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决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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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慈父之名，以此地为基，播撒永寂之种，绽放安宁之花。”
低沉而庄严的吟诵响起，并非咆哮，却带着更甚于咆哮的恐怖力量。随着他的话语和动作，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亚空间最深处的腐败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以他为中心，向着整颗星球疯狂扩散！
“嗡——”
大地在哀鸣，天空在扭曲。
原本只是局限于战斗区域的菌毯，此刻如同拥有了生命和意志的墨绿色潮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视野的尽头疯狂蔓延！焦黑的岩石被覆盖，干涸的河床被填满，连绵的山脉被染上病态的绿色。无数色彩妖艳、形态扭曲的腐败花朵破土而出，争奇斗艳般绽放，散发出浓郁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腻腐臭。更令人心悸的是，一片片高耸的、由蠕动藤蔓、肿胀真菌和扭曲树干构成的恐怖丛林，如同噩梦中的景象，拔地而起，迅速形成茂密而致命的腐败林海！
天空被墨绿色的孢子云笼罩，稀薄的大气被彻底改造，充满了剧毒的瘴气与纳垢的“赐福”。这颗本已死寂的星球，正在被莫塔里安以无上伟力，强行拖入亚空间的领域，转化为一个属于纳垢的、永恒腐烂的乐园！
无数纳垢恶魔——步履蹒跚的行尸、臃肿欢笑的纳垢灵、体型庞大散发恶臭的纳垢兽，乃至更强大的瘟疫使者——如同雨后春笋般从新生的腐败花丛与菌毯中诞生，它们发出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与呓语，在这片新生的地狱中游荡、狂欢。
科兹所处的环境瞬间恶化到了极致。他脚下是粘稠蠕动的菌毯，周围是疯狂舞动、试图缠绕他的毒藤，空气中弥漫的毒瘴甚至开始侵蚀他阴影能量的护盾。那无处不在的腐败法则正在疯狂挤压、排斥着他自身的存在，仿佛整个星球都变成了莫塔里安身体的延伸，要将他这个“异物”彻底吞噬、消化！
情况对他而言，已然岌岌可危。继续留在这片被彻底腐化的领域与莫塔里安战斗，无异于置身于对方的主场神国，胜算渺茫，甚至可能被永世困于此地。
科兹那深陷的眼眸中，猩红的光芒急剧闪烁，无数未来的碎片如同雪崩般涌来，几乎所有的可能性都指向了失败与沉沦。但他那万年积累的坚韧与对目标的执着，让他绝不甘心就此退却。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深渊的恐怖尖啸撕裂了腐败领域的喧嚣！科兹的身躯再次发生了剧烈的变化，阴影能量如同火山喷发般涌出，肌肉贲张，骨骼拉伸——他再次化身为了那翼展遮天、双目燃烧着幽蓝魂火的恐怖巨蝠！
巨蝠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猛地扑向了正在引导星球腐化、周身散发着苍白光芒的莫塔里安！那双足以撕裂战舰装甲的利爪，如同最坚硬的合金钢钩，死死地抠进了莫塔里安那洁白盔甲下的肩膀与胸膛！利爪甚至穿透了盔甲，深深嵌入了他那蕴含着瘟疫本源的血肉之中！
“愚蠢！”莫塔里安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对于科兹的垂死挣扎似乎毫不在意。他周身的苍白光芒与脚下星球的腐化之力瞬间沸腾，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尖刺，反向朝着巨蝠的利爪与身躯侵蚀而去！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起！巨蝠那由纯粹阴影能量与强大肉体构成的利爪，在接触到那极致的腐败本源之力时，竟然冒起了浓密的黑烟！原本凝实的阴影能量被迅速瓦解、污染，坚逾精金的爪尖开始出现腐蚀的痕迹，甚至开始向着蝠臂蔓延！一股深入灵魂的、混合着极致污秽与衰亡痛苦的灼烧感，顺着利爪传递到了科兹的意志深处！
这痛苦远超物理层面的伤害，那是法则层面的侵蚀与污染！
但科兹所化的巨蝠没有丝毫松爪的迹象，反而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尖啸，双翼爆发出全部力量，拖着死死抠住的莫塔里安，如同一个失控的巨型犁耙，猛地在这片新生的、广阔无垠的纳垢花园中疯狂冲刺起来！
“轰隆隆——！”
巨蝠抓着莫塔里安，在那茂密扭曲的腐败丛林、妖艳致命的毒花之海、粘稠蠕动的菌毯大地上，硬生生犁出了一道长达数公里、宽达数百米的巨大沟壑！所过之处，腐败植物被连根拔起、碾成碎片，菌毯被掀飞，大地露出深层的、同样在快速被腐化的岩层！无数新生的纳垢恶魔在这恐怖的冲击下化为肉泥！
