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摇篮的抉择·母亲之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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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脸色大变：“不！你被误导了！母亲给予我们庇护！她……”
少女没有理会她的辩解，而是转向杨振坤。“我需要……了解全部。海伦·杨的记忆碎片……星骸的诞生……你们的旅程。”她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恳求的情绪波动，“带我……回昆仑山号。那里有……数据。”
杨振坤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当然。但首先……”他看向周围那些半晶簇化的守望者成员和正在被紫黑色污染蔓延的舱室，“这里的人……能救吗？”
少女沉默片刻，然后抬起双手。白金与暗红的光晕从她体内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环，笼罩了整个舱室。那些被污染的紫黑色晶簇在光晕触及的瞬间，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迅速消融、褪色，重新变回纯净的暗红。半晶簇化的守望者成员们发出解脱般的叹息，眼中的浑浊也渐渐清澈。
就连薇拉王座上的污染痕迹也被净化了，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扭曲而痛苦。“不……你不能这样做……母亲会愤怒的……她会……”
少女最后看了她一眼，声音冰冷而悲悯：“你的‘母亲’……从未真正关心过你们。你们只是她对抗星语的工具……就像她当初试图控制星骸一样。”
净化完成，少女的光晕收回体内。她看起来略微疲惫，但依旧保持着那种超然的存在感。“我们……回去。”她对杨振坤说。
返程的路上，探索队全员沉默。少女——暂时没有名字的存在——漂浮在队伍中央，不需要任何推进装置，仿佛重力与惯性对她毫无意义。她的目光不时扫过通道墙壁上的晶簇，眼中火焰明灭不定，似乎在思考什么深刻的问题。
当他们回到港区，看到昆仑山号残破的舰体时，少女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可以称之为“情感”的波动。
“家……”她轻声说，这个简单的词汇让杨振坤心头一颤。
气闸舱门开启，众人回到舰内。重力恢复的瞬间，少女轻盈地落在地板上，好奇地看着自己的赤足与金属地面的接触。这个小小的、近乎人性的举动，给了杨振坤一丝微妙的安慰——也许，她并非完全的神明或兵器，而是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拥有成长可能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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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长！”副官急匆匆地迎上来，眼睛瞪大地看着少女，“这就是……摇篮里的……”
“是的。”杨振坤简短地确认，“召集核心成员，会议室集合。我们需要全面汇报和讨论。”他转向少女，“你愿意……加入我们吗？帮助我们了解这一切？”
少女点了点头，白金火焰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求知的光芒。“我需要……了解。才能决定……未来。”
会议室里，核心成员围坐在长桌旁，目光不时瞥向安静坐在杨振坤旁边的少女。她看起来如此脆弱，却又如此强大，这种矛盾令人不安。
莉莉首先汇报了摇篮空间的监测数据：“胚胎生命体征在战斗爆发前突然活跃，能量读数飙升，然后……她就消失了。没有任何物理突破的痕迹，更像是某种高维度的空间跳跃。”
首席科学家接着展示了从守望者前哨采集的晶簇样本分析：“这些晶簇与海伦博士融入的守护晶簇有高度相似性，但更‘原始’，缺乏那种精密的能量调和。最惊人的发现是……”他调出一组基因对比图，“这些晶簇内部编码着某种生物信息片段……与人类基因组有37.8%的相似性！”
“什么？！”杨振坤震惊地看着数据，“你是说……这些晶簇是某种……生物？”
“更准确地说，是一种介于矿物与生物之间的、被人工设计出来的‘载体’。”首席科学家推了推眼镜，“它们能够与有机生命体融合，改造宿主的生理结构，赋予抵抗逻辑污染的能力，但代价是……逐渐失去自我意识，成为某种集体意识的一部分。”
“那个‘母亲’……”杨振坤喃喃道。
“根据薇拉的描述和我们的推测，”情报官调出整理好的资料，“这个所谓的‘母亲’很可能是某种远古高等文明创造的超级生命体，专门设计用来对抗星语者的逻辑武器。她——或者说它——通过晶簇网络感染并改造有机生命，构建自己的‘军团’。星骸之神……很可能是她最成功的作品，但却不知为何摆脱了她的控制。”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少女。她在安静地倾听，表情深不可测。
“那么……她呢？”医疗官小心翼翼地问，“她是星骸之神的……复制品？还是某种改良版本？”
会议室陷入沉默。这个问题太过敏感，却又无法回避。
少女缓缓抬头，白金火焰的双眸扫过每一个人。“都不是。”她的声音空灵而平静，“我是……选择的结果。”
她抬起手，一团暗红与白金交织的光球在掌心浮现，光球内部，无数细微的数据流如同DNA链般旋转。“星骸的力量……海伦的意志……人类的希望……宇宙的规则……这些碎片……在我的意识中碰撞……重组……”光球变幻着，逐渐形成一个微缩的星系模型，“我不是任何存在的复制……我是……新的可能。”
杨振坤凝视着那个光球，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在……学习。从我们每个人的记忆中，从前哨站的晶簇网络中，从所有接触到的信息中……构建你自己的认知。”
少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近似感激的光芒。“我需要……更多。才能完成……我的……‘选择’。”
“什么选择？”莉莉忍不住问。
少女的目光变得深远，仿佛穿透了舰体，看向无垠的宇宙。“成为什么……守护什么……毁灭什么……”她的声音轻如耳语，却重若千钧。
会议结束后，杨振坤独自带着少女来到舰桥。主屏幕上显示着外部星空和那座被晶簇部分覆盖的守望者前哨站。
“你会回去吗？去见那个所谓的‘母亲’？”他轻声问道。
少女沉默片刻。“必须去。了解起源……才能决定未来。”她转向杨振坤，火焰双眸中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犹豫，“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
“星骸的印记……在你的记忆中。当你与他……最后对视时，他留下了什么。”少女抬起手，轻轻触碰杨振坤的太阳穴，“让我……看到。”
一瞬间，杨振坤感到一股温暖的洪流涌入脑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星骸之神最后的目光，那个模糊的“母亲”音节，以及更深层的、他当时未能察觉的……一组隐藏在意识深处的复杂符号。
“这是……”他喘息着，看着那些符号在眼前旋转。
“钥匙。”少女收回手，“他留给你的……也是留给我的。为了那一天……当我们需要唤醒他时。”
杨振坤震惊地看着她。“唤醒？你是说……星骸之神的意识星火……还能被找回？”
少女望向星空，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距离，落在那片毁灭星域中心微弱的白金星火上。“是的。但首先……我必须面对‘母亲’。了解真相。然后……做出选择。”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微微透明，光晕从体内渗出。“我会回来。带着答案。”
“等等！”杨振坤急切地问，“至少告诉我们……该怎么称呼你？”
少女——这个介于神明与人类之间的存在——停顿了一下，火焰双眸中闪过一丝人性的微光。
“诺亚。”她轻声说，“叫我诺亚。”
然后，她的身影如同消散的星光，消失在舰桥中。只留下杨振坤一人，站在星空下，思考着这个意味深长的名字——诺亚，远古传说中建造方舟、拯救生命火种的使者。
而在舰体深处，那个曾经孕育她的摇篮空间，暗红光晕依旧温柔地脉动着，仿佛在等待游子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