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剑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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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在主机库漫长而紧张的值守任务，卡尔感到动力甲下的肌肉微微有些僵硬。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返回位于I-10-A的舱室，液压门在他身后无声地滑闭，将战舰内部隐约的警报余音和巡逻队的沉重脚步声隔绝在外。

舱室内光线柔和，柯莱莎正蜷缩在房间里的大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她银色的长发如同月光织成的绸缎，散落在枕边，规律的呼吸声轻微而平稳。卡尔不想打扰她的安眠，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心中因连日警戒和战斗而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了些。

他暗自思忖，自从柯莱莎来到他身边后，他大部分的闲暇时间都用来陪伴她，或是静静待在一起，或是听她讲述灵族方舟世界的往事。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去训练场保持手感的频率，恐怕连那个以鲁莽闻名的德克兰都比不上了。战士的本能提醒着他，无论身处何地，技艺的锤炼绝不能松懈。

于是，他决定悄悄前往军械库卸甲，然后去训练场活动一下筋骨。他转身，准备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控开关时，一个带着睡意、却依旧温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卡尔，你要去哪？”

卡尔动作一顿，回过头，看到柯莱莎已经用手臂撑起了身子，另一只手正揉着朦胧的睡眼，紫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如同蒙尘的紫水晶，带着初醒的迷离。

“我准备去训练场，”卡尔如实相告，声音不自觉地放轻，“看你在熟睡，没有打扰你。”

听到“训练场”三个字，柯莱莎立刻摇了摇头，仿佛要将残存的睡意驱散。强大的灵能不仅赋予她感知与施法能力，也让她对身体的掌控远超凡人。几乎只是意念一动，一旁椅子上叠放整齐的衣物便在一层微不可见的灵光闪烁中自动飞起，如同被无形的手托着，精准而迅速地穿戴在她身上。整个过程流畅而优雅，带着灵族特有的超凡美感。

她轻盈地跳下床铺，小跑到卡尔身边，很自然地伸出手，牵住了他覆盖着动力甲的巨大手指——尽管那冰冷的金属触感与她的温暖掌心截然不同。

“我跟你一起去。”她仰起脸，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依赖与好奇。

卡尔看着她已经完全清醒、甚至带着点小兴奋的模样，点了点头。他早已习惯，也乐于让她融入自己的世界。“好。”

两人首先前往军械库。巨大的空间内充斥着机油、金属和净化空气的混合气味，无数架子上整齐地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与盔甲组件，伺服颅骨嗡嗡作响地穿梭其间，技术神甫们低沉的二进制吟唱如同背景音般回荡。

卡尔走到属于他自己的装备维护台前，开始在那名负责此处的战斗奴工协助下，逐一卸下精工动力甲的部件。沉重的甲片被小心地放置在特制的支架上，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这个过程需要耐心与精准，卡尔做得一丝不苟。

柯莱莎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这些充满人类帝国机械美学、对她而言却依旧有些冰冷陌生的造物。

就在这时，一名身披红色长袍、周身大部分躯体都已替换为机械义体的技术神甫，似乎被柯莱莎这个“非标准存在”所吸引，迈着僵硬的、带有明显液压声的步伐走了过来。他那闪烁着红光的机械义眼对着柯莱莎上下扫描了一番，发出“嘀嘀”的轻响。

随后，他用标准的二进制语言，以一种毫无波澜的电子合成音开口说道：“确认目标，柯莱莎，职位，第一连巫师。生命体征扫描完成。检测到灵能生物体征，存在轻微能量波动不稳，判定为：虚弱。初步分析：可能由弱小的、效率低下的血肉之躯固有缺陷导致。”

柯莱莎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浑身上下几乎全是金属的“红袍人”，听着他那叽里呱啦、完全无法理解的语言，紫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她只能看到对方机械义眼的光芒闪烁，以及那不断开合的、模拟发声的金属部件。

