,咱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山里喂蚊子的!再这么下去,没病死也得被活活折磨死!”

连一些低级军官也开始公开抱怨,觉得这样在大山里没头没-脑地搜索,简直就是拿袍泽的性命,去填一个看不见的无底洞。

徐晃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他听着接连不断的损失报告,脸色越来越难看,那张素来沉稳如山的面庞,此刻布满了阴云。他精心设计、寄予厚望的圈套,对方似乎根本不屑一顾,反而变本加厉地撕咬着他的外围部队。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卯足了毕生的力气,朝着预想中的敌人挥出一记重拳,结果却重重地打在了空处,不仅闪了自己的腰,还被对方趁机从背后连踹了好几脚,又疼又憋屈。

“将军,南边山谷发现我军一队斥候的尸体,共计十人,皆是被利刃一刀封喉,手法干净利落,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将军,西侧第三巡逻队遭遇伏击,损失过半!敌人放火烧了他们携带的数日口-粮后,扬长而去!”

“将军,东面的警戒哨传来消息,说昨夜有人在远处学狼嚎,搅得弟兄们一夜未眠,今早发现营地外被人用石灰撒了两个大字——‘孬种’!”

“够了!”

徐晃猛地一拍桌案,打断了汇报。他紧握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开始严重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彻底看穿了他的计策?还是说,对方的胃口大到,根本不在乎那支所谓的“粮草大队”,只想通过这种“凌迟”般的方式,不断地消耗他的兵力,拖垮他的意志?

“陆瑁……赵云……”

徐晃咬着牙,在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仿佛要将它们嚼碎了咽下去。这两个名字,此刻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魔力,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头痛和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他终于痛苦地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两个极其难缠、狡猾,且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这场在他看来本应是猛虎搏兔的清剿,如今,却演变成了一场在泥潭中的生死角力。这场在山林中的较量,远比他最初预想的要复杂和艰难得多。

时间,在这样令人窒息的煎熬中,缓缓流逝。夜幕,再次笼罩了这片危机四伏的山林。而这一次,黑暗中,似乎有更多的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疲惫不堪的曹军营地。

在徐晃焦躁不安地等待着那条他自以为狡猾的“大鱼”上钩之时,赵云派出的那支精锐斥候小队,也如鬼魅般悄然返回,带回了足以扭转战局的至关重要的情报。

山洞内,篝火依旧“噼啪”作响,但气氛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紧张。赵云和陆瑁围坐在火堆旁,洞内所有队率以上-的军官,都屏息凝神,仔细听取着那位刚刚归来的斥候队长的汇报。

“二位将军,我等已按您的吩-咐,潜伏至官道附近,日夜不休,仔细查探了曹军动静。”斥候队长声音低沉,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沙哑,但神情却异常严肃,“情况……有些复杂,与我等最初的预想,大不相同。”

赵云眉头微挑,递过去一个水囊:“润润嗓子,细细说来,一个细节都不要漏掉。”

斥候队长感激地接过水囊,猛灌了一口,这才继续道:“正如将军所料,官道上确实出现了运粮的迹象。但……并非丞相府直发的粮队,而是从荆州城内临时调出的粮草。数量不少,我们藏在暗处仔细清点过,共有粮车五百一十三辆,拉车的骡马皆是精壮,车辙很深,看样子的确是满载。整支队伍,绵延数里之长。”

陆瑁与赵云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深深的疑惑。五百辆粮车,规模确实不小,但要说是能供给八十三万大军的“大批粮草”,似乎又有些名不副实。而且,从刚刚被攻占不久的荆州城内调粮,而不是从更稳妥的后方粮仓直接调拨,这本身就透着一股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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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送的兵力如何?”陆瑁追问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护送的兵力……的确是重兵!”斥候队长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凝重,“我们从多个角度反复观察估算,护粮的曹兵,至少有八千之众,甚至可能更多!由曹将夏侯渊亲自坐镇中军。他们行军极为谨慎,前锋、两翼、后队,皆有精锐骑兵护卫,斥候更是散布到了官道两侧十里开外。队伍行进的速度虽然缓慢,但阵型严整得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突袭的破绽。”

八千护粮军!这个数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这真是诱饵,那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太奢侈了些。如果这不是诱饵……曹操真的如此大手笔,宁愿耗费如此多的兵力在运粮上,也要确保这条粮道的畅通?

