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哀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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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舱内弥漫着生命维持机低沉的嗡鸣与消毒剂冰冷的气息。卡尔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金属穹顶和柔和却无情的灯光。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腔和后背撕裂般的剧痛，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惨烈的厮杀。

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般涌回脑海——阴暗的通道、致命的伏击、艾丽莎倒下的身影、暗金能量不受控制的奔涌、午夜领主残忍的嘲弄、还有那从背后射来的、属于阵亡战友的爆弹…

艾丽莎！

他猛地想要坐起，却被一双沉稳而有力的大手按回了医疗床上。

“别动，你的内脏受损严重，肋骨断了四根，背部装甲破片需要时间清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卡尔偏过头，看到戈尔登站在床边。他的冲锋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固定在肩甲上的新式榴弹发射器，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只是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化开的沉重。

“戈尔登…其他人…”卡尔的声音沙哑干涩。

戈尔登沉默了一下，缓缓道：“莱克斯的机械臂彻底报废，正在接受改造，下次你会看到他两条胳膊都是铁的了。我没事，轻伤。塔洛斯士官的手术…很成功，命保住了，但右臂…换成了机械义体，需要很长时间适应和复健。德克兰…还在生命维持舱里，沃拉克大医师说他的基因种子正在努力修复损伤，但能否醒来还是未知数。”

他每说一句，卡尔的心就沉下去一分。最后，他几乎不敢问出那个名字。

戈尔登看出了他的恐惧，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更加低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艾丽莎·科尔技术军士…她…没能挺过来。那把邪恶的武器直接震碎了她的内脏和神经网络…援军赶到时，她已经…回归帝皇的怀抱了。”

尽管早有预感，但当噩耗被证实的那一刻，卡尔依旧感觉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胸口，窒息般的痛苦远比身体的创伤更甚。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艾丽莎冷静的面容、精准的操作、以及在最后时刻试图指向控制台的无力的手…

第五小队…几乎被打残了。那些短暂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在绝境中相互扶持的时刻，如今都化为了冰冷的回忆和刻骨的仇恨。

“那些…午夜领主…”卡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跑了。”戈尔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无力，“像影子一样消失了。战团长亲自下令彻查星港每一条缝隙，但再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他们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耻辱。不仅仅是失败，更是那种被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付出惨重代价却连复仇对象都找不到的巨大耻辱感，沉甸甸地压在幸存者的心头。

这时，医疗舱的门滑开，战团长卡尔加在沃拉克大医师和几名荣誉卫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扫过卡尔，威严依旧，但似乎多了一丝复杂的审视。

“战团长大人。”卡尔和戈尔登试图行礼。

“免了。”卡尔加抬手阻止，“霍恩兄弟，你的伤势如何？”

“还能战斗，大人。”卡尔咬牙道。

“很好。”卡尔加点了点头，“你们小队遭遇的情况，戈尔登代理士官已经详细汇报。午夜领主的狡猾和残忍超乎预期，这不是你们的错。但损失是真实的，仇恨也是真实的。”

他走到卡尔的医疗床边，目光如炬：“告诉我，霍恩，最后那一刻，你感受到的是什么？那种…力量。”

卡尔沉默了片刻，如实回答：“愤怒…还有…绝望。我想杀了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然后…左臂就像烧起来一样，有一种冰冷的、想要毁灭一切的东西涌了出来…我不太能控制它…”

沃拉克大医师在一旁操作着数据板，接口道：“扫描显示他左臂的纳米机械集群有严重过载和未知能量残留的痕迹，那种暗金色能量的签名与之前记录的金蓝色圣能反应截然不同，更加…狂暴且不稳定。灰骑士的灵能印记依旧存在，似乎抑制了部分后续反应，但无法确定能抑制多久。”

卡尔加沉吟了片刻，看着卡尔：“愤怒和绝望…这是混沌最喜爱的食粮，霍恩。你必须学会控制它们，而不是被它们控制，更不能依赖那种危险的力量去解决问题。下一次，它吞噬的可能就不只是敌人了。”

“我明白，战团长大人。”卡尔低声道。

“艾丽莎·科尔技术军士的牺牲，是为了帝国和奥特拉玛。”卡尔加的声音变得庄重，“她的名字将被刻在马库拉格的英烈碑上。而活着的人，最好的悼念方式，就是完成她未竟的事业，彻底净化这片星域。”

他转过身：“鉴于第五小队严重减员，且塔洛斯士官需长期休养，现进行如下整编：原第五小队幸存者戈尔登、莱克斯（伤愈后）、卡尔·霍恩，并入第七连第二小队。戈尔登晋升为士官，负责指挥。”

第七连？那是塔洛斯士官原本所在的连队，以战术多变和坚韧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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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将获得一周时间休整、磨合和新装备适配。之后，第七连将有新的任务。”卡尔加说完，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医疗舱。

一周的时间在压抑和忙碌中度过。

马库拉格之耀号为阵亡者举行了庄严而肃穆的集体葬礼。艾丽莎·科尔的名字与其他牺牲的战士一起被铭记。没有过多的哀悼，只有更加坚定的复仇意志。

卡尔的身体在阿斯塔特超人体质和先进医疗技术下快速恢复，但内心的创伤和左臂那沉寂却依旧存在的隐患难以磨灭。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军械库和训练场。