技术神甫显然没有在意她的理解能力，继续滔滔不绝地宣讲着他的“福音”：“因此，基于效率最大化与生命形态优化原则，建议：放弃羸弱、易损、终将腐朽的血肉之躯，拥抱钢铁的永恒与不朽。加入伟大的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麾下，接受神圣的机械改造，你的灵能或许能与更稳定的机械结构达成更优契合，实现生命形式的升华，你将获得……”

柯莱莎听着这持续不断、毫无起伏的“噪音”，眉头微微蹙起，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求助似的看向正在卸甲的卡尔。

恰在此时，卡尔终于卸下了最后一块腿甲，露出了其下扎实坚硬的肌肉。他将那柄名为“坚定意志”的精工动力剑佩戴在腰间，转身看到了正被技术神甫“热情推销”的柯莱莎，以及她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困惑与无措。

他走上前，高大的身躯自然而然地挡在了柯莱莎与技术神甫之间，对着技术神甫微微颔首，用通用哥特语说道：“神甫，她的道路与万机之神的信仰不同，无需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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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技术神甫的二进制吟唱停顿了一下，机械义眼在卡尔和柯莱莎之间转动了几下，似乎在进行逻辑判断。最终，他发出一串表示“理解但遗憾”的二进制短音，僵硬地转过身，迈着咯咯作响的步伐离开了，继续去巡视其他的武器装备。

柯莱莎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卡尔的手，小声问道：“他刚才……在说什么呀？叽里咕噜的，我一句都没听懂。”

卡尔一边带着她向训练场走去，一边简单地解释道：“他在建议你放弃血肉之躯，拥抱机械改造，认为那样会更……强大和持久。”

柯莱莎闻言，立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些许抗拒：“才不要呢！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好。” 她更喜欢现在这样，能感受到卡尔的温度，能品尝食物的味道，能体会各种情感，哪怕这意味着“脆弱”。

卡尔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理解机械教的教义，但也尊重柯莱莎的选择。

两人很快来到了第一连专属的训练场。由于战舰仍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大部分战士都被分配了巡逻或值守任务，此刻的训练场显得有些冷清。只有远处几个靶场传来零星的爆弹枪射击声，以及激光武器命中标靶的滋滋声。

训练场极其宽阔，地面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强化金属，足以承受阿斯塔特修士的剧烈运动和各种武器的试炼。四周墙壁上布满了各种训练设施和全息投影发生器。

卡尔选择了一处相对空旷的场地。柯莱莎则很懂事地走到场边，在一个供休息用的金属长凳上坐下。她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杯战舰上味道最好的合成能量饮料，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准备安心欣赏卡尔的训练。

卡尔站在场地中央，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他先是恭敬地解下腰间的“坚定意志”，双手持剑，立于身前。动力剑尚未激活，但那流畅的剑身和精密的构造，已然透露出不凡。

他先是慢慢地、如同热身般舞动起动力剑，动作舒缓而富有韵律。剑尖在空中划出几个圆润而精准的弧线，甩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仿佛不是在舞动杀戮的凶器，而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舞蹈。

随后，他身形猛地一顿，瞬间从一个放松的状态切换至标准的进攻架势，眼神变得锐利如鹰。他面前的全息投影系统接收到指令，立刻生成了一名身着动力甲、手持链锯剑的阿斯塔特战士虚影。那虚影同样摆开了战斗姿态，虽无声无息，却散发着逼真的压迫感。

卡尔并没有立刻进攻，而是保持着起手式，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清晰，仿佛在向柯莱莎，也向自己阐述着某种理念：

“从战斗美学层面来讲，动力剑在战斗中展现出了独特的美学魅力。” 他手腕微动，剑身随之轻颤，“当它被激活时，剑身会被一层极具破坏力的分解立场所包裹，这层力场可以从分子层面崩解物质。”

说着，他拇指轻轻推上了剑柄上的激活钮。

“嗡——！”

一声低沉而悦耳的嗡鸣响起，“坚定意志”的剑身瞬间被一层幽蓝色的、不断流转的能量场所覆盖，空气中的微尘靠近都被瞬间电离，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原本冰冷的金属剑刃，此刻仿佛化为了凝聚的能量体，既危险，又充满了一种奇异的美感。

