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金丝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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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三位战斗修女在升降梯平台简单告别后，芙琳娜她们返回了那座肃穆的修道院，而桑克斯小队则跟随着莱雅，穿行在巢都底层那错综复杂、充满工业轰鸣与污浊空气的通道中。

莱雅的步伐优雅而精准，那双高跟鞋踩在沾满油污的地面上，竟没有显出一丝狼狈，仿佛她与这肮脏的环境之间存在着某种无形的隔阂。她引领着三人并未向下深入更混乱的区域，反而通过几条相对干净、甚至有机械教护教军巡逻的通道，来到了巢都的中层区域。

最终，他们在一座外观同样宏伟、但与总督府风格迥异的建筑前停下。这座府邸采用了更多暗色调的金属和强化玻璃，线条冷硬，充满了机械教的实用主义美学，但规模和气派丝毫不逊于顶层的总督府。

“天使大人，这里是为尊贵的机械教贤者来访时准备的居所，设施齐全，环境相对安静，希望能符合您的要求。”莱雅微笑着解释，同时示意门口两名穿着暗红色制服、眼神呆滞的护教军打开大门。

门内景象再次让德克兰忍不住在小队频道里吹了个无声的口哨。

内部的奢华与总督府的黄金玉石风格不同，更偏向于一种“科技奢华”。地面是光滑如镜的黑色合金，墙壁是内置了可编程光源的金属板，投射出变幻的、充满几何美感的光影。家具并非木质或皮革，而是用稀有聚合物和抛光金属制成，线条流畅，符合人体工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高级润滑剂的清新气味，取代了底层的污浊。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高效、精密，且价值不菲。

“我的帝皇啊……”德克兰嘀咕着，“这帮家伙是真的有钱！一个招待所都搞成这样？这得刮底下兄弟们多少层油水？”

更让他们满意的是，莱雅直接带领他们来到了一间专门设计的房间。这里空间开阔，配备了专业的固定架、机械臂、能量接口和各种维护工具，俨然是一个小型的、为动力甲和终结者盔甲量身打造的工作间。

“看来，他们确实‘准备充分’。”卡尔在频道中冷静地评价道。

没有多余废话，三人开始卸甲。在技术神甫不在场的情况下，他们依靠自身的学习和卢娜的技术军士知识，熟练地操作着机械臂，将沉重的甲片逐一卸下。

当卡尔和德克兰那庞大的身躯终于从动力甲的束缚中解脱出来时，一旁的莱雅眼中难以抑制地闪过了一丝震惊。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卸下动力甲的阿斯塔特修士，而且是原铸阿斯塔特。

卡尔站立在那里，身高接近三米，如同一座沉稳的山岳。他仅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紧身吸汗服，布料被底下虬结的肌肉撑得紧绷。胸膛宽阔厚实，腹肌如同雕刻出的钢板，双臂的肌肉纤维清晰可见，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皮肤下，粗大的血管如同盘绕的龙蛇微微搏动，彰显着远超常人的旺盛生命力。他肩膀、背部以及四肢关节处，那些与动力甲连接的神经接口和强化骨骼节点，在室内灯光下反射出冷冽的金属光芒，提醒着旁人他并非纯粹的生物体，而是为战争而生的改造战士。

而德克兰则更加夸张。他的身高赫然达到了三米，体型比卡尔还要魁梧一圈，浑身的肌肉贲张得如同花岗岩垒砌，充满了纯粹的、野蛮的力量感。粗壮的大腿肌肉轮廓分明，维度甚至超过了莱雅那纤细的腰肢。古铜色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如同荣誉的勋章，从肩胛一直蔓延到小腹，有一道甚至从他的左额角斜劈而下，划过紧闭的左眼，为他平添了无比的凶悍之气。

莱雅的目光在德克兰那狰狞的伤疤上停留了一瞬，娇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那完美的笑容也僵硬了片刻，流露出本能的恐惧。这两个“天使”，脱下神圣的盔甲后，展露出的是一种更直接、更令人心悸的原始压迫感。

卢娜则安静地走到一旁，开始利用工作间的设备对她自己和卡尔的马克十型动力甲进行基础的清洁、润滑和能量线路检查，她的动作精准而高效，如同精密机械。

卡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发出轻微的骨骼脆响。他对着德克兰低声耳语了几句，内容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德克兰听着，那双凶悍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随即咧开大嘴，露出了一个带着残忍意味的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安排妥当后，卡尔迈开步伐，朝着正在指挥几名仆工将一箱箱标注着“高级合成食品”、“纯净水”和“生活用品”的物资搬进府邸的莱雅走去。