戈尔登作为新任士官，压力巨大。他话变得更少，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熟悉新队伍和战术中。莱克斯装上了两条全新的、更加粗壮灵活的机械臂，虽然依旧抱怨不断，但训练起来比谁都拼命，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假想敌身上。

卡尔则开始有意识地进行特殊训练。他不再试图去“激活”那危险的力量，而是尝试在极限的体能和战斗训练中，去感受和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愤怒。他在训练笼中与戈尔登和莱克斯对打，每一次被击倒，每一次感受到怒火上涌，他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找战术上的解决方案，而不是依赖蛮力。

同时，他也开始更加注重与远程武器的配合。艾丽莎的牺牲让他意识到精准信息和火力支援的重要性。他申请了一支圣物级爆弹步枪—— “鹰眼”。这支步枪比制式爆弹枪更精准，射程更远，配备了先进的光学瞄准镜和微型导弹发射器，适合中远距离支援和精确打击。

他将“鹰眼”视若珍宝，花费了大量时间熟悉它的每一个特性，练习快速瞄准和射击。仿佛通过这种方式，他能延续艾丽莎那份冷静与精准的遗志。

一周后，第七连第二小队迎来了新的成员补充，完成了整编。除了戈尔登、莱克斯、卡尔这三名原第五小队核心，还补充了四名经验丰富的老兵。小队规模缩小，但更加精悍。

就在他们进行第一次全队合练时，新的任务指令下达了。

连队简报室内，第七连连长面色严肃地指着星图：“怀言者和午夜领主的主力虽然被击退，但他们像病毒一样渗透到了塔拉萨尔星区的各个角落。我们收到情报，一支怀言者的残部，由一名重要的混沌巫师带领，盘踞在塞拉姆四号的废墟都市中。他们正在那里利用平民进行某种大规模的邪恶献祭仪式，试图召唤更强大的恶魔实体。”

“你们的任务，”连长目光扫过第二小队，“是潜入塞拉姆四号，定位并清除那名混沌巫师，阻止仪式完成。第七连主力会在外围提供牵制，但潜入和斩首行动，由你们小队独立完成。”

“情报显示，那座废墟都市地形极其复杂，且充满了怀言者布设的陷阱和诅咒。你们可能会遭遇强烈的亚空间干扰和精神攻击。这次任务，需要的是绝对的冷静、精准和隐匿，而非强攻。”连长的目光特意在莱克斯和卡尔身上停留了一下。

“保证完成任务，连长！”戈尔登士官沉声道，他的声音已然带上了指挥官的沉稳。

卡尔抚摸着手中的“鹰眼”，冰冷而可靠的触感传来。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新队友——沉默但可靠的戈尔登，暴躁却勇猛的莱克斯，以及四名目光坚毅的老兵。

哀悼已然结束，仇恨埋藏心底。如今，他们是帝皇挥向黑暗的新的利刃。

这一次，他们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为了马库拉格！”卡尔低声说道，仿佛是对自己，也是对逝去的战友立下的誓言。

新的猎杀，即将开始。而这一次，猎手将更加冷静，更加致命。

第七连第二小队的雷鹰炮艇，如同沉默的幽灵，悄然滑入塞拉姆四号破碎的大气层。下方是被战争彻底摧残的都市残骸，扭曲的金属骨架指向昏暗的天空，断壁残垣间弥漫着不散的硝烟和一种更深沉的、令人不安的寂静。怀言者亵渎的符号和悬挂的尸体随处可见，诉说着此地发生的恐怖。

“高度两千，准备低空突入。”飞行员的声音冷静地传来，“检测到强烈的亚空间干扰和灵能屏障，传感器效果大幅降低。祝你们好运，兄弟们。”

炮艇以近乎贴地的高度高速掠过废墟，最终在一个相对完好的大型排水管道入口附近猛地悬停、降落。舱门开启，一股混合着腐烂、化学物质和微弱血腥味的污浊空气涌入。

“快速部署！保持静默！”戈尔登士官第一个跃出，手中的新式榴弹发射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莱克斯紧随其后，他的双机械臂握持着一挺重型爆弹枪，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卡尔端着“鹰眼”步枪第三个冲出，迅速占据一个制高点，透过先进瞄准镜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其余四名老兵也鱼贯而出，动作迅捷而专业。

管道入口幽深黑暗，如同巨兽的喉咙。

“根据情报，这条管道通往都市核心区域，是相对隐蔽的路径。”戈尔登在加密频道内低语，“霍恩，前方侦查。莱克斯，断后。其他人，交替掩护，保持间距。”

小队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悄无声息地潜入黑暗的管道。内部潮湿泥泞，只有动力盔甲头盔的夜视模式和偶尔滴落的水声陪伴着他们。压抑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艾丽莎牺牲的阴影和午夜领主的威胁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们任何疏忽都可能致命。

管道系统错综复杂，如同迷宫。他们按照预定的路线谨慎前进，途中遭遇了几波零星的、被混沌腐蚀的变异生物，都被他们用近战武器和加装消音器的爆弹手枪无声地解决了。

行进约一标准时后，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似乎是一个出口，连接着一处相对开阔的地下枢纽大厅。

“快到第一个检查点了。”戈尔登示意小队暂停，“霍恩，侦查大厅情况。”

卡尔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管道口边缘，利用一块坍塌的混凝土作为掩护，架起“鹰眼”，将瞄准镜对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