“在战斗中，”卡尔继续道，目光紧锁前方的虚影，“动力剑可以将致命的攻击和密不透风的防御结合起来。使用者挥舞时，唯一的声音便是能量场的低声嗡鸣，” 他示范性地向前刺出一剑，幽蓝的剑光划过空气，只留下那稳定而致命的嗡鸣声，“安静而优雅地斩断陶钢、肌肉和骨血，甚至不会沾上一点污渍。”

他手腕翻转，动力剑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的光弧，如同艺术家挥洒的笔触。“这种高效而华丽的战斗方式，摒弃了链锯剑的野蛮咆哮，也不同于动力拳套的纯粹暴力，它更注重精准、技巧与节奏，极具……浪漫主义色彩。”

话音未落，卡尔的身影骤然模糊！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暴起前冲！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一阵微弱的气流。对面的阿斯塔特虚影似乎还没来得及做出有效的反应，那道幽蓝色的剑光已然如同闪电般掠过它的脖颈！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分解力场与虚拟能量模拟的护甲接触时发出的、如同撕裂丝绸般的轻微“嗤”声。虚影的动作瞬间僵住，随后如同信号不良般闪烁了几下，便悄无声息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一击，抹除。

卡尔收剑而立，呼吸平稳，仿佛刚才那雷霆一击只是信手拈来。

训练系统立刻响应，这次，在他周围生成了三道阿斯塔特虚影，分别从不同的方向，高举着虚幻的爆弹枪、链锯剑和动力矛，对准了场地中央的卡尔，形成了合围之势。

卡尔面对三个“敌人”，依旧保持着那份沉稳。他再次开口，声音中多了一份庄重：

“从精神信仰层面来讲，动力剑对于使用者来说，往往还代表着一种精神信仰和战斗意志。它是战士们在残酷的宇宙战争中追求胜利和荣耀的象征，每一次挥舞都蕴含着使用者的信念和勇气。”

他缓缓移动脚步，调整着身位，确保自己能同时观察到三个虚影的动向。

“例如，”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阿斯塔特们手持动力剑，宛如帝皇的天使降临战场，他们用动力剑扞卫帝国的尊严和人类的未来。”

就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卡尔再次动了！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快！手中的动力剑仿佛化为了他手臂的延伸，幽蓝色的剑光如同拥有了生命，在他周身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他的身影在三个虚影之间穿梭、闪避、格挡、反击，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力量与速度的美感。

柯莱莎甚至只能捕捉到一道道蓝色的残影，以及虚影不断被“斩杀”后消散的光芒。爆弹被剑身精准地格挡弹开，链锯剑的劈砍被巧妙地卸力引导，动力矛的突刺被迅捷地侧身闪避并以更快的速度回以颜色！

“锵！”

“嗤！”

“嗡——！”

动力剑稳定的嗡鸣是这场短暂战斗中最主要的伴奏。

不到五秒，三道虚影几乎在同一时间溃散消失。场地中央，只剩下卡尔持剑而立的挺拔身影。幽蓝色的分解力场映照着他那坚毅而英俊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冷峻与威严。

“这种为了信仰和使命而战的精神，”卡尔缓缓收势，剑尖斜指地面，补充完了之前的话语，“让动力剑成为了一种精神图腾，充满了浪漫的英雄主义气息。”

他再次恭敬地将“坚定意志”悬挂回腰间，那幽蓝色的力场随之熄灭，训练场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柯莱莎看得有些入神，直到卡尔走到她面前，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喝了一半的能量饮料。卡尔刚才那一番结合了实战演示与理论阐述的“教学”，信息量对她而言有些过大。

“你……你刚才说的那些，”她眨了眨紫色的眼睛，脸上带着半懵半懂的表情，“什么美学，什么信仰……我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完全明白。” 她努力组织着语言，“感觉……很复杂，很深刻。但是看你用剑，又觉得……很好看，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