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审判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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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清之刃号”如同承载着沉重秘密的蓝色巨鲸，悄然返回了“马库拉格之耀号”那宏伟的港口。经过连长的初步审查和戈尔登副官坚定一致的证词，德克兰、卡尔和戈尔登本人暂时排除了主动勾结混沌的嫌疑，恢复了有限的自由，但他们依旧被要求对卢娜的事情严格保密，并随时接受问询。

然而，真正的难题，依旧如同乌云般笼罩在战舰的核心区域——那间最高级别的隔离舱内。

卢娜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身体的伤势在战团先进的医疗技术下逐渐愈合，但心灵上的创伤却愈发深刻。她躺在冰冷的医疗床上，隔离力场发出的微弱嗡鸣如同为她奏响的哀歌。她抬起还能动的右手，触摸着额头上那被特殊材料暂时覆盖、但依旧能感受到其下冰冷蠕动的混沌印记。

一向冷静、理性、甚至有些淡漠的卢娜，此刻那双总是闪烁着数据分析光芒的眼睛，却罕见地泛起了红色，充满了茫然、恐惧和深深的绝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印记中蕴含的、与她信仰和本质完全相悖的邪恶力量，它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她的意志，试图将她拖入无尽的疯狂与低语之中。

她太清楚帝国对待混沌污染者的手段了。无论原因如何，无论是否自愿，一旦被打上这个烙印，等待她的最终结局几乎注定是毁灭。她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在机械神甫的教导下学习，加入极限战士，成为技术军士，与第二小队（后来的第一小队）的兄弟们并肩作战…无数次的险死还生都闯过来了，难道最终要落得这样一个屈辱而悲惨的下场吗？

“…我要完了吗…”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哽咽的呢喃，在空荡的隔离舱内响起，随即被力场的嗡鸣所吞没。

与此同时，在战舰深处一间僻静的储物室内（为了避免可能的监听），战团长马里乌斯·卡尔加正与他的心腹——一连长卡西乌斯、二连长卡托·西卡留斯、三连长赫克·汉森进行着一场极其秘密的会议。

“…所有常规方法都试过了。”卡尔加战团长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挫败感，“技术神甫的净化仪式、智库馆长的灵能驱散、甚至尝试用外科手术剥离那部分组织…但那印记仿佛与她的灵魂绑定，任何物理或灵能层面的清除尝试，都会引发更强烈的反噬，甚至可能直接危及她的生命。”

三位连长的脸色都异常凝重。他们都知道卢娜，一位优秀而忠诚的技术军士，落得如此下场，令人扼腕。

“战团长，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三连长汉森忍不住问道，他亲眼见证了事情的发生，心情尤为复杂。

“常规手段看来是无效了。”一连长卡西乌斯沉声道，“或许…我们可以寻求其他战团的帮助？比如圣血天使的圣教士？或者灰骑士？如果他们能证明卢娜的清白…”

“灰骑士？”二连长西卡留斯冷哼一声，“那些银盔甲的‘净化者’？他们只会执行帝皇的灭绝令！把他们找来，就等于直接给卢娜技术军士判了死刑！”

“那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吗？”卡西乌斯反驳道。

“当然不！”西卡留斯语气坚决，“极限战士的命运，应该由极限战士自己决定！而不是交给那些冰冷的审判官和灰骑士！如果…如果真的无法清除印记…”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我们也应该由我们…亲自为她执行最后的安息仪式，而不是让她落在审判庭手里受辱！”

他的话虽然残酷，却代表了在场许多人的心声。与其让忠诚的战士死在自己人的猜疑和“净化”中，不如由战友给予她最后的尊严。

卡尔加战团长沉默地听着三位连长的争论，心中天人交战。作为战团长，他必须考虑战团的整体利益和帝国的法规；但作为指挥官，他无法轻易放弃任何一位忠诚的战士。

“继续尝试所有可能的方法。”最终，战团长做出了决定，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动用一切资源，联系所有可能提供帮助的、绝对可靠的兄弟战团或组织。但是…”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三位连长：“…关于卢娜的事情，必须严格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在西卡留斯连长提出那种最坏的情况成为现实之前，我决不会主动将她交给审判庭。极限战士，保护自己的兄弟。”

“是！战团长！”三位连长齐声应道，眼中都闪过一丝决然。他们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战团长将承担巨大的风险。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秘密商议的同时，一双无形的、充满诡诈的眼睛，正透过亚空间的帷幕注视着这一切。

在卡洛斯·织命者的暗中操纵下，一封以极其逼真的、模仿马里乌斯·卡尔加战团长权限和口吻的加密讯息，已经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被篡改的通讯频道，发送给了最近的审判庭分支机构。

