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漂流者的低语?方舟的暗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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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信息的深洋中失去了惯常的意义。

塔莉亚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几天。翠星誓约号如同顺从的落叶，沿着那冥冥中的“指向”，在浩瀚的光之河流旁缓慢漂移。维生系统维持着最低功耗，让飞船内部显得寒冷而寂静，只有仪器偶尔发出的微弱滴答声和Waywalker核心规律的脉冲光芒，证明着这里并非绝对的死寂。

她的身体依旧疲惫，但精神却在极度紧张和这片奇异维度的双重刺激下，变得异常敏锐。右臂权柄脉络与信息海洋的那丝联系，从最初的悸动，逐渐变成了一种持续的、微弱的嗡鸣，仿佛一根始终绷紧的弦，连接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层面。

她大部分时间都靠在观察窗边，凝视着外面永恒流淌的景象。

那些巨大的、半透明的阴影——Waywalker暂时将其命名为【信息实体·Type-α】——依旧对她们漠不关心。它们按照某种无法理解的规律或本能，在光河中游弋、沉浮，有时甚至会相互“擦肩而过”，但从未表现出任何形式的交流或冲突。它们的运动轨迹蕴含着某种深奥的几何美感，却又令人望而生畏。

塔莉亚尝试过更深入地“阅读”信息流。每一次尝试都如同将意识投入粉碎机，庞杂无序的碎片几乎要撕裂她的思维。但渐渐地，在权柄脉络的微弱保护下，她开始捕捉到一些不再是完全随机的“Pattern”。

那并非语言或图像，而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底色，或者存在的状态。

一段信息流可能蕴含着极致的、冰冷的“理性”；另一段则可能饱含着创造性的“狂喜”；还有一些，则弥漫着无尽的“哀伤”或“沉寂”。这些“状态”与那些Type-α实体似乎存在着某种对应关系，它们经过时，周围的信息流往往会短暂地呈现出与它们自身相近的“色调”。

“Waywalker，记录第73次感知尝试。”塔莉亚轻声道，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Type-α-7实体经过时，其影响范围内的信息碎片，‘理性’标签占比提升至91.3%，‘无序’标签下降至4.1%。推测这些实体可能并非信息的创造者，而是…某种意义上的‘管理者’或‘分类者’？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在梳理和影响着信息的流动。”

【…数据已记录…假设存在合理性…验证需更多样本…】Waywalker的回应依旧断续，但比最初稳定了些许，它似乎也在缓慢适应这个环境，【…能源转换效率提升至0.0003%…仍不足以支持主动系统…】

杯水车薪，但总比没有好。塔莉亚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就在这时，一段截然不同的信息碎片，如同不和谐的音符，猛地撞入了她的感知！

它并非来自那些庞大的Type-α实体，也非来自浩瀚的主信息流，而是源自…光河边缘，一些相对黯淡、静止的区域——那些区域在Waywalker的扫描中显示为能量密度较低、信息流动近乎停滞的“浅滩”或“涡流死角”。

这段碎片异常微弱，却带着一种尖锐的、无法忽视的“痛苦”和“挣扎”感！与Type-α们的漠然或宏大情绪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属于个体的、渺小的、正在承受煎熬的悸动！

塔莉亚猛地坐直身体，集中全部精神去捕捉那一闪而逝的感觉。

“Waywalker！扫描那个方向！坐标偏移Delta-7，靠近停滞区域边缘！”她急促地指令道。

【…扫描中…能量读数低下…检测到微弱的、结构化的信息残留…非自然形成…类似…低维智慧造物信号？…极度衰减…】

低维智慧造物？

塔莉亚的心脏骤然收紧。

难道…还有别的来自“下面”的东西，被困在了这片维度？就像她们一样？

那痛苦的悸动再次传来，比上一次更加清晰，带着一种绝望的、循环往复的意味。这一次，塔莉亚甚至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模糊的、扭曲的…“求救”意念？

不是语言，而是意念本身！

“能放大吗？能锁定具体来源吗？”塔莉亚追问，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同是天涯沦落人，如果还有其他被困者…

【…信号过于微弱且破碎…无法精确定位…正在尝试增强接收灵敏度…警告：增强接收可能引来未知存在的注意…】

风险与机遇并存。塔莉亚只犹豫了一瞬。

“执行增强接收。幅度…百分之五。持续监控周围环境变化。”她做出了决定。不能见死不救，尤其是在自身也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任何潜在的同伴或信息都至关重要。

