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二次长沙会战胜利结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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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阿南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各师团…各自为战…全力向北突围…能撤出多少…是多少…航空兵…尽力掩护…”这已经不是一个命令，而是一份绝望的死亡通知书。

捞刀河畔，日军彻底崩溃。失去统一指挥的各支部队如同无头苍蝇，在第十九集团军装甲部队的驱赶分割和罗卓英、杨森部步兵的围剿下，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绝境。小股日军依托村落、丘陵负隅顽抗，很快就被优势火力和装甲突击碾碎。大队日军试图集结突围，往往在开阔地带遭到坦克集群的冲击和炮火的覆盖，死伤狼藉。更多的日军丢盔弃甲，扔掉武器，钻入山林或跪地投降。曾经骄横不可一世的“皇军”，此刻如同丧家之犬，在湘北大地上上演着一场空前的大溃败和覆灭！

1941年十月十日，双十节。长沙城内外，虽然依旧残垣断壁，硝烟未散，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喜庆气氛。鞭炮声此起彼伏，民众自发涌上街头，箪食壶浆，欢迎凯旋的将士。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部，更是张灯结彩，将星云集，一场盛大的庆功授勋仪式即将举行。

会场内，气氛热烈而庄重。巨大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高悬。薛岳一身笔挺的上将礼服，胸前挂满了勋章，容光焕发，站在主席台中央。在他身旁，是同样戎装笔挺、面带胜利喜悦的罗卓英、杨森、王陵基等副司令长官和集团军总司令们。

而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站在薛岳左手边第一位的李锦。他依旧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沉静，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战场上带来的凛冽杀气，却让所有与之对视的人心生敬畏。他胸前除了象征身份的青天白日勋章，此刻还空着位置，等待着即将被授予的最高荣誉。他麾下的核心将领——梁卫国、楚南河、沈德威、韩晓征、陈瑜等，均身着崭新戎装，肃立在他身后，如同拱卫着胜利的钢铁长城。第十九集团军的赫赫战功，尤其是捞刀河畔那决定性的雷霆一击，早已传遍全军全国，成为了此次会战胜利最耀眼的注脚。

“诸位同袍！”薛岳的声音洪亮，充满了胜利者的豪情，“第二次长沙会战，赖我将士用命，浴血奋战，民众倾力支援，终获全胜！歼敌逾四万，击溃敌第十一军主力，缴获无算！扬我国威，壮我军魂！此乃党国之幸！民族之光！”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薛岳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将星，最后定格在李锦身上，充满了由衷的赞赏与器重：“在此次会战中，第九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十九集团军总司令李锦将军，临危受命，指挥若定！其部作为战区总预备队，隐忍待机，动若雷霆！于福临铺、金井挫敌第六师团之锋锐，于翁江、蒲塘阻敌第三师团之凶顽，更于决胜关头，亲率铁甲雄师，千里奔袭，一举切断捞刀河，关门打狗，奠定胜局！功勋卓着，彪炳史册！”

他拿起侍从官托盘上那枚金光闪闪、象征着军人至高荣誉的青天白日勋章，亲手为李锦佩戴在胸前。会场内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李锦身上，充满了敬佩、羡慕与赞叹。

“为表彰李锦将军及其第十九集团军全体将士之殊勋，”薛岳继续宣布，“特授予李锦将军三等宝鼎勋章！授予第十九集团军‘铁血先锋’荣誉旗一面！另，集团军下属第七军军长楚南河、新编第一军军长梁卫国…等有功将领，皆晋衔授勋！阵亡将士，从优抚恤！所有参战官兵，犒赏三倍！”

授勋仪式在更加热烈的气氛中进行着。楚南河、梁卫国等人依次上台，接受勋章和晋升命令，脸上洋溢着激动与自豪。会场内觥筹交错，将领们互相祝贺，气氛热烈而融洽。

然而，在这片胜利的荣光之下，一道阴冷的目光却如同毒蛇般，始终缠绕在李锦身上。军法处长高世明少将，站在会场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脸上也挂着应酬式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充满了怨毒和得意。他轻轻摩挲着口袋里那份刚刚由重庆特殊渠道送达的、盖着绝密印章的回电副本。回电措辞严厉，要求他“严密监控，详查李锦部所有‘异常’动向及思想倾向，尤其注意其与‘异党’人员接触证据”，并暗示“已有高层关注，不日或派员核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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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锦胸前那枚刺眼的青天白日勋章，听着周围将领们对第十九集团军和李锦毫不掩饰的赞誉，高世明心中冷笑：“哼，李锦，让你再得意几天！你的战功越大，装备越强，在有些人眼里就越扎眼！通共？拥兵自重？滥用资源？思想不纯？这些帽子，一顶就够你受的！等你被调查，被削权，你那些先进的坦克大炮，还有那个神秘的后勤渠道…就该换主人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踩着李锦的肩膀，登上更高权力位置的景象。他悄然退后几步，隐入更深的阴影中，如同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毒蛇。