讯息中“清晰”而“沉痛”地写道：极限战士战团内部发现确凿的混沌腐化迹象，一名高级技术军士已被恶魔印记污染，情况危急，请求审判庭迅速派遣专员前来调查处理，以维护帝国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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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在压抑和焦虑中匆匆而过。

战团长几乎尝试了他权限内所有能想到的办法，甚至私下联系了几位关系密切的战团长求助，但得到的回应要么是无能为力，要么是需要时间研究。卢娜额头上的混沌印记依旧顽固地存在着，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努力。

就在卡尔加战团长几乎要绝望，甚至开始考虑西卡留斯那个残酷的建议时——

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同惊雷般传到了他的指挥室！

“报告战团长！一艘隶属于审判庭的快速打击舰，未经提前通报，突然出现在轨道上，并发出了紧急降落许可请求！他们声称…接到报告，前来处理紧急混沌污染事件！”

“什么？！”卡尔加战团长猛地从指挥王座上站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审判庭？！他们怎么会来？！谁让他们来的？！谁告诉他们的？！

一瞬间，卡洛斯·织命者那阴险狡诈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卡洛斯！！”卡尔加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一股冰冷的愤怒和无力感瞬间席卷全身！他还是低估了那个万变魔君的恶毒和手段！它竟然能如此完美地伪造讯息，直接将审判庭这头恶狼引了过来！

现在怎么办？对方已经兵临城下，而且打着“处理混沌污染”的正式旗号！如果强行拒绝，无异于公然对抗审判庭，坐实了包庇混沌的罪名！

电光火石之间，卡尔加战团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深沉。

“回复审判庭的船只，允许降落。打开一号机库，准备迎接。”他沉声命令道，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

“命令荣誉卫队，随我前往机库‘迎接’审判官阁下。”他特意加重了“迎接”两个字，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

无论如何，场面上的功夫必须做足。他倒要看看，审判庭这次来了什么人，又想干什么想看看，审判庭这次来了什么人，又想干什么。他绝不会轻易交出卢娜。

当审判庭那艘造型狰狞、涂装着肃穆黑色的快速打击舰缓缓驶入一号机库时，整个机库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卡尔加战团长身着华丽的战团长盔甲，身后跟着三名身穿土星型终结者铠甲，七名身穿铁骑型终结者铠甲、手持重武器的荣誉卫队战士，如同钢铁丛林般屹立在降落区前方。

舱门打开，一股混合着熏香、陈旧羊皮纸和冰冷金属的气息扑面而来。

首先走下来的，是两名身穿黑色精致动力盔甲或长袍的审判官。他们的面容大多隐藏在兜帽或高领之下，只能看到冰冷而毫无感情的眼睛。从盔甲上的徽记看，他们分别来自异形审判庭和恶魔审判庭。

紧接着下来的，是整整两队六名灰骑士！他们那银灰色的盔甲在机库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虽然没有穿着终结者铠甲，但那份专门针对混沌的肃杀气息已然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他们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般，立刻开始审视机库内的环境。

随后下来的是四名战斗修女，她们穿着红色的动力盔甲，手持爆弹枪或热熔枪，眼神狂热而坚定。

最后，在一队精锐审判庭暴风兵的护卫下，一个身影缓缓步出舱门。

当看到这个身影时，就连卡尔加战团长的心也不由得往下一沉！

那是一名灰骑士！而且是一名穿着古老而强大的复仇女神终结者铠甲的灰骑士！他的盔甲装饰更加华丽，肩甲上的徽记显示其身份尊贵无比——这是一位至高大导师级别的灰骑士高层！

连至高大导师都亲自出动了？！卡洛斯伪造的那条讯息，到底有多么“严重”？！

审判庭这次来的阵容，远超乎卡尔加战团长的预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常规调查的范畴，分明是做好了最强硬的应对准备！

为首的来自恶魔审判庭的审判官上前一步，用一种冰冷而程式化的语气开口道：“以神皇之名，我等奉审判庭之命，前来处理贵团上报的混沌污染紧急事件。请立即带我等前往污染源所在，并配合一切调查。”

卡尔加战团长面沉如水，他上前一步，毫不退缩地迎向审判官和那位灰骑士至高大导师的目光，声音沉稳而有力：

“欢迎各位来到马库拉格之耀号。然而，我并未向审判庭发送过任何求援讯息。此事恐怕有所误会。关于我团内部事务，我们正在自行处理…”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位灰骑士至高大导师就缓缓抬起了手。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双隐藏在头盔下的目光，仿佛能看穿灵魂。

“战团长阁下，”至高大导师的声音古老而冰冷，如同来自深渊，“混沌的污秽，无所遁形。吾等感知到了那清晰的、属于万变之主的腐臭气息。无论讯息来源如何，污染已然存在。根据帝国律法与圣典，审判庭有权介入。请…配合。”

