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血债血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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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舱内一片寂静,只有仪器滴答作响。冰冷的白光照射在两人身上,勾勒出德克兰苍白而依赖的侧脸,以及卢娜那瞬间变得无比复杂的神情。

她看着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指,听着那一声声无意识却充满信任的“艾丽莎”,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那并非嫉妒,也并非委屈,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悲伤、责任、以及某种明悟的重量。

艾丽莎·科尔,那位素未谋面却仿佛无处不在的前任技术军士,她的身影再一次横亘于生者之间。德克兰在最脆弱的时候,呼唤的是她的名字,将救赎他的卢娜,误认为了那个已经逝去的姐妹。

卢娜没有立刻抽回手。她沉默地站在那里,任由德克兰无意识地紧握着,仿佛通过他,触摸到了那段她不曾参与却必须继承的过往。窗外,是冰冷的星空和无尽的战争。舱内,是一个重伤战士基于往昔的误认,和一个新生技术军士必须独自面对的未来。

过了许久,直到德克兰的呼吸再次变得深沉平稳,陷入更安稳的睡眠,卢娜才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为他掖好被角,最后看了一眼那张苍白的脸,转身离开了医疗舱。

门口,卡尔正准备进来替换她。他看到卢娜出来,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他怎么样?”卡尔问道。

“稳定了。说了些胡话,又睡着了。”卢娜的声音平静无波。

卡尔点了点头,没有多想:“辛苦了,卢娜姐妹。你去休息吧。”

“好的。”卢娜微微颔首,从卡尔身边走过,走向通道尽头,她的背影在廊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异常坚定。

德克兰的血债,必须由生者偿还。而艾丽莎·科尔的意志,也注定要由卢娜·艾莎,以自己的方式,背负前行。

帝国的故事,总是由无数的牺牲、误认、传承和默默的承担所书写。

赫斯提亚-IV的行动虽然成功清除了混沌污染,但德克兰的重伤给第二小队蒙上了一层阴影。返回“马库拉格之耀号”后的几天,战舰内部的氛围依旧有些压抑。

卡尔·霍恩发现自己很难完全放松下来。左臂的死寂感在战斗中也未曾改变,这让他庆幸,却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为了驱散这份烦躁,他更多地泡在训练笼里,用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来麻痹自己。

这天,他正和克里夫进行对抗练习。克里夫的机械义肢经过再次修复和强化,运转得更加流畅有力,但他的动作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那是凡科里斯留下的永久印记。两人拳来脚往,金属撞击声在训练场内回荡。

“你的左臂,还是没感觉?”克里夫格挡开卡尔的一记重拳,喘着气问道。他的声音通过头盔的扬声器传出,带着嗡嗡的回响。

“没有。”卡尔一个侧滑步避开克里夫的扫腿,简洁地回答,“像块废铁。”

“未必是坏事。”克里夫沉声道,猛地前冲,用肩甲撞向卡尔,“至少它不会突然发疯把你或者我们炸上天。稳扎稳打,霍恩,你现在更需要的是恢复节奏和信心,而不是依赖不可控的力量。”

卡尔明白克里夫的意思。他集中精神,不再去想那条沉寂的手臂,专注于格斗技巧本身,两人的对抗逐渐变得流畅而富有章法。

就在这时,训练场的入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第七连的连队冠军——卡西乌斯。他依旧穿着那身华丽的精工动力盔甲,但往日那种锐气逼人、仿佛随时准备接受挑战的气势却收敛了许多,眉宇间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郁结。

他看到了正在对练的卡尔和克里夫,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过来。

卡尔和克里夫也停下了动作,向冠军致意。

“冠军大人”,两人齐声道。

卡西乌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卡尔,尤其是在他那条毫无装饰、颜色略显苍白的左臂上停留了片刻。

“霍恩,听说你归队后首次任务表现稳定。”卡西乌斯的声音依旧洪亮,但少了几分以往的张扬,“很好。”

“感谢您的肯定,冠军大人。”卡尔谨慎地回答。

卡西乌斯又看向克里夫:“克里夫兄弟,你的状态恢复得也不错。”

“还能为帝皇效力,冠军大人。”克里夫的声音平静无波。

一阵短暂的沉默在三人之间弥漫。冠军卡西乌斯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难以启齿。他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动力斧的握柄。

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目光直视卡尔和克里夫,沉声道:“霍恩,克里夫…关于之前…灰骑士那件事…”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明显的愧悔:“我…我很抱歉。我当时的行动…鲁莽而愚蠢。”