Waywalker执行了指令。飞船外部几个尚未完全损坏的传感器微微调整了角度，发出几乎不可闻的低鸣。

刹那间，那股蕴含着“痛苦”和“求救”意味的信息流变得清晰了不少！虽然依旧破碎，但已经能够勉强分辨出一些特征：它确实带有明显的人工造物痕迹，其信息结构模式与Type-α们浑然天成的感觉完全不同，更像是…某种损坏严重的通讯设备发出的断续广播？

而且，这信号似乎…不止一个？

就在塔莉亚试图分辨更多细节时，右臂的权柄脉络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同时，Waywalker发出了急促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Type-α-3实体运动轨迹变更！正在朝本区域靠近！速度提升！关联信息流出现扰动！】

塔莉猛地抬头，只见远方那个原本缓慢游弋的、如同一座透明山脉的Type-α-3，突然改变了方向，它那庞大的身躯搅动着周边的光流，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朝着她们所在的这片“浅滩”区域而来！

它那漠然的“注视”感，第一次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关注”？

是因为她们增强了信号接收？还是因为那个求救信号本身？

“停止增强接收！立刻！”塔莉亚立刻下令，心脏狂跳。

【…接收已停止…Type-α-3实体仍在接近…预计将在3.7个时间单位后进入本区域…】

该死！

塔莉亚冷汗瞬间下来了。她们根本无法移动，就像砧板上的鱼！

怎么办？等死？还是…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传来求救信号的黯淡区域。那个Type-α-3，是因为求救信号而来的？它是被这“异常”的信号吸引？还是说…它是来“清理”这不该存在的“噪音”的？

一个疯狂的念头掠过塔莉亚的脑海。

如果Type-α们是“管理者”，那么这种来自低维的、痛苦的求救信号，是否属于它们需要处理的“异常信息”？

…… “方舟”，最高议会密室。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全息投影上，正反复播放着“掘墓人”实验室记录的、张大刚产生极端应激反应时的所有数据：疯狂跳动的波形图、爆表的生理参数、以及AI模拟还原出的、那瞬间作用于其意识层面的、无法理解的“高维意志”的强度模拟图景。

“…综上所述，”之前那位首席研究员站在台下，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我们确信，有一个远超‘清算者’层级的高维存在，在特定时刻，将其‘注意力’——或者说某种形式的感知——投向了我们所在的维度，而A-01，因其与‘源初遗物’的特殊同化，成为了这种关注的…接收器和放大器。”

议长，一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老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关注？还是…警告？亦或是…别的什么？我们需要的是判断，而不是数据堆砌。”

另一位身着军装、肩章上缀满星辰的议员冷声道：“‘清算者’的威胁尚未解除，现在又出现一个更恐怖的未知存在？我们的战略必须彻底调整！我认为，应当立刻启动‘堡垒计划’，将‘方舟’彻底转入深层隐匿模式，切断一切非必要的对外探测，避免再次被‘注视’！”

“懦夫的选择！”另一位看起来像是科学官代表的议员立刻反驳，“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直接观察和研究高维存在的机会！A-01就是我们的钥匙！我们应该加大研究力度，甚至尝试主动与那个存在建立沟通！风险固然存在，但收益可能是无限的——超越‘清算者’的技术，甚至…永生？”

“你这是在玩火！拿整个‘方舟’的命运做赌注！”

“停滞不前才是最大的风险！‘清算者’迟早会找到我们！没有更强的力量，我们终将毁灭！”

会议室内顿时争论起来，保守派与激进派针锋相对。

“安静。”议长轻轻敲了敲桌子，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立刻闭上了嘴。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全场：“恐惧和狂热都解决不了问题。那个存在，无论是什么，其表现出来的‘漠然’是关键。它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恶意，也没有善意。就像人类不会刻意去关注脚下的蚂蚁，除非蚂蚁爬到了食物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A-01的反应，更像是因为过于‘接近’而无法承受其存在的‘自然辐射’。这未必是针对性的攻击。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放松警惕。”

“议长，您的意思是？”

“调整策略。‘掘墓人’项目转入最高防护等级的观察模式，非必要不刺激A-01。同时，成立专项小组，代号‘了望者’，集中所有关于‘源初遗物’和高维现象的研究资源，尝试破译那个‘存在’的本质和意图。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而不是盲目地恐惧或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