他的话语虽然客气，但其中蕴含的强硬意味，却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绝无可能轻易搪塞过去了。

卡尔加战团长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最艰难的对抗，才刚刚开始。他必须想办法周旋，绝不能让这些审判官和灰骑士，轻易的带走卢娜。

机库内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出激烈的冲突。极限战士荣誉卫队那十名终结者虽然沉默不语，但他们紧握的武器和微微调整的站位，已然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只效忠于战团长马里乌斯·卡尔加。

审判庭一方也毫不示弱。灰骑士们冰冷的目镜扫视着荣誉卫队，评估着威胁等级。战斗修女们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狂热的目光中充满了对“净化”的渴望。暴风兵们则散开形成警戒队形。为首的审判官和那位灰骑士至高大导师，则如同两座冰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卡尔加战团长面对着对方强大的阵容和咄咄逼人的气势，心中虽然沉重，但面色依旧沉稳如常。他知道，此刻绝不能示弱，更不能流露出任何心虚。他必须站在理性和规则的层面进行周旋。

“至高大导师阁下，审判官阁下，”卡尔加的声音洪亮而充满威严，回荡在巨大的机库中，“我再次重申，我，马里乌斯·卡尔加，作为极限战士战团的战团长，并未向审判庭发送任何求援讯息。此事极有可能是敌人的阴谋，旨在离间帝国力量，干扰我战团正常作战秩序。”

他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审判官和灰骑士至高大导师：“至于您所感知到的所谓‘污染’，是我战团内部一名技术军士在执行任务时，不幸遭遇恶魔亲王卡洛斯·织命者的偷袭所致。她是一名忠诚的战士，是无辜的受害者。目前，她正处于严密隔离和积极救治中。这是我战团的内部事务，理应由我们自行调查和处理。”

他刻意强调了“内部事务”和“自行处理”，这是在援引阿斯塔特修会在帝国体系内相对独立的地位和权力。虽然审判庭有权监督所有帝国机构，但直接插手一个初创团，尤其是极限战士这样地位崇高的战团的内部纪律和人员处理，仍然需要充分的理由和谨慎的态度。

“内部事务？”为首的恶魔审判官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战团长阁下，当混沌的污秽出现在帝皇的天使之中时，这就不再是单纯的内部事务了！这关乎整个帝国的纯洁与安全！任何潜在的污染都必须被彻底根除，这是审判庭不容置疑的职责！”

“我们理解贵团可能希望自行处理，”另一位异形审判官接口道，语气稍缓但依旧强硬，“但恶魔亲王的直接介入非同小可。其留下的污染绝非等闲，很可能隐藏着更深的阴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为了证明极限战士的清白，由审判庭和灰骑士的专业人员进行评估和净化，是最稳妥的选择。请战团长以大局为重。”

灰骑士至高大导师虽然没有说话，但他那沉默的注视本身就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那强大的灵能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似乎已经在试图穿透战舰的甲板，寻找那股混沌气息的源头。

卡尔加战团长心中暗骂这些审判官的难缠，但他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我理解各位的职责和对帝国安全的关切。极限战士战团始终欢迎任何基于事实和程序的监督。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一切行动必须符合帝国律法和阿斯塔特圣典的规定！在没有任何正式指控和确凿证据表明我战团存在系统性堕落或包庇行为的情况下，审判庭无权强行带走我战团任何一名正在接受调查和治疗的成员！这是罗伯特·基里曼原体大人制定的规则，也是所有阿斯塔特修会坚守的底线！”

他抬出了原体基里曼和圣典，这是在明确划出红线。阿斯塔特修会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普通帝国机构。

“至于评估，”卡尔加继续道，语气稍微缓和，“我可以允许一名审判官和一名灰骑士代表，在我的亲自陪同下，前往隔离区域外围进行远程观察和评估。这是我基于合作诚意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但在调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接触伤员，更无权决定其命运。极限战士的命运，必须由极限战士自己决定！”

这是卡尔加战团长深思熟虑后的策略。完全拒绝只会激化矛盾，给予对方强硬介入的借口。适当让步，允许有限度的“观察”，既能暂时安抚对方，展现“配合”姿态，又能将主动权尽可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为营救卢娜争取更多时间和空间。同时，他再次强调了“自行决定”的原则。

审判官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在评估卡尔加提议。他们虽然强势，但也清楚直接与极限战士这样的战团发生正面冲突的后果。尤其是对方抬出了原体和圣典。

灰骑士至高大导师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依旧古井无波：“可以。但观察必须由吾亲自进行。并且，如确认污染程度超出可控范围，或存在即刻扩散风险，审判庭将保留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的权力。”

这是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