卡尔和克里夫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以骄傲和勇武着称的连队冠军会主动提起那件并不光彩的往事,并且道歉。

“我本该维护连队的荣誉,却因为个人的愤怒和…对自身实力的错误估计,导致了更糟糕的结果。”卡西乌斯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我没有打赢那个灰骑士,反而…反而被他羞辱,让第七连、让整个极限战士蒙羞。这是我的失职,是我的耻辱。”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卡尔:“尤其是,霍恩,我知道德克兰兄弟是因为替你出头才…而我当时也想做同样的事,却把事情弄得更糟。我辜负了战团长的信任,也辜负了兄弟们的期望。”

训练场内一片寂静,只有循环空气的微弱声响。卡尔看着眼前这位低下了高傲头颅的冠军,心中感慨万千。他能感受到卡西乌斯话语中的真诚和痛苦。荣誉感极强的人,往往对自己的失败也更加难以释怀。

“冠军大人,”卡尔开口,语气平静而尊重,“德克兰的事,责任在他自己鲁莽,也在于混沌的诡计。而您…您是为了维护战友的尊严而战,无论结果如何,您的初衷并非错误。只是…灰骑士确实非同寻常。”

克里夫也点了点头,补充道:“失败并不可耻,冠军大人。可耻的是无法从中吸取教训。您能认识到问题,这本身就需要勇气。”

卡西乌斯苦笑了一下:“勇气?或许吧。但失败就是失败。这份耻辱,我会铭记在心。它提醒我,真正的力量不仅来自于武勇,更来自于冷静的判断和对纪律的恪守。告诉德克兰兄弟,等他伤好了,我请他喝酒(一种阿斯塔特啤酒,几乎不含酒精)…顺便,向他道歉,因为我那愚蠢的行动,并没真正替他挽回什么。”

“我们会转达的,冠军大人。”卡尔郑重地说。

卡西乌斯点了点头,似乎轻松了一些,但那份沉重并未完全散去。他用力拍了拍卡尔和克里夫的肩膀:“继续训练吧。极限战士需要每一个兄弟都变得更强。为了马库拉格,为了帝皇。”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训练场,背影依旧挺拔,却似乎多了一份沉淀下来的力量。

卡尔和克里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冠军的道歉,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战舰内部那场因灰骑士而起的风波正在逐渐平息,但留下的教训和伤痕,则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

与此同时,在医疗甲板的重症监护室外,卢娜·艾莎又一次静静地站在观察窗前。德克兰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时期,但依旧处于昏迷状态,身体正在与纳垢毒素和严重的伤势抗争。

卢娜几乎一有空就会过来,有时只是安静地看一会儿,有时则会进去,用她那双擅长精密操作的手,帮助医护人员进行一些简单的护理工作,比如调整仪器参数、擦拭清洁、或者仅仅是更换输液袋。她的动作总是那么轻柔、精准,带着一种与技术军士身份相符的冷静效率。

医护人员最初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接受了这位沉默而能干的技术军士的帮助。他们能看出,她对病床上那位莽撞的壮汉有着一种特殊的关心。

卢娜看着德克兰沉睡的脸。他平时总是吵吵嚷嚷,表情丰富,此刻却安静得像个孩子。因为毒素的影响,他的脸色依旧有些灰败,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微微蹙着,仿佛在经历什么痛苦的梦境。

这个比她年长两岁、经历过更多战火洗礼的阿斯塔特战士,此刻在病床上却显得异常…幼稚和脆弱。这种反差让卢娜的心情有些微妙。她想起他迷迷糊糊抓住自己的手,呼唤“艾丽莎”的样子,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又增加了几分。

她并不生气,也不觉得被冒犯。她只是更深刻地理解了“兄弟”这个词在阿斯塔特之间的重量,以及艾丽莎·科尔对于第二小队,尤其是对于德克兰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种可以托付生死、超越寻常情感的纽带。

而她,卢娜·艾莎,作为接替者,正在一步步走入这个纽带之中,承担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她拿出一个新的数据板——旧的已经在赫斯提亚-IV损毁——开始记录德克兰的生命体征数据,并尝试建立模型,分析毒素代谢的可能趋势,希望能为沃拉克大医师的治疗提供一些数据支持。

对她而言,关心和守护的方式,就是运用她最擅长的知识和技能。

而在新兵训练场上,则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戈尔登士官的声音如同雷鸣,在新兵们耳边炸响。

“动作快!你们这群软脚虾!敌人的爆弹不会等你们摆好姿势!”