这无疑是对莫塔里安新生神国的巨大破坏与亵渎！
莫塔里安被这疯狂的举动彻底激怒，他不再维持那冰冷的威严，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周身的苍白光芒与腐败之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巨蝠！巨蝠的身躯在黑烟与苍白光芒的交织中剧烈颤抖，利爪的腐蚀愈发严重，甚至能看到丝丝缕缕的墨绿色腐败能量如同毒蛇般，正沿着爪臂向上蔓延，试图侵入科兹的本源！
“不能再继续了！”科兹感受到自身力量正在被迅速污染和消耗，再僵持下去，恐怕未被莫塔里安杀死，也要被这腐化之力彻底侵蚀，沦为纳垢的傀儡！
巨蝠猛地松开了利爪，庞大的身躯在空中一个翻滚，迅速缩小，重新化为了康拉德·科兹的人形状态，踉跄地落在了一片尚未被完全犁过的、开满妖艳巨花的腐败丛林边缘。
“噗——”刚一落地，科兹便忍不住单膝跪地，一口散发着微弱黑气的鲜血喷在了脚下粘稠的菌毯上。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原本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此刻黯淡了许多，左臂——正是之前化蝠时死死抓住莫塔里安的那只手臂——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手臂的装甲上，残留着清晰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墨绿色腐蚀痕迹，一丝丝腐败的能量仍在试图钻透装甲，侵蚀他的血肉与灵魂。莫塔里安的腐蚀，已经实实在在地伤到了他。
然而，科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刚从沟壑中站起身、同样因为神国被暴力破坏而气息略显紊乱的莫塔里安时，那双眼眸中非但没有颓败，反而燃烧起一种更加凶狠、更加决绝的光芒！
就在莫塔里安试图调动整个星球的力量，给予科兹致命一击的瞬间——
科兹动了！
他的身影再次如同鬼魅般融入阴影，并非后退，而是以一种超越了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沿着阴影的缝隙，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莫塔里安的左侧！而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一道由阴影构成的残影缓缓消散，吸引了莫塔里安一刹那的注意力。
莫塔里安反应极快，手中的“寂灭”带着冰冷的死亡弧光，斩向身侧的阴影！但他终究慢了百分之一秒！
科兹那已经断裂的闪电爪“鸦喙”，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避开了镰刀的锋刃，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狠狠地刺入了莫塔里安握住“寂灭”的左手肩胛连接处！
“咔嚓！”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与能量撕裂声，科兹爆发出残存的所有力量，猛地向下一扯！
“噗嗤——！”
一条覆盖着洁白盔甲、依旧紧紧握着那柄恐怖镰刀“寂灭”的苍白手臂，竟被科兹硬生生地从莫塔里安的身上齐根撕扯了下来！粘稠的、散发着浓郁生命与腐败混合气息的墨绿色血液，如同喷泉般从断口处汹涌而出！
“呃啊——！！！”莫塔里安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混合着剧痛与暴怒的咆哮！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自己已然掌控全局、甚至重创了对方的情况下，科兹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狠厉的反击，并且成功夺走了他身为恶魔王子重要象征的一部分——他的手臂与武器！
科兹一把抓住那断臂的手腕，感受着那镰刀“寂灭”传来的、试图反抗与腐蚀他的冰冷死亡气息，以及断臂本身那令人作呕的、却又蕴含着庞大能量的触感。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多看因为断臂之痛与暴怒而暂时僵直的莫塔里安一眼，身形再次融入阴影，如同彻底蒸发一般，从这片已然彻底化为纳垢国度的星球表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康拉德·科兹！！！我誓要你付出代价！！！你的灵魂将永世在瘟疫之池中哀嚎！！！”
身后，传来了莫塔里安那响彻整个腐化星球、蕴含着无尽怨毒与疯狂的誓言般的咆哮。