“可有发现大规模的、异常的埋伏?”陆瑁继续问道,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斥候队长摇了摇头:“我们拼死抵近,仔细查探了官道两侧所有可能设伏的山林与隘口,但并未发现有大规模兵力埋伏的迹象。不过……”他迟疑了一下,努力回忆着,“护粮军在行军途中,曾多次在一些看似寻常的地方短暂停留,似乎在进行某种布置,但具体是什么,我们距离太远,实在无法看清。”

“停留布置?”陆瑁来了兴趣,“详细说说,是怎样的布置?”

斥候队长努力回忆着:“有几处地方,比如开阔的谷地,或是河边的滩涂,曹军会短暂驻扎,然后分散出数百名士兵,进入周围的林地,像是进行梳理排查,时间不长,很快又会返回。还有一些时候,他们会在一些岔路口或者视野开阔的小山坡上,临时搭建一些简易的了望哨塔,但大队人马过去之后,很快又会拆除,不留痕迹。”

赵云皱眉道:“这倒像是……反伏击的手段。他们这是在用最笨、也最有效的办法,提前清理掉我们可能设伏的地点,或者设置一些临时的警戒哨,确保大队通过时的绝对安全?”

陆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看来,徐晃并非完全指望用埋伏来对付我们。他更倾向于……用堂堂正正的绝对实力,来碾压我们,逼迫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缓缓站起身,在不大的山洞内来回踱步,手指轻轻敲击着下巴,脑中无数的情报与可能性在飞速地碰撞、重组。整个山洞,只剩下他沉稳的脚步声和篝火燃烧的声音。

赵云看着他,知道陆瑁正在进行最关键的分析与判断。他没有出声打断,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眼中充满了信任。

片刻之后,陆瑁猛地停下脚步,他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豁然开朗的明悟!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徐晃的意图了!”

他看着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徐晃此招,并非单纯的诱饵,而是……阳谋!”

“阳谋?”赵云疑惑地看向陆瑁。

“不错!”陆瑁解释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放出消息,说是粮草不济,要大批运粮,看似是诱敌深入的老套路,实则是虚实结合,真假难辨!五百辆粮车是真的,八千护粮军也是真的!他就是要用这支庞大的、看似毫无破绽的粮队,如同一座大山般,横亘在我们面前,逼迫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选择?”赵云更加不解,“选择什么?”

陆瑁的目光变得灼灼,他直视着赵云,声音变得高昂起来:

“选择……我们是战,还是不战!选择……我们是否还敢于啃下这块他故意摆在我们面前的、最硬的骨头!”

“你想,如果我们就此退缩,被他这八千人的阵仗吓住,避而不战,那正中徐晃下怀!他可以兵不血刃地将粮草顺利运抵乌林,解除前线燃眉之急。同时,他也可以向曹操证明,他已经用雷霆之势,彻底遏制了我们的袭扰!”

“但如果我们选择冒险一搏……”赵云顺着他的思路接口道,语气也变得无比凝重,“面对八千精兵护送的移动堡垒,正面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我们能出奇制胜,侥幸得手,也必然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甚至可能全军覆没于此!”

陆瑁重重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徐晃正是吃准了我们兵力不足、输不起的弱点,才摆出了这样一道难题!他就是要用这支‘真假参半’的粮队,逼迫我们做出最不利的选择!打,是送死;不打,是认输。这就是阳谋的厉害之处——他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前面就是陷阱,但你却好像,不得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