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归零·薪火坐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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隘口营地，沐浴在劫后余生的、冰冷而纯净的恒星光芒之下。孢子天体崩解残留的稀薄尘埃云，在深空背景中缓缓飘散，如同巨兽死后飘零的灰烬。冻土依旧死寂，废墟依旧苍凉，但笼罩在灵魂深处那令人窒息的亵渎与吞噬感，已然消散。

营地中央，海伦跪坐在冰冷的冻土上，紧紧抱着怀中沉睡的婴儿。婴儿眉心那点秩序烈阳，光芒平稳内敛，如同风暴过后宁静的港湾。小小的身体依偎着她，传递着微弱却真实的温暖和生机。

在她身边，艾莉亚静静躺着。她脸色苍白如初雪，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嘴角和衣襟上凝固着淡金与鲜红交织的血迹，触目惊心。然而，在她身体表面，一层近乎透明、却真实流淌着的星光薄纱，正缓缓地、温柔地波动着。这星光如同有生命的溪流，时而汇聚在她胸前那可怕的贯穿伤处（规则反噬留下的无形创伤），时而又流淌过她残破的神性经络，散发出一种微弱却无比纯净的空间与秩序波动。它隔绝了外界的严寒与死寂，如同一个无形的、由宇宙奇迹编织的……**生命维持茧**。

加雷斯拖着残躯，艰难地挪到艾莉亚身边。他仅存的右手颤抖着，几次想触碰那流淌的星光，却又不敢，仿佛怕惊扰了这脆弱的奇迹。“这光……是那东西留下的？”他嘶哑地问，目光投向深空星茧最后消失的方向，那里只剩下冰冷的虚空。

罗伊沉默地站在稍远处，染血的脸庞像一块冰冷的岩石。他仅存的左手，依旧死死握着那截断剑的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没有看艾莉亚身上的星光，也没有看海伦怀中的婴儿，而是死死地盯着……**营地边缘，那片被之前星光棱镜巨盾崩碎时、星辉碎片点燃的奇异能量火焰灼烧过的焦黑冻土**。

那里，焦黑的土壤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极其细微，极其隐晦，如同深埋地底的蛆虫。一种冰冷、粘腻、带着绝对掌控欲的残留气息，如同最细微的毒刺，扎入他因荆棘王座力量污染而变得异常敏锐的感知。那不是孢子天体的毁灭本能，也不是黑洞的吞噬意志，而是……**筑巢者**！那冰冷逻辑在彻底湮灭前，剥离出的、最后一丝带着“烙印”的……**混沌毒种**！它蛰伏着，如同等待腐肉的秃鹫，在秩序与奇迹暂时占据上风的废墟下……**舔舐伤口，等待复苏**！

罗伊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低沉的、如同野兽压抑咆哮般的咕噜声。浑浊的眼底深处，被荆棘污染留下的暗红印记，不受控制地……**闪烁了一下**！一种源自同源污染的、冰冷的饥渴感，如同毒蛇般悄然苏醒，试图引诱他靠近那片焦土！他仅存的左手猛地攥紧断剑，粗糙的剑柄几乎嵌入掌心，剧烈的疼痛让他眼中的暗红暂时褪去，只剩下更深的、如同寒潭般的警惕与……**杀意**！

“罗伊？”加雷斯察觉到他的异样，疑惑地转头。

“没事。”罗伊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再看那片焦土，但全身的肌肉依旧紧绷如弓弦。

海伦没有注意到罗伊的异样，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艾莉亚和婴儿身上。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流淌的星光，轻轻擦拭艾莉亚嘴角的血迹。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她心头一紧，但星光下那微弱却持续的呼吸，又让她感到一丝渺茫的希望。“艾莉亚大人……您一定要醒过来……”她低声呢喃，像是在祈祷。

就在这表面的、脆弱的宁静持续之时——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湿泥被挤压的声音，从加雷斯身侧传来！

加雷斯猛地转头！

只见他之前被孢子天体触须撕裂、仅靠简陋包扎的断臂伤口处，那早已被孢子污染侵蚀、呈现出不祥暗红色的血肉……**正在不受控制地……蠕动、膨胀**！

“呃啊！”加雷斯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断臂处传来钻心的剧痛和……**一种诡异的麻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虫子在伤口深处啃噬、钻营！

他惊恐地看到，自己断臂处的绷带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撑开！暗红的、粘稠的、如同腐败血浆混合着菌丝的污秽物质，正从伤口深处……**汩汩涌出**！这些污秽物质并未滴落，而是在空气中迅速凝聚、扭曲，如同拥有生命般，形成一根根细小的、不断摆动的……**暗红触须**！

“加雷斯！你的手！”海伦失声尖叫，抱着婴儿惊恐地向后缩去。

“妈的！这鬼东西……还没死透？！”加雷斯又惊又怒，仅存的右手猛地抓向腰间的战术匕首！然而，一股冰冷滑腻的意志，如同毒液般顺着断臂的污染伤口，瞬间侵入他的大脑！

他的动作猛地僵住！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呆滞！右手抓住的匕首，不是刺向涌出的污秽，而是……**颤抖着，缓缓地……抬了起来**！刀尖……**对准了他自己的……咽喉**！

“不……停下……呃啊！”加雷斯仅存的意志在疯狂嘶吼、挣扎，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那股源自伤口深处、与地底蛰伏的混沌烙印隐隐共鸣的冰冷意志，如同最沉重的枷锁，死死压制着他！他的右手如同提线木偶，不受控制地将锋利的匕首……**缓缓压向自己的颈动脉**！

“加雷斯！”海伦的尖叫带着绝望的哭腔！

罗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没有丝毫犹豫，仅存的左臂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沉重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扑向加雷斯！手中的断剑带着呼啸的风声，不是斩向加雷斯，而是……**狠狠劈向他那只握着匕首、正刺向自己咽喉的右臂**！

