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奥塔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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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基里曼的来访打破了这里的寂静。两位原体，一位是试图重整帝国秩序的摄政，一位是象征着古老忠诚与绝对纪律的狮王，他们的会面本身就意义非凡。

没有过多的寒暄，基里曼直接切入主题，将科沃斯·科拉克斯传来的信息，以及关于康拉德·科兹意图重建第八军团并寻求回归帝国的可能性，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莱恩。

随着基里曼的叙述，莱恩那如同花岗岩雕刻般坚硬的面容上，神色几经变换。

起初，是极致的、毫不掩饰的不可思议。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微微睁大，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康拉德？科兹？”莱恩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置信的质疑，“那个早已被认定陨落，或者说彻底疯狂的……午夜幽魂？他不仅还活着，还要重建他那支充斥着罪犯和变态的军团？并且……想要回归帝国？罗伯特，你确定科拉克斯带来的不是某个混沌邪神精心编织的骗局，或者是他那扭曲心智产生的幻觉？”

紧接着，当基里曼确认了信息的可靠性，并提及科兹已然开始行动，大量午夜领主战帮正汇聚于“夜幕号”旗下时，莱恩的脸上涌起了难以抑制的愤怒。那是一种源自万年坚守、对背叛行为深恶痛绝的纯粹怒火。

“回归？！”莱恩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雄狮的咆哮，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震得墙壁似乎都在嗡鸣，“他凭什么认为帝国会接纳一个叛徒？！一个双手沾满了无数忠诚者鲜血的屠夫？！还有他那些子嗣，那些以散播恐惧和施行酷刑为乐的渣滓！他们玷污了阿斯塔特修会的荣耀，他们的名字应当被永远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现在，他们想拍拍身上的血污，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来？！绝无可能！”

他的怒火是如此炽烈，仿佛要将关于第八军团的一切都焚烧殆尽。基里曼静静地等待着，没有打断。他知道，莱恩需要宣泄这积压了万年的、对背叛者的憎恨。

然而，漫长的万年时光，终究还是在每一位幸存的原体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即便是以固执和威严着称的狮王也不例外。激烈的愤怒如同潮水般涌起，又逐渐退去。莱恩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那澎湃的怒火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疲惫与现实的冰冷所取代。

他缓缓转过身，重新看向那幅卡利班森林的壁画，目光似乎穿透了画面，看到了如今支离破碎、危机四伏的帝国现状。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基里曼几乎以为他要用沉默来表示最坚决的反对。

终于，莱恩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往常的低沉与冷静，但那冷静之下，却蕴含着更为复杂的情感：

“但是……”他吐出了这个沉重的转折词，“如今的帝国……确实已非万年之前。”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认命。

“混沌的威胁无处不在，异形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内部还有无数蛀虫在啃噬着帝国的根基……我们的人手，永远捉襟见肘。每一个世界都在呼救，每一条战线都在承受压力。”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壁画上那幽深的、仿佛隐藏着无数危险的森林阴影。

“有些角落，有些敌人……荣耀的圣光无法照耀，正义的审判难以触及。在那里，或许……真的需要另一种力量，一种更为直接、更为……令人畏惧的手段，去以毒攻毒，去震慑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魑魅魍魉。”

他没有明确答应，也没有再次断然拒绝。他的态度，变得极其微妙而谨慎。

“科兹和他的午夜领主……他们确实擅长这个。”莱恩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却又承认了其价值，“用恐惧来统治恐惧，用黑暗来吞噬黑暗……如果运用得当，或许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眸紧紧盯着基里曼，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是，罗伯特，这有一个前提。”

“我，需要知道康拉德·科兹真正的态度。”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是否真的认识到了自己过去的罪孽？他寻求回归，是出于真心赎罪的渴望，还是仅仅为了寻找一个更强大的庇护所，或者……隐藏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能否真正约束住他那支……成分复杂的军团？让他们成为帝国手中一把可控的、指向敌人的利刃，而不是再次反噬其主的疯狗？”

“这些，我必须要看到明确的证据，听到他亲口的、无法作伪的承诺！”

莱恩的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清楚：他并不完全排斥接纳科兹和第八军团的可能性，但这扇门能否打开，钥匙掌握在科兹自己手中。科兹必须用无可辩驳的行动和态度，来证明他的转变与诚意，来洗刷万年叛徒的污名，来赢得……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来自狮王的信任。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苛刻的条件，但也几乎是唯一可能让狮王点头的途径。

基里曼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兄弟一眼，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莱恩。我会将你的意思，通过可靠的渠道，传达给科兹。”他知道，这已经是莱恩在现实压力下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接下来的路，能否走通，全看科兹自己如何选择了。

而在遥远的星域，庞大的“夜幕号”舰桥之上，康拉德·科兹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种冥冥中的注视与沉重的压力。他并不知道基里曼与莱恩的具体谈话内容，但他能预感到，帝国的回应即将到来，而那回应，绝不会是轻易的接纳。

他看向舷窗外那支已然初具规模、散发着冰冷杀气的舰队，又回想起科拉克斯离去时那句“没有背叛大到不可原谅”的话语，以及莱恩那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形象。

他知道，仅仅展示力量是不够的。他需要表态，需要拿出足以让帝国，尤其是让莱恩信服的“投名状”。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赎罪的道路，从来都不可能是坦途。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无论前方是荆棘还是深渊，他都只能走下去。

是时候，让银河再次见识到午夜幽魂的恐怖了——但这一次，这恐怖，将挥向帝国真正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