“夜幕号”阴冷的舰桥之上，空气仿佛凝固。所有留守的战士都通过观测屏幕或舷窗，紧张地关注着远方那颗正在被墨绿色腐败云团彻底包裹的星球。他们看到了夜之主与那苍白存在的惊天战斗，看到了星球被迅速腐化的恐怖景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舰桥主座王台旁的阴影一阵扭曲，一个高大、消瘦、身披漆黑动力甲的身影踉跄着显现出来——正是康拉德·科兹。
他刚一现身，所有午夜领主的目光瞬间聚焦于他。只见他们伟大的基因之父，那位如同噩梦化身的夜之主，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左臂装甲上残留着触目惊心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着的墨绿色腐蚀痕迹，气息也明显变得紊乱而虚弱。
然而，更吸引他们目光的，是科兹右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样东西——一条覆盖着黄蓝色古朴盔甲、皮肤苍白、依旧紧紧握着一柄散发着深沉死亡气息的巨大镰刀的……断臂！
那断臂切口处，还在缓缓滴落着粘稠的、墨绿色的血液，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腐败能量波动。
无需多言，所有人都明白了——那是死亡守卫原体，苍白之主莫塔里安的手臂！
就在众人因为这一幕而震惊失语时，回归舰桥的科兹似乎再也无法压制体内的伤势与侵蚀，他猛地一个趔趄，在众多子嗣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单膝重重地跪倒在了冰冷的金属甲板上！他低着头，用那只握着断臂和“寂灭”的手支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捂住不断传来腐蚀剧痛的左臂，发出了压抑而痛苦的喘息声。
“吾主！”萨哈尔不顾自身的伤势，在战士的搀扶下急切上前。
科兹猛地抬起手，阻止了他们的靠近。他艰难地抬起头，深陷的眼眸中虽然充满了疲惫与痛苦，但更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与……一丝如愿以偿的冰冷光芒。
“无妨……”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点……腐蚀……还奈何不了我。”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断臂与镰刀，语气斩钉截铁，“但这……就是我们需要的‘投名状’！”
他强忍着腐蚀带来的灵魂层面的剧痛与身体的不适，缓缓站起身，将那条断臂连同镰刀“寂灭”举起，让所有子嗣都能看清。
“萨哈尔！”
“在！”黑甲卫之首立刻躬身。
“将此物……妥善封存！用最纯粹的阴影能量与反灵能金属隔绝！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科兹下令道，他知道，这东西既是功绩，也是极度危险的污染源。
“是！”萨哈尔郑重领命，立刻示意两名最可靠的黑甲卫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断臂与神兵。
科兹的目光转向舰桥舷窗外，那颗已然彻底被墨绿色腐败云团笼罩、表面隐约可见巨大扭曲丛林与蠕动菌毯的星球。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至于那颗星球……”科兹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带着彻底的、毫无怜悯的毁灭意志，“它已被玷污，无可救药。执行……灭绝令。”
“所有战舰，目标锁定腐化星球，旋风鱼雷……全部发射。确保不留任何……污秽的残渣。”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轨道上，数艘午夜领主打击巡洋舰的武器端口纷纷开启。装载着能够撕裂地壳、引发全球性地质灾难的旋风鱼雷，如同死亡的使者，拖着长长的尾焰，朝着那颗新生的纳垢乐园，倾泻而下。
没有警告，没有怜悯。
下一刻，耀眼的白光在那颗墨绿色的星球表面接连爆发，如同盛开的地狱之花。旋风鱼雷深入地壳，引发连锁的超级火山喷发与大陆板块的崩裂……
在毁灭性的光芒与冲击中，那颗刚刚被莫塔里安强行转化为纳垢花园的星球，连同其上诞生的所有污秽生命，都在帝国最极端的净化手段下，走向了物理意义上的、彻底的终焉。
科兹静静地站在舷窗前，看着远方星空中那团不断膨胀、最终缓缓消散的毁灭光球，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付出了代价，身负腐化之伤。但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一份足以让泰拉高领主为之震动、让狮王莱恩不得不慎重考虑的、来自一位混沌神选恶魔王子的“礼物”。
赎罪的前路，依旧漫长而黑暗，但至少，他迈出了这血腥而坚实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