**噗！**

血光迸现！

加雷斯整条右臂，连同那把致命的匕首，被罗伊这决绝的一剑……**齐肩斩断**！

“啊——！！！”加雷斯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剧痛瞬间冲垮了那冰冷的控制！断臂处鲜血狂喷，身体向后重重栽倒！

而被斩断的那条右臂，连同匕首，掉落在冻土上。伤口处涌出的暗红污秽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扭动着，迅速将断臂包裹、侵蚀！转眼间，那条手臂就在滋滋作响中，化为了一滩不断蠕动、散发着浓烈亵渎气息的……**暗红淤泥**！

这滩淤泥如同活物般，猛地“弹”起，带着粘腻的破空声，直扑……**离它最近的海伦和她怀中的婴儿**！速度之快，远超常理！

海伦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将婴儿死死护在身下，用自己的后背迎向那致命的污秽！

“滚！”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是罗伊！他斩断加雷斯手臂后，身体没有丝毫停顿，如同鬼魅般横移，染血的断剑带着他全部的力量和决绝，狠狠斩向那团扑来的暗红淤泥！

**锵——！！！**

断剑砍在淤泥上，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刺耳声响！暗红淤泥被巨力劈得四散飞溅！但那些飞溅的污秽如同拥有生命的弹片，一部分被断剑上残留的微弱秩序能量（源自圣坛残骸）湮灭，更大一部分却如同跗骨之蛆，狠狠溅射在罗伊仅存的左臂、胸膛和脸上！

**滋滋滋——！**

恐怖的腐蚀声伴随着皮肉焦糊的恶臭瞬间弥漫！罗伊坚韧的皮肤和肌肉如同遇到强酸般迅速消融、碳化！剧烈的痛苦让他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却硬生生一步未退，用身体死死挡在海伦和婴儿前方！

“呃……呃啊……”加雷斯倒在血泊中，看着罗伊被污秽侵蚀的惨状，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双肩，剧痛和绝望让他眼前发黑，意识迅速模糊。

海伦抱着婴儿缩在罗伊身后，看着那如同恶鬼般、半边身体都在被暗红污秽疯狂侵蚀、却依旧如山般屹立不倒的背影，泪水汹涌而出，恐惧与巨大的悲怆让她几乎窒息。

罗伊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荆棘污染留下的暗红印记在他脸上疯狂闪烁，与侵入体内的孢子污秽激烈冲突、融合！剧痛如同亿万毒虫啃噬骨髓！他的意识在污染与剧痛的双重冲击下，如同风暴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他的目光，越过正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加雷斯，越过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海伦和婴儿，最终……死死钉在了那片之前引起他警惕的、焦黑的冻土深处！

那里，蛰伏的混沌烙印似乎被这场突变和罗伊体内激烈的污染冲突所“滋养”，蠕动的频率……**明显加快了**！一丝极其阴冷、带着嘲弄意味的“关注”，如同滑腻的触手，缠绕上罗伊濒临崩溃的意识！

“原来……目标……是……”一个破碎的念头在罗伊剧痛的脑海中闪过。筑巢者残留的烙印，根本不在乎加雷斯或者他自己！它利用加雷斯的污染引发突变，制造混乱和痛苦，真正的目的……是吸引注意，掩护它自身……**汲取这片战场上残留的毁灭与痛苦能量**！它在……**加速复苏**！

必须……阻止它！

罗伊浑浊的眼中，最后一点属于“人”的光彩彻底熄灭，只剩下被污染侵蚀的暗红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荆棘王座残留的冰冷能量，孢子污秽的亵渎侵蚀，以及他自身被残酷末世磨砺出的、如同钢铁般的意志……在死亡的边缘，被那混沌烙印的刺激，强行……**熔铸**在了一起！

他不再压制体内的污染与痛苦！反而……**主动引爆**！

“吼——！！！”

一声不似人声、混合着荆棘尖啸、孢子嘶鸣与纯粹野兽般痛苦的咆哮，从罗伊的喉咙深处炸裂而出！他仅存的左臂肌肉贲张到极限，皮肤寸寸龟裂，暗红的污秽与荆棘的暗芒如同沸腾的岩浆，从他龟裂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他染血的断剑，剑身上残留的微弱圣坛秩序符文，在主人狂暴意志和污染能量的双重灌注下，猛地……**亮起**！不再是纯净的碧绿，而是变成一种……**暗红与秩序交织的、狂暴而混乱的……毁灭之光**！

罗伊的身体化作一道拖着暗红与毁灭尾焰的残影，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不再理会地上翻滚的加雷斯和身后的海伦婴儿，而是……**笔直地、疯狂地……撞向那片焦黑的、混沌烙印蛰伏的冻土**！

“不——！罗伊！”海伦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轰——！！！！**

罗伊的身体，连同那把燃烧着毁灭之光的断剑，狠狠撞入焦黑的冻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如同大地心脏被刺穿的巨响！

以撞击点为中心，一圈混合着暗红污秽、荆棘能量、混乱秩序以及……**一丝混沌气息**的恐怖能量冲击波，如同死亡之环，猛地扩散开来！

冲击波所过之处，焦黑的冻土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湮灭！形成一个直径数十米的、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坑洞边缘，能量乱流如同实质的刀刃，疯狂切割着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

海伦在冲击波袭来的瞬间，只来得及死死抱住怀中的婴儿，蜷缩身体，将后背迎向毁灭！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然而——

**嗡！**

一直静静流淌在艾莉亚身体表面的那层星光薄纱，在毁灭冲击波即将触及海伦和婴儿的刹那……**猛地荡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