他的脚步声很轻，但那庞大的身躯带来的阴影依旧让莱雅瞬间警觉。她转过身，脸上迅速重新挂起那无可挑剔的、带着一丝敬畏的笑容：“天使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卡尔没有绕圈子，直接开口，声音因为脱离了头盔扬声器而显得更加低沉浑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莱雅，这附近有酒馆吗？”

这个问题显然出乎了莱雅的意料。她愣了片刻，美丽的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无法将“帝皇天使”和“底层酒馆”这两个概念联系在一起。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微笑着回答：“天使大人，您若是想要享受美酒，我立刻让人将巢都最好的佳酿运来，种类应有尽有。底层的那些酒馆……环境混乱，气息污浊，恐怕会影响到您尊贵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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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图用优雅的服务来规避这个问题。

但卡尔并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莱雅，突然转变了话题，语气带着命令的口吻：“你会喝酒吗？”

他微微前倾身体，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再次笼罩了莱雅：“回答我。”

莱雅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无礼的质问弄得又是一怔，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显得有些惊讶和无措。但她还是迅速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禀天使大人……会的。”

“很好。”卡尔直起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神中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不知，你是否愿意，跟着我和我的兄弟，去外边喝一杯？”

他的话虽然是询问句式，但语气和眼神都明确地传达出一个信息——这不是邀请，而是命令。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莱雅抬起头，看着卡尔那深邃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又瞥了一眼旁边那个如同人形凶兽般、正用那双带着狰狞伤疤的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的德克兰。她沉默了几秒钟，脸上那职业化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仿佛认命般的平静。

她恭敬地朝着卡尔微微附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声音依旧柔顺，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刻意：“谨遵您的意志，天使大人。”

卡尔和德克兰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计划第一步，顺利。

“带路吧，莱雅。”卡尔说道，语气不容置疑，“我们去底层。”

他和德克兰去酒馆的目的，绝非单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酒馆，作为底层工人和各类边缘人物为数不多的聚集地和信息交换中心，往往是流言蜚语、秘密交易和潜在叛乱苗头最先浮现的地方。混沌的低语、异端的蛊惑、乃至基因窃取者的暗中联络，都可能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滋生。同时，也能顺便探查是否存在违禁品交易，以及观察底层民众的真实状态。

卡尔和德克兰没有重新穿上动力甲，那样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他们只是换上了便于活动的黑色紧身体恤和作战长裤。紧身的衣物将他们那非人的、如同钢铁铸就般的肌肉轮廓勾勒得淋漓尽致，每一块肌肉的起伏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当他们一左一右，跟随着莱雅走出府邸，再次踏入底层那昏暗、嘈杂的街道时，立刻引来了所有路人的侧目和震惊的目光。

两个未穿动力甲的阿斯塔特修士！这景象对于这些底层民众而言，简直比看到帝皇显灵还要稀罕！他们那庞大的体型、恐怖的肌肉、以及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经历过无数血火厮杀的冰冷气息，让周围嘈杂的环境都不自觉地安静了几分。人们敬畏地让开道路，眼神中充满了好奇、恐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卡尔无视了这些目光，他一边走，一边如同闲聊般，开始向莱雅提问，声音平静，却带着审问的意味。

“告诉我你的年龄，职位，莱雅。”

莱雅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声音清晰地传来：“尊敬的天使大人，我今年刚满十九岁，目前担任盖恩总督大人的贴身秘书，负责协助他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和……接待工作。”她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

卡尔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灰暗、破败的建筑，看着那些穿着脏污工装、眼神麻木空洞的行人，又看了看走在前方那个妆容精致、衣着光鲜、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莱雅。他语气略带一丝冰冷的嘲讽，说道：

“莱雅小姐，底层的破败与绝望，似乎与你这一身的精致格格不入。这种感觉，就好像我们不小心，将一只名贵的金丝雀，带到了这片肮脏破败的矿野之中。”

他的话语如同针刺，试图挑开她那完美的伪装。

莱雅的脚步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正常。她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声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的回答，却出乎了卡尔的预料：

“并没有，天使大人。您或许有所不知，我年少时，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在底层生活的。这里的气味，这里的景象，对我来说……其实很熟悉。”

她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但这个回答，却让卡尔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年少时生活在底层？一个十九岁、如今是行星总督贴身秘书、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女人？

这只“金丝雀”的来历，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在莱雅的引领下，三人穿过几条弥漫着刺鼻化学气味和金属粉尘的狭窄通道，最终停在了一扇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金属门前。门上用粗糙的油漆喷涂着一个模糊的酒杯图案，旁边是闪烁不定的霓虹灯牌，拼写着“矿工憩所”几个字。门内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劣质扬声器放出的失真音乐以及玻璃杯碰撞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