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低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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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一个答案。他需要一个信得过、而且见识广博的人来告诉他，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卡尔太正经，跟他说这些怕是会立刻上报；戈尔登是副官，职责所在…卢娜还在昏迷…
突然，一个人影闪过他的脑海——德拉克勒斯！那个在死亡守望服役了几十年的老兵！他什么邪门玩意儿没见过？自己之前在泰拉的时候，好像就问过他关于这个梦的一些事情，虽然具体说了啥记不清了，但德拉克勒斯肯定懂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想到这里，德克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背伤还在隐隐作痛，迈开大步就朝着第一连肃卫老兵常用的整备区走去。
在堆满了武器架和保养工具的区域一角，德克兰找到了德拉克勒斯。这位拥有两颗金色服役钉的老兵，正如往常一样，一丝不苟地保养着他的爆弹枪。他的动作沉稳、精准，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即使战舰已进入最高战备状态，他依然保持着固有的节奏，这是真正老兵才有的素养。
“德拉克勒斯兄弟！”德克兰喊了一声，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粗鲁。
德拉克勒斯抬起头，看到是德克兰，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放下手中的工具和爆弹枪，站起身：“卡托尼亚？你的伤好了？”他的目光扫过德克兰依旧有些僵硬的背部。
“差不多了，躺得老子浑身不得劲！”德克兰摆了摆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罕见的困惑和焦虑，“老兄，我…我有个事想问你，你得跟我说实话。”
德拉克勒斯看着德克兰的神情，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领着德克兰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德克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始磕磕绊绊地描述起来：“就是…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些很奇怪的梦…不是一般的梦，特别真实…”
他尽量详细地描述了那片骸骨平原、暗红色的天空、震天的厮杀声，尤其是那座令人望而生畏的黄铜王座，以及王座上那个仅仅是动一下就能让他灵魂战栗的巨大身影。
德拉克勒斯静静地听着，面色逐渐凝重。当德克兰提到黄铜王座和无尽的战争氛围时，他眼中已经闪过了然的神色。
德克兰继续说着，讲到梦境变幻，自己穿着吞世者的猩红盔甲，为了保护卡尔、戈尔登和卢娜，与潮水般的怀言者大战。
“…我杀得兴起，感觉浑身是力气，好像使不完一样…”德克兰说到这里，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当时梦中的亢奋，但随即他猛地醒悟，赶紧补充道，“当然！我是为了保护兄弟！”
德拉克勒斯的目光锐利如鹰，他没有打断，只是示意德克兰继续说。
德克兰咽了口唾沫，说出了最让他困惑也最让他不安的部分：“就是…就是梦里那些怀言者杂碎，他们一边冲过来，一边好像…好像在对着我喊一个名字…”
他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那模糊的音节：“好像…是叫…‘卡恩’？对！就是‘卡恩’！老兄，你见识广，你知道这‘卡恩’是谁吗？为啥那些叛徒要对着我喊这个名字？”
当“卡恩”这个名字从德克兰口中说出时，一向沉稳如山、即使在死亡守望面对最诡异恶魔时也面不改色的德拉克勒斯，脸色骤然变了！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身体甚至有瞬间的僵硬。他死死地盯着德克兰，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以勇猛着称的战友。那眼神中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深深的忧虑。
德拉克勒斯的异常反应让德克兰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老兄？你怎么了？这个‘卡恩’…很厉害吗？”