庆功宴渐入高潮，美酒佳肴，欢声笑语。李锦作为主角之一，自然被众多同僚和下属簇拥着敬酒祝贺。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从容应对，但眼底深处的那份沉静与疏离，却始终未曾褪去。

就在这时，会场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两名身着深色中山装、神情冷峻、眼神锐利的男子，在战区长官部一名机要参谋的陪同下，无视门口卫兵的询问，径直走了进来。他们的出现，与会场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岁左右，面容瘦削，眼神如同鹰隼般扫视全场，最终精准地定格在李锦身上。他走到主席台侧，对正在与罗卓英交谈的薛岳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会场的喧嚣： “薛长官，打扰了。卑职侍从室一处特派专员，郑介民。”他亮出一个特殊的证件，“奉上峰手谕，需即刻与李锦将军单独谈话。”

“郑介民？”薛岳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侍从室一处，那是直接对委员长负责，掌管情报、调查、行动的特殊机构！郑介民更是戴笠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他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点名要找刚立下大功的李锦？薛岳心中瞬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目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会场角落的高世明，看到对方嘴角那抹极力掩饰却仍露出的得意冷笑，顿时明白了大半！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不速之客和脸色沉静的李锦身上。热烈的气氛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迅速冷却。楚南河、梁卫国等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充满了惊愕和愤怒。陈瑜、林风眠等人则眉头紧锁，眼神凝重。

李锦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他整了整笔挺的军装，迎着郑介民那审视而冰冷的目光，平静地走了过去。 “郑专员。”李锦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李将军，”郑介民脸上挤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刀，“久仰大名，战功彪炳，可喜可贺。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却足以让靠近的人听清，“有些情况，需要李将军配合说明一下。请随我来，我们单独谈。”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会场旁边一间准备好的小休息室。他身后的另一名中山装男子，手已经若有若无地按在了腰间鼓起的位置。

李锦的目光扫过郑介民，扫过他身后那名明显带着武器的随从，最后掠过会场中神色各异的面孔——薛岳的凝重，罗卓英的惊讶，杨森的皱眉，王陵基的若有所思，以及高世明那几乎掩饰不住的阴鸷与快意。他心中一片冰寒，却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没有争辩，也没有询问，只是对着郑介民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沉稳：“既然是上峰命令，李某自当配合。”说完，他迈开沉稳的步伐，在无数道或惊疑、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跟随郑介民，走向了那间气氛陡然变得压抑无比的休息室。

身后，那场盛大的庆功宴，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与温度。楚南河捏紧了拳头，骨节发白；梁卫国脸色铁青；沈德威重重地哼了一声；韩晓征眼中杀机一闪而逝。陈瑜和林风眠交换了一个无比凝重的眼神。林风眠更是对站在译电室人员中的秦若兰使了个眼色。秦若兰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会场。

休息室的门在李锦和郑介民等人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门内，郑介民脸上那丝公式化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公事公办的冰冷。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推到了李锦面前。

“李将军，请过目。”郑介民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这是关于贵部在第二次长沙会战期间，若干作战行动及内部管理问题的初步核查要点。主要涉及：未经完备程序擅自大规模调用战略级重炮资源、巨额弹药消耗存疑、战场识别不清导致误击嫌疑、官兵思想言论倾向调查报告、以及…有关贵部装备来源及后勤渠道的特殊关切。上峰要求，请李将军就上述问题，做出书面说明。在此期间，为配合核查，贵部，特别是直属炮兵团、后勤司令部及政治部相关单位，需暂停部分敏感岗位人员职务，接受问询。另外，”他顿了一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向李锦，“请李将军暂时交出私人印信及部分核心文件密码，由我方暂行保管。”

文件上罗列的“核查要点”，条条诛心！特别是最后一条关于装备来源和后勤渠道的“特殊关切”，以及要求交印信密码，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核查的范畴，近乎于对一位刚立下盖世战功的集团军总司令的变相软禁和权力剥夺！

李锦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份充满恶意与陷阱的文件，脸上依旧古井无波。他没有去看那些罗织的罪名，而是抬起眼，直视着郑介民那双冰冷的眼睛，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威严： “郑专员，核查可以。说明，我会给。但，”他话锋一转，如同出鞘的利剑，“第十九集团军，是国家之干城！前线十五万将士，是卫国之长城！任何核查，不得影响部队正常战备与士气！任何对无辜将士的构陷，我李锦，绝不答应！至于印信密码，”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关乎全军指挥命脉，非战区薛长官或最高统帅部明令，恕难从命！若郑专员执意强求，请出示委员长亲笔手令！”

休息室内，空气瞬间凝固！郑介民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身后的随从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李锦则如同山岳般屹立，眼神锐利如刀，毫无惧色。一股无形的、充满火药味的对峙，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弥漫开来。门外的庆功宴，仿佛已是另一个世界。而一场比捞刀河血战更加凶险、关乎生死与忠诚的无形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