“重心压低!你是想被一枪撂倒吗?”

“协同!注意协同!你们是一个整体,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帝皇在上,你的动作慢的就像一个大号欧格林!加快速度!”

新兵们穿着训练甲,汗流浃背地在模拟战场上奔跑、射击、格斗。戈尔登如同最严厉的教父,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的动作,不时发出怒吼或亲自下场示范。凡科里斯和赫斯提亚-IV的损失,让他更加迫切地想要将这些新兵尽快锤炼成合格的战士。

就在训练间隙,戈尔登正在训斥一个动作出错的的新兵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戈尔登士官。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戈尔登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穿着深蓝色动力盔甲、肩甲上有着醒目的第九连徽记的阿斯塔特不知何时来到了训练场边缘。他的眼神锐利如鹰,身上带着一种长期在外征战所特有的风尘仆仆和铁血气息。

“塔洛斯连长!”戈尔登立刻立正敬礼,脸上露出惊讶和尊敬的神色。来人正是他们的前任士官,如今已是第九连连长的塔洛斯!

塔洛斯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他的目光扫过训练场上那些气喘吁吁的新兵,微微颔首:“看来第七连补充了不少新鲜血液。”

“是的,连长。战团需要他们尽快成长起来。”戈尔登回答道,语气中带着对老上级的敬意。

塔洛斯将目光转回戈尔登身上:“我刚从战团长那里汇报完情况回来,听说你们小队刚从赫斯提亚-IV回来?还遇到了点麻烦?”

戈尔登的脸色沉了一下:“是的,连长。德克兰·卡托尼亚重伤,差点没救回来。”

塔洛斯冷峻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卡托尼亚…那个冲动的莽夫。他还活着,就是帝皇的恩赐了。其他人呢?霍恩怎么样?我听说他之前的情况很复杂。”

戈尔登简要地将情况汇报了一下:卡尔的左臂沉寂但稳定归队、克里夫和索尔的伤残状况、莱克斯的机械臂、新来的技术军士卢娜·艾莎在赫斯提亚-IV的表现,以及德克兰的伤情。

塔洛斯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当听到卢娜冒险救回德克兰时,他微微挑了一下眉。

“艾莎…技术军士…”他低声重复了一句,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没有多说。

听完戈尔登的汇报,塔洛斯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看来你们经历了不少。戈尔登,带领一支小队不容易,尤其是第二小队…它总是多灾多难,但也从不缺乏勇气和忠诚。”

他拍了拍戈尔登的肩膀,这个动作带着一种老战友才有的默契:“照顾好他们。也照顾好你自己。”

“我会的,连长。”戈尔登郑重地回答。

塔洛斯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远处繁忙的港口方向,那里停泊着属于第九连的战舰。“‘马库拉格之耀号’的危机已经度过,战团长也已康复。我的任务完成了。”他的语气变得坚定,“第九连不能长期滞留。我们还有更漫长的巡逻和清剿任务要去执行。很快,我们就要再次出发了。”

戈尔登对此并不意外。塔洛斯和他的第九连就像奥特拉玛的幽灵,总是游弋在最危险、最遥远的边境,很少停歇。

“愿帝皇庇佑您和第九连,塔洛斯连长。”戈尔登真诚地说。

塔洛斯最后看了一眼训练场,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过去和未来。“你也一样,戈尔登士官。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极限战士的纪律和理性,是我们最强大的武器。不要被愤怒和悲伤蒙蔽双眼。”

说完,这位前任士官、现任连长再次对戈尔登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他的披风在身后扬起,很快消失在通道尽头,如同他来时一样突然。

戈尔登站在原地,望着塔洛斯离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老领导的短暂回归和离去,仿佛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不断告别,不断前行。他深吸一口气,将纷杂的思绪压下,重新转向训练场,怒吼声再次响起:

“看什么看!继续训练!你们以为敌人会给你们时间发呆吗?!”

“该死,你的姿势就像一个太空死灵从地里爬出来!”

“坚持住!坚持住!你们还不如那些女孩!”

新兵们立刻再次投入紧张的训练中。战争的齿轮永不停止转动,伤痕需要抚平,人员更替不休,但极限战士的使命和责任,将一代代传承下去,直至永恒的黑暗降临,或者帝皇的光辉再次普照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