德拉克勒斯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那张饱经风霜、刻着坚定线条的脸。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需要平复内心的波澜，声音变得异常低沉和严肃：
“德克兰…你确定…你梦里的怀言者，喊的是‘卡恩’？”
“我…我听着像！”德克兰被德拉克勒斯的态度搞得更加紧张了。
德拉克勒斯沉默了几秒，仿佛在组织语言，最终，他用一种近乎沉重的语气说道：“卡恩…不是‘哪个战帮的头子’。他是吞世者军团…不，是整个人类帝国历史上，都臭名昭着的背叛者之一。他被混沌信徒尊称为‘血神之手’、‘背叛者’卡恩。他是恐虐最宠爱的冠军之一，一个只知道杀戮和毁灭的疯子。”
他顿了顿，看着德克兰瞬间变得苍白的脸，继续说道：“在战场上，敌人呼喊他的名字，通常意味着…他们将其视为恐虐的化身，或者，是在用这个名字来羞辱、恐吓对手，甚至…是一种召唤。”
德拉克勒斯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剖析着德克兰的梦境：“骸骨平原…黄铜王座…那是恐虐领域的象征。穿着吞世者的盔甲战斗…怀言者呼喊‘卡恩’之名…”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峻：“德克兰，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梦。这极有可能…是恐虐的低语。那位血神，它崇尚勇猛、无畏和近战杀戮。而你，敢于挑战远强于自己之物和面对强敌死战不退的举动，可能…可能引起了它的‘注意’。”
“它看到了你内心对战斗的渴望，对力量的追求，以及保护兄弟的执念——尽管后一点会被它扭曲。它试图诱惑你，将你的英勇转化为对杀戮本身的沉迷。它在你的潜意识里，为你描绘了一幅投入它麾下、获得无尽力量进行永恒战斗的‘美好’图景。而‘卡恩’这个名字…或许就是它为你打上的一个…标记，或者说，是一个它希望你成为的‘榜样’。”
德拉克勒斯的话如同冰水，浇透了德克兰的全身。他之前只是觉得梦诡异，有点不安，但现在，他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自己被一个混沌邪神…盯上了？
“不…不可能！”德克兰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我是极限战士！是基里曼之子！我对帝皇的忠诚…”
“忠诚毋庸置疑，德克兰。”德拉克勒斯打断了他，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严肃，“但混沌的腐蚀，尤其是恐虐的诱惑，往往直击战士内心最纯粹的部分。它不需要你立刻背叛，它只需要在你心里种下一颗种子，比如…让你在战斗中偶尔享受超越职责所需的杀戮快感，让你开始渴望更强大的、可能带有代价的力量…久而久之…”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德克兰呆立当场，巨大的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他心中。恐惧的是自己被如此可怕的存在盯上；愤怒的是，那该死的邪神竟敢觊觎他的灵魂，扭曲他的意志！
“我…我该怎么办？”德克兰的声音干涩，他第一次在面对敌人之外的事情时，感到了不知所措。
德拉克勒斯拍了拍他坚实的肩膀，力量沉稳：“首先，保持绝对的清醒和警惕。认清那是诱惑，是陷阱。其次，牢牢记住你战斗是为了什么——为了帝皇，为了奥特拉玛，为了你身后的兄弟，而不是为了杀戮本身。最后…或许你应该更坦诚地与牧师沟通。对抗这种层面的灵性威胁，需要信仰和专业的力量。隐瞒和逃避，只会让那低语在你内心滋生壮大。”
德克兰沉默了。与牧师沟通？他刚刚才从那里逃出来…但德拉克勒斯的话有道理。
“我…我知道了。”德克兰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多谢你，兄弟。血神？想拉老子下水？做梦！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臣服于它！绝不！”
看着德克兰重新燃起斗志，德拉克勒斯稍稍放心，但他内心深处的那份忧虑并未散去。被恐虐直接“青睐”…这绝非小事。他决定，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向戈尔登副官或者更高级别的人，隐晦地提一下这个情况。这不仅仅关乎德克兰个人，也可能关系到整个小队的安危。
德克兰带着沉重但清晰了许多的心情离开了。而德拉克勒斯则重新戴上头盔，继续保养他的武器，只是眼神比以往更加深邃。战舰依旧在亚空间中航行，驶向未知的战场，而一场发生在德克兰内心世界的无声战争，也悄然拉开了序幕。恐虐的种子已然播下，能否被忠诚的意